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就在谭波他们住的小院对面,那座神殿左侧的山脚下,建有几丛院落,这片院落比那些坐落在各处的民房修得稍微精美一些,房顶的飞檐雕刻的更加栩栩如生,几栋二层小楼依山而建,围绕着中间的一栋明黄色琉璃瓦覆盖的小楼。柳浅此时正站在那栋小楼的二楼露台上,眺望着远方。
这栋小楼并不比其他的那几栋面积大,可只要人一看就会明白这栋小楼的主人身份应该是最尊贵的。小楼的正门面对的是贯穿整个村落的那条青石小道,屋顶覆盖的是明黄色的琉璃瓦,屋主人站在二楼的露台处,可以俯瞰整个村落,如果主人是一个胸有大志的,比如说汉高祖刘邦那样的人,每一次站在露台,都会不由自主的发出“大丈夫当如是也”的感慨。这个地方太诱人了,白云起于足下,苍生皆在脚底。
柳浅没那么多的感慨,此时的她换下了她的御姐装束,身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脚下踩着棉布拖鞋,柔顺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起舞,蕾丝裙裾飞扬在风里,如同九天之上的谪仙,清绝而美艳。如果这时谭波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此时的柳浅与刚和谭波见面时的反差太大了。
柳浅在看谭波他们住的那个小院,她看见三个少男少女各自捧着一本书,徜徉在温暖的阳光里,午后的太阳懒懒的挂在天幕上,斑驳的树影间,点点的阳光跳跃着,在风拂树枝的时候如影变换。三人似乎在交谈,又像是在各自安静的看书。世界宁静而美好。
柳浅的手轻轻的扶着木质的栏杆,眉头微微皱着,神色似喜似悲。
脚步声自楼梯上响起,柳浅抬手揉了揉紧皱的眉,转身进到屋内。来的人是量叔,柳浅倒了一杯茶递给量叔,量叔一口喝干,柳浅才问道:“量叔,调查结果怎么样?”
“基本可以确定,那个叫顾君的男孩是自己一个人走掉的。没有葬身兽口,也不是落在那些人手里。”量叔神色凛重。
柳浅沉默良久,才道:“量叔,此事依你看来,对我们是好是坏。”
量叔摇了摇头,“很难猜,那个人做事,如羚羊挂角,毫无踪迹可寻,行事手段也是诡异得很,我暂时想不出他的目的。”
“量叔!我总感觉,暴风雨就要来了,自我们见到那个男孩起,平静的局面被打破,新一轮的较量就要开始了。”柳浅目无焦距,声音幽幽的。
“暴风雨已经来了,自从十年前开始!可是啊!柳浅,我们无所畏惧。”量叔轻轻的说。
柳浅的头抬了起来,她的双眸中满是流动的光,她道:“没错啊量叔,我们是无所畏惧的。”这一刻的柳浅又恢复成了那个威风凛凛的御姐。
“对了量叔,我们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吗?”
“回来了大半,还有几个没有回来。”量叔答道。
柳浅点点头,“下午我要去见见谭波那个小朋友,但愿能从他那儿得到一些好消息。”柳浅喃喃自语。
“我们的人从北京过来带回来一个消息,谭波的父母失踪了!”量叔沉吟了一下,“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谭波?”
“那些人动的手?”柳浅疑惑道。
“不知道,谭波离开北京后他的父母第二天就失踪了,生死不知。”量叔摇了摇头,“谭波是那个人选定的人,也许那个人会派人暗中保护谭波的父母也说不定。”
柳浅冷笑道:“量叔!你觉得以那个人的行事风格,他会做这样无谓的事吗?”
“不好说,我们现在连那个人为什么选择谭波都没有搞清楚,这个谭波身上毫无闪光点,就是一个平庸的少年。可那个人偏偏选择了他,他这一招棋,可是打得许多人有点措手不及呢!”量叔苦笑道。
“说谭波身上毫无优点还言之过早,我们还不知道‘他’为什么呆在这个少年身边十年,是偶然,还是‘他’有什么计划。”柳浅轻笑一声,“在谭波的回忆里,他们的关系可是很铁呢!搞得我都嫉妒了。‘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果不是看顺眼的,打死他也不会和别人有交集的。”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量叔点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那天你进神殿之后,谭波曾跟我说过,他在看见神殿的时候感到不舒服,他会不会是……?”说到这里量叔顿住了,就像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这样的事情似的。
柳浅的神情也激动起来,急道:“你说的是……!”话没说完自己也楞了,良久之后才叹气道:“我也真是糊涂了,祖先们早就预言过,那东西只会出现在我们族人中。”
“我始终想不通,那个人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大张旗鼓的进行他的计划。难道,他那样的强者也终究没能逃脱那种笼罩在他们族人身上的诅咒?所以才要迫不及待的选接班人?”柳浅沉默了良久,才道。
量叔慢慢的品着茶,道:“也不是大张旗鼓,其实他的计划很周密,只是中间可能出了什么差错,导致计划泄露。这才让我们都知道了他的目的。”
柳浅神情凝重,她缓缓的摇头:“我总觉得不对,以那个人往常行事的精明,他应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才对。”
“其实我们用不着费尽心思的猜测那个人的目的,我们不是他的敌人,他也不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他’,在找到他之前,任何事我们都不宜做。”
“我现在就去找谭波,看看他哪里到底有什么线索。量叔你说的不错,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他’,其他的一切事我们都暂时不管。”柳浅点头,说着话就要下楼。
量叔急忙拦住柳浅,皱着眉道:“你的状态不太好,怎么这么急躁?”柳浅双手轻揉两边的太阳穴,小巧的眉毛皱成一团。
“那些老古董又逼你做什么事了?”量叔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柳浅重新坐下,轻轻的按揉着自己脸上的肌肉,阳光自窗缝间透进来,柳浅素白的五官像是覆盖着一层白膜,面色呈现出不正常的惨白。
“我虽然代为处理族中事务,可是毕竟不是族长,更何况我还是个晚辈,那些长老们那一个不是人老成精,他们岂会听一个黄毛丫头的话,不把我赶出这座属于族长的小楼,已经是给我面子了。”柳浅自嘲的笑笑。
“你是他指定的代理人,看来那些老家伙好像都忘记了,是该有个人提醒一下他们。”量叔脸色阴沉,眸光中闪烁着骇人的利芒。
“算了量叔,说真的,要不是因为‘他’,我才懒得管这些破事。一个个的活了那么多年,‘名利’二字依然看不开,当真无趣得紧。”柳浅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道。
量叔不置可否,沉声道:“不行的,此风不能开,族长的威严不容亵渎,不然以后要出乱子的,‘他’回来后我们也不好向他交代。这件事交给我吧!”
柳浅沉默,算是同意了量叔的话。她自己的事,可以不在乎,但一旦涉及到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步,这是柳浅的原则,也是她的底线。
“谭波父母的事,先不要告诉他,我怕一旦告诉他,他就没心思在这里呆着了,毕竟,我们找‘他’还要靠这小子呢!”柳浅说着话,人已经下到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