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龙星流一声不吭，靠着舰桥的外壳，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大概是昨天的事情对他的震撼太大了。龙星流一向自诩天才，整个泉海单论天资，除了林栖，他就没服过谁。当然那是他没见过乡无垠，这个今年二十八岁，却已经坐上尊圣位置的人——尽管大家都知道外门尊圣只是个挂名虚衔，但是至少说明了乡无垠拥有足够胜任尊圣之位的实力。
二十八岁，与十七岁的龙星流相差了十一年。
龙星流自问，即使给他二十一年，他也未必能达到乡无垠的现在的水平，至少那种随随便便就能看穿对方心思的实力，那种看似随随便便却能干净利落地把人打败地实力，龙星流自问做不到。
其实不说别的，他与二十七岁的尚弦只差了十岁，但是就算再给他二十年他也不可能突破得了二十七岁的尚弦的防御。
人比人气死人。
“想什么呢？”林栖走上了甲板，看着缩成一团的龙星流问道。
“没什么。”
“有什么困惑就说出来，憋在心里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我说了没什么！”龙星流侧过身去，背对着林栖。
“你这个样子可不行。”林栖走上前去，拍了拍龙星流的肩膀，“你要知道，不能抱有一个良好的心态，去到那种危险的地方无异于送死。”“我知道，你不用管我。”龙星流撇开了林栖的手，“我的问题自己清楚。”
林栖也不打算继续在龙星流身上浪费时间，他这个样子，多半是自尊心受损，自信也受到打击。这也难怪，一向自诩天才的家伙被另一个人三下五除二——但是实际上非常随便——地打翻在地，这换谁来都受不了。
除了某个六千岁的老头子。
“阿嚏！林栖那毛头小子有在背后骂我！个倒霉孩子！”
“阿嚏！那糟老头子又在骂我倒霉孩子！”
……
“师兄，下面。”耳机里传来的是赤的声音——这声音真的应该给龙星流听听，这种完美无瑕的声音绝对能治愈龙星流受伤的心灵。
林栖闻声，立刻走到甲板边缘，附身望去，视线穿过树木丛生的城市废墟，看向掩映在密密层层的树叶和重重叠叠的残垣断壁之间的地面。树丛和废墟之间没有多少空隙，尚存的建筑物成了绝佳的隐蔽所，不借助探测器，没有赤那个水平的视觉，几乎看不见这重叠之中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栖记得，这片废墟之下曾经有一个补给站，为了隐蔽，包括停机坪都设置在地下，通过几个特定的建筑物残骸内的机关，任何飞行器都可以顺利飞入地底世界。
之所以说是曾经，是因为这个补给站一年前就撤销了。没办法，位置太尴尬了，这里极其容易受到袭击，防守难度大，撤退路线容易被截断，除了处在咽喉要冲上基本一无是处。
但是现在，林栖却清晰地看到一个小队在地面上快速前进。
废墟列车号没有刻意开启任何隐蔽措施，而且飞行高度并不高，地面上的人肯定是能有第一时间捕捉到的。
这群人没有与废墟列车号之间联系，行动方式却也不像是要躲避列车。
要是以前，林栖还能想到很多种可能，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林栖不得不向那个方向去想。
那么……
“所有人回到岗位，严密监视那只小队，尚弦随时准备好防御。”林栖按下耳机，快速把命令传达到位，然后转身拉起龙星流，“赶紧回去。”
“林队，已经检查过了，这一支小队没有番号。”刚刚回到指挥室，负责情报的舰员就马上报告，“现在可以探明的装备显示他们应该是个游击队，全是轻武装。”
“继续监视。”林栖道，“他们如果是之前在三川峡袭击的那个组织的人，那他们很有可能已经掌握了我们的情报，现在就是要将我们吸引过去。”
……
战舰缓缓行驶，小心翼翼地绕着旧补给站边缘飞行。情报组和赤一直监视着，注视者这个没有番号的游击队——一直到他们消失在某个废墟之中。
“他们肯定是占据了补给站。”林栖听着报告，同时分析着，“如果他们就是袭击者，那么补给站里绝对不止这一个游击队。能在堡垒和根据地外生存的人战斗力都不会太差，虽然不一定比我们强，但是人数也去绝对不少。”
“不和战舰联系，直接无视战舰的存在，这种现象确实反常，但是如果不反常就不会引起我们的注意。借着反常引起注意，把我们引导废墟范围内，如此有恃无恐地暴露自己，绝对是有充足的准备。”
“不过我不相信他们不会想到我们不上当。”
……
“林队，风向不太对。”申遗短暂地冲上甲板，然后迅速返回，“往三川峡的路上基本不会吹东北风。”“东北风？”林栖确认了一下方向，然后问道，“你觉得是‘吹风’还是‘吸风’？”
“更像是吹。”
？？？
西南方就是旧补给站，吸风，意味着是补给站里的某个东西在作怪；而吹风……作怪的就是东北方向的某个东西。
这让林栖稍微有些佩服，对方显然是预料到了林栖他们不会上当，所以预先把网布的很大，大到可能可以从各个方向随时扑向飘摇伶仃的废墟列车号。
不过斗智斗勇这种东西本来个互猜互赌相互看穿的过程，你能看穿林栖，林栖反过来也能看穿你。
“发个‘求救’信号给泉海，记住，要发给龙家。”
……
现在，战舰缓缓驶离废墟——虽然如此，舰身上好些炮都还是指着废墟的。
“林队！”
探测器上，无数个十分暗淡的点逐渐从边缘流入屏幕，向中央靠近。不用说，某些藏起来的东西要出动了去
“能探测到对多少法术在准备？”
“不下二十个。”
“列车的性能还真是被小瞧了呢。”林栖笑了笑，“等会儿我们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飙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