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升星多少还有点旁观者的心态，而邵雪聪除了羡慕，也没有太多的想法。但莫寒等一期生们，看到这一幕，心中真的有些五味杂陈。
光谷音乐节是要买票进场的。主办方租下景区场地，请来知名歌手、snh这样的组合来表演，目地是吸引大量观众，然后卖票盈利。
一张票的价格，是一百八十块钱。
所以刚才，她们会对队列中的粉丝那么热情。那些粉丝为了来给她们应援，来回路费，加上门票，要花两百块多块钱。真的很有心了，让她们很感动。
但相比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三分钟前，窗外看到是白直列的粉丝，现在还是白直列的粉丝，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白直列还不算太出名的呢，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排场。要是娱乐圈中真正成了名的大明星，会是怎样的场面？
要是刚出道时的莫寒，恐怕会和邵雪聪一样，单纯地羡慕着，天真地相信，只要努力，她们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但莫寒早已经历了很多。以前想都想不到的困难，在她出道以后，全都接踵而至。那么多的失望和失意，好几次差点压垮了她。终于，她走到了今天。可是想要达到白直列这样的高度，或许还要再历经更多的艰难困阻。
她能撑得住吗？
可如果她们得不到人气，等snh所谓“AKB48姐妹团”的噱头过去，这个团体就会被娱乐圈淘汰……
道路阻且长。
莫寒收回视线，不去看外面的那些人。保持希望，做好自己的事情吧。也许，转机就在不久之后。
车子终于开进了景区，将成员们运到后台换装、排演的地方。
因为时间太充分了，大家都不那么赶。
大家先安顿好还在挂水的赵嘉敏，找个地方给少女躺下，让她能多睡一会是一会，再找来所有能找到的毛巾、毯子，把她包成一个大团子，保持体温。
然后大家再开始排练。
就这样到了九点钟。
外面传来了阵阵骚动。
音乐节已经开始了。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音响，传到张升星的耳朵里。主持人正在介绍光谷音乐节的过往举办历史，以及今次请到了哪些嘉宾，将表演什么节目。很正常的发言。
然而有很多人在起哄，大喊着“退票”、“给说法”等口号。捣乱的人非常多，一齐扯着嗓子喊，竟然和音响的效果不相上下，让张升星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回事？”莫寒等人都面面相觑。
“我去问问主办方。”工作人员道，着急忙慌地去找人。
这次表演对公司来说很重要，不仅出场费给得大方，而且来看表演的观众很多，宣传效果很好。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导致演出没法进行，可就亏大了。
张升星也很好奇，正好他没事做，就对邵雪聪道：“我出去看看。”
“你小心一点啊。”邵雪聪道。
张升星答应一声，然后去往外面。
音乐节在景区的一个空旷广场举行，舞台搭在正中心。舞台最前面，围着黑压压一群人，以女孩子为主。
就是她们，在大喊着“退票”和“给说法”。
看她们拿着的立牌和旗帜，她们好像是白直列的粉丝。张升星更好奇了。咋了这是？
有懂得给科普一下不？
他四下看了一圈，在不远处，看到了snh的粉丝团，也就是那帮歪瓜裂枣。
他凑过去问：“兄弟，发生什么了？”
“你你你……”被张升星问到的，是之前排队时，站在最前面的那个胖子。胖子动静超大，连连后退：“我刚才看你在车上了。你是少女偶像，不能和我说话的吧？运营知道了会惩罚你的！”
“你们还讲究这个呢？”张升星惊奇。
胖子严肃地道：“48系的卖点，是在于规则之内，运营把控之下，面对面的距离。我不知道别人，反正我只有在规则之内接触偶像，才能感到乐趣。没有运营同意，我不能和你说话。”
入戏了入戏了哎，瞧这戏演的，杠杠的。张升星颇感好笑：“我现在还没出道，不算偶像。能说话了吧？”
胖子想了想，点头道：“也是哦。你要问什么？”
“她们是怎么回事？”张升星问。
旁边一人凑上来道：“她们是专门来看她们偶像的，好像是个韩国明星。但那个韩星临时有事，突然说不来了。刚刚才通知她们的。她们气死了，闹着要退票。”
“原来如此啊。”张升星道。
胖子道：“她们估计是从粉头手里买的团票。粉头从渠道那里买了一堆低价票，然后按原价卖给她们。主办方肯定不会退这种票啊。”
事情应该是这样，逻辑说得通。
大量退票很麻烦。因为走账的原因，卖票的钱要等很久以后才会进到主办方的口袋里，现在退票就必须垫钱。主办方当然不愿意垫钱了。
