作为青阳镇上的说书先生,沈轻舟绝对算是一个怪人。不喜饮酒的他,平日里三两个听众,两枚铜板便可以说上一天。沈轻舟并不是青阳镇上的人,却每日都来青阳镇上说书。说完四个时辰便会离去,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说他去体验红柳巷里某个美娇娘的肚皮了,也有人说他去天桥底下睡觉了。但每当第二天,沈先生总会穿着昨日的衣服,一尘不染地继续在酒楼里说书,对他人对自己的评价既不认同,也没反对。人人都说他沈轻舟没用,都一把年纪了还在做着这种没有油水的事,但所有青阳镇上的人,只有顾小白看出了沈先生的享受。
顾小北是镇上的孤儿,在七岁的时候就没了家。但小北还算能吃苦,自己上山采药也还是能养活着自己。目前是药铺的学徒,因为药铺师傅的培养,才能够让小北这个苦命孩子活到今天。虽是这般苦命,但小北却从未抱怨过,每日都会来酒馆听沈先生说上那么一段,无论天气怎样,就算有的时候沈先生不在,小北也会呆坐在酒馆里等着,因为这个看起来呆呆的少年坚信该来的人总会回来的。
入冬的雪下的出奇的大,青阳镇里一片素白,小北就住在青阳镇的最西边。那里也是青阳镇的冬天最冷的地方,小北就住在小镇北边的一间草屋中,这间苦命少年已经住了十二年的孤伶屋子在风雪下显得别样的孤独。
初晨,男子踏雪而行。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终于走到了那间草屋门前。这间通体都是茅草堆成的草屋,门是仅有的木制品。却也似乎承受不住风雪的欺压,仿佛随时要碎裂一般。
“咚……咚……咚!”小心翼翼地敲门,那位中年男子似乎怕把那扇脆弱的门敲碎一般,敲一下,要隔着好一会儿才会再敲第二下。令男子意外的是敲门未到五下,门已开。在风雪中,透露出的微弱烛光尽显温暖。
“沈先生!”顾小北开口,有疑惑,也有意外。因为此刻站在门外的正是每日在酒馆里说书的沈轻舟。
此刻的沈轻舟噙着笑意,目光柔和的看着面前的顾小北。“小北,怎么起的这么早啊。”
“不早不早了,我还要砍柴采药呢。”顾小北回答道。
“来,小北,入冬了,这个袍子是送给你的。”沈轻舟开口道,话音刚落右手便如同变戏法一样出现了一件黑色的袍子,材料材质都不是这个苦命少年所见过的。
“不用不用,我不冷的,这件袍子您还是留着自己穿吧。”少年婉拒。
“小北,我给你这个袍子也是有条件的,我给你袍子,你帮我一件事如何?”
“袍子我就不用了,先生你说什么事,能帮的我就一定帮!”顾小北这个孩子性格挺好,虽然呆呆地,却也是个喜欢助人的性格。
“你帮我送个东西,送到雪月城,怎么样。路途遥远,我给你路费,外加这个袍子如何?”
“只是送个东西而已,沈先生不用破费的,虽然远,但我还是可以送到的。”
“不,我交托给你的东西不是简单的东西。”沈轻舟开口道:“青阳镇还太小,你没见过的事也太多了。路上还是很危险的。”说完沈轻舟又像方才拿出袍子的手法一样,手中又多出了两物。虽然少年被这一手属实震惊到了,却也识相的没有开口问。
“这有红黑两个盒子,红色的就是我要你帮我送到雪月城的东西。而黑色的盒子,你一定要妥善保管,如果路上遇到了危险,你立刻打开黑色的盒子,它会祝你脱险的。”沈轻舟把两个盒子交给顾小北开口道。
“好的。”虽不知道这一路上会有什么危险,但顾小北还是将沈轻舟的话放在了心上。
外面的雪依旧在下,但顾小北知道自己得出发了。不等雪停,就在这几天。
沈先生走了,在古小辰还没察觉到的时候。走的时候只留下了两个木盒,以及不知什么时候放在桌子上的袍子和六锭银锭。果然,古小辰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在酒馆看到过沈轻舟。怀揣着六锭银锭,此时的少年已经换上了长袍,这个平时衣衫褴褛的穷苦少年在换上沈轻舟送的长袍后看起来也还是挺清秀的一个少年。身后背着一个不算大的包袱,除了沈先生交付给少年的两个巴掌大的盒子,便是少年一路上的干粮了。
趁着夜晚寂静,顾小北便带着一身的值钱货上路了。坏揣着自己从未见过的巨资,少年连走路都忍不住四处张望,生怕遇到什么人把自己一身值钱的玩意儿给抢了去。顾小北虽然没有相同年龄的其他人长的高壮,却也在平日苦日子的磨砺下养成了矫健的步伐。短短时间内,已经离开了青阳镇很远一段距离了。只身走在夜班的林间,脑子里除了牵挂着怀里的几锭银子,也全然感觉不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冷意了。
“哎!顾小北,你大半夜的要去哪里啊?”一道声音突然想起,让一直心神不宁的顾小北脚下突发踉跄。虽然只是一个少年的声音,但突然在这片寂静的林子中响起却也是非常诡异的了。
少年回头,便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一张脸。
“石三?你来干什么?”那个少年正是石三,与顾小北同为药铺学徒。虽然都住在青阳镇,但石三一直都是以欺辱顾小北为乐的。在顾小北失去了亲人后,这种行为也愈发猖狂。因此对于石三突然出现在这里,顾小北绝对不相信有什么好事。
回头看了看青阳镇的方向,石三再次露出来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笑。“顾小北你这么早就匆匆离开到底有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我只是帮沈先生送个东西而已。”少年紧了紧肩上的包袱,开口回应道。
“什么东西啊,让我看看!”说着,石三便要去扒顾小北的包袱。
“哎?你干什么啊!”顾小北反抗道。出手抵抗,却哪能抵抗的住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的石三。
“你给我老实点!”一拳砸在顾小北脸上,顾小北嘴角顿时溢血。这个终日里玩世不恭的少年力气却是大的惊人。
“不行!不能给你,这是沈先生的东西!”顾小北死死的拽着包袱,却迎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拳打脚踢。
“嘿!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终于抢过了顾小北的包袱,迫不及待的打开。然后抢走了那个红色的盒子。“不就是两个破盒子吗,还护的那么结实,一共两个盒子,我给你留一个了!哈哈!”说完石三便跑远了。
“不,不行,你把盒子还回来!”在石三的招呼下,顾小北本就孱弱的身子自然是承受不住的,蜷曲着被殴打的身子,嘴中也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雪还在下,风依旧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