另外低价团票都是通过各种渠道分发出去的，要退票需要那些渠道的配合，对照信息。渠道不配合的话，主办方必然会担心假票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税务上的风险。要是退了票，知道的会说主办方仗义。不知道的，一定怀疑这是在偷税漏税做假账。一旦被人举报，上面下来严查，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那有的闹了。今天可有好戏看了。拜拜，我先走了。”张升星满足了好奇心，准备赶紧回去和邵雪聪说八卦。
他有点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态，反正事不关己，邵雪聪的表演要到十二点钟才开始，这么长时间，主办方总能处理掉风波的。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主办方请的保安完全不能压制事态，矛盾越发激化。
白直列的粉丝甚至往台上扔起了东西！
有一个年轻歌手，歌才唱到一半，就跑回了后台。他半个身子湿淋淋的，沾着橙色液体，可能是被没盖盖子的美年达或者芬达给砸到了。
后台立刻骚动起来。好多艺人的经纪人都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施压主办方，要求赶紧给出方案，平息事态。
然而只要主办方不退票，事态就不可能平息。主办方又绝不可能退票。
一时之间，情况陷入僵局。
很快，一名华语乐坛知名歌手的经纪人宣布，退出表演！
主办方当然不愿意。一个韩星没露面，就造成了这样的风波。要是这个知名歌手也临时退出表演，绝对是火上浇油，带动更多人加入要求退票的行列，让风波愈演愈烈！
主办方赶紧和知名歌手的经纪人沟通，恩威并施。一方面提议可以增加演出费。另一方面拿出合约，表示双方已经签了合同，白纸黑字，如果毁约，擅自退出表演，将面临主办方的索赔！
然而经纪人也不是吃素的，冷笑着拿过合同，翻到某一页，指出其中一项条款。原来，按着合同，主办方有保证艺人安全的义务，现在艺人有可能受到伤害，所以是主办方无法完成合同要求，艺人退出不算毁约，也不会赔偿一分钱！
说完，经纪人拉着歌手，扬长而去。
空留主办方的人在那里干瞪眼，却无计可施。
张升星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本以为可以隔岸观火，可看现在的样子，火会不会烧过来啊？
在知名歌手的带动下，又有三个比较红的艺人，选择退出表演。这些艺人都有专门来看他们的粉丝，由于他们的退出，外面果然有更多人参与闹事，要求退票！
后台虽然没有因为前面的混乱而受到波及，但snh的大家已经没有心情再排练和准备了，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邵雪聪拉着张升星，轻声问：“你说，音乐节会不会取消啊？”
她之前很期待这次表演的。她早已下了决心，要好好表演，分担一期生前辈们的压力。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居然会横生这样的变故，让她很是失望。
“要是取消就好了。我现在担心，演出要照常进行。”张升星表情凝重地道。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和主办方沟通的工作人员，跑回来道：“大家准备一下，我们的表演提前了，十点钟进行！大家马上换衣服！”
怕什么来什么！
张升星刚才担心的就是这个，音乐节照常举办，女孩子们提前上台，填补其他明星退出的空缺！
九尚只是个小公司，根本没有大明星、大公司的底气。即使知道可以利用合同上的条款，拒绝演出，也不能这样要求，反而还要尽可能地去配合主办方。
莫寒焦急地道：“可是傻窝她……”
那边赵嘉敏还没挂完水，第四个挂水袋里，还剩下四分之一的药液。她坐在椅子上，眼神直愣愣的，状态明显非常不好！
这样的她怎么上舞台？
工作人员眼神有些闪躲，赵嘉敏年纪最小，平日里很乖巧，又长得可爱，看到赵嘉敏现在的模样，怎么会不心疼？可公司已经做出了的安排，工作人员不能不照做。
莫寒指着赵嘉敏，急的语无伦次：“她真的已经……”
就在这时，赵嘉敏微弱地道：“没关系。我没事，我能表演。”
“傻窝，你可不要勉强，身体要紧。”莫寒急忙道。
“没事。我已经休息好了。”赵嘉敏道，但明显不像有力气的样子。
“大家赶紧准备吧，换衣服，化妆！不要浪费时间了。”工作人员强压着心中的难过，用不近人情的态度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