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先生是日本人,在我的映像里,日本人可是一个……!”少年歪着头想了一下,“怎么说呢?奔放,对!就是奔放,一个很奔放的民族,我对贵国的某些文化可是仰慕已久啊!可先生似乎就像我们国家某些宗族的大家主,古板严谨得一塌糊涂。”少年笑得有些怪异。
运动衫老者瞟了少年一眼,淡淡的道:“老朽知道你什么意思,古典的日本美学你一个中国人如何会懂得欣赏。莫说是你,就连现在的日本青年,他们也不愿意静下心来好好的学习属于日本人的古典的美。有多余的时间青年们宁愿泡在网吧里,或宅在家里看动漫,又或者加入黑道社团。也不肯把时间消磨在倾听老人们讲述那些繁琐的礼仪,因为他们觉得学之无用。”
“漫天的樱花随风飘舞,天空下着小雨,曲径通幽的山间小径上,身着传统付下的少女,木屐轻踏着满地的落花前进。衣裾飘摆间少女亲手绘上的大团簇锦樱花似乎欲振衣而出。少女撑着伞,落花越过伞面,俏皮的沾粘与少女的衣裾之间。神社掩映在樱花林中的鸟居后面,女孩穿过樱花林,参道两侧肃立着守护神使,越过鸟居。进入天神的领域,纤纤玉手轻摇拜殿前的粗麻绳,风铃声在山间飘散,把少女的祈祷送到天神面前。”少年的声音缓缓的描述,他闭着眼,仿佛沉浸在了自己幻想的场景里。
“德川先生,在你心里,这样的场景,才是最符合你的日本美学吧?”少年脸带微笑的说。
“重要的是心,每一个日本人的心里都种有一颗樱树,在等待中沉默,然后开花。所以日本古代的名将们在临终之时都会念一首绝命诗,那首诗,便是开出的花,”老者声音低沉。他慢慢的吟唱起来,语声寂寞凄凉:
胭脂舞空樱叹早
不假春风轻拂袖
春山之岚莫催促
早凋尽落自归去
“相传这是日本战国名将浦生氏乡的绝命诗,这家伙是织田信长的女婿,主业是为老丈人打天下,还兼职做音乐家,精通茶道,是个文武双全的狠人。”少年点点头,赞叹道。
“说他惊才绝艳不为过,本能寺之变织田信长死后,他就对欲招降他的明智光秀说过,‘世间之人,惟服信长,于者皆休’可惜啊!那时的日本,俊杰之士太多,老天也没能给他更多的时间。”老者摇头叹息。
“幸亏他死得早,要不然丰臣秀吉死后的天下,怕还轮不到你们德川家的祖先德川家康来坐。后来建立了统治日本长达两百多年的德川将军幕府。”少年漫不经心的道。
“若论个人才能,不说一代枭雄织田信长,就是出身卑微的丰臣秀吉也远胜家祖。氏乡从小追随织田信长,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学得信长的兵韬谋略,更何况后来又拜茶道大师千利休学茶道。若他一直活到秀吉死后,天下在谁手中殊难预料。”老者赞同的点头。
“打扰两位贵客的谈兴,我是不是回避一下!”二楼平台上的男子已经换回正常的服饰,熨烫得笔挺的西装衬出男人完美的身材,优雅的举止中,男人的俊朗的五官溢满微笑。
“没有,一点都没有,如果你再不出现,无聊的我可能会把你这个破岛上能砸的东西全部砸烂。”少年笑着望二楼的男人,语气中满是理所当然。
“老朋友,你站在高处俯视我们,是在给我们下马威吗!”老者目光凌厉,冷笑一声道。
“下马威?那是中国人玩的伎俩,某不屑为之。”男人微笑道。
“难道你不是中国人?”老者反问道。
“现在不是,你们没看到么?我在这里买下了一个岛,打算在这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养老了。”男人摊摊手道。
“朋友来了有好酒,我不要你的好酒,只喜欢漂亮的妹子,你不打算请美丽的女士们请下来吗?”少年用遥控器换台,电视里名嘴主持们高谈阔论,神情骄傲得一塌糊涂,似乎天下事就在他们上下嘴唇一碰间就能得以解决。
“美丽的女士们需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然会有怠慢客人的嫌疑。”男子沿着旋楼梯而下,说道。
“我不关心美丽的姑娘,我只想知道你邀请我们到这里来有什么事!”老者道。
“每十年一次的狩猎,今年正好是第十年。”男子悠悠道,神色中没有了先前的潇洒。
“你不是一直在做着准备吗?”男孩轻轻的笑,语气中更多的是满不在乎。老者的神情凝重,却一言不发。
“二十年前我们就结盟,相约共进退。可是两位,你们似乎没有遵守盟约。”男子咧了咧嘴角,缓声道。
“原来你还记得曾经的盟约啊!”少年作恍然大悟状,“这些年你玩消失玩得不亦乐乎,抱歉,我们都以为你忘记了。现在忽然出现,搞那么大的动作,把我们大家都惊着了。”
男人走到少年的对面坐下,他似乎毫不在意少年语气中流露出的不满,微笑着看向老者的方向。
“德川先生,老朋友!我们似乎很久都没见过面了。时间过的真快啊!记得上一次见面,我们都还正青春年少,转眼之间,先生头上已经青丝如雪了。”男子仿佛无限感慨,语声悠远苍凉。
“是啊!”老者一笑,接口道:“上次见面,你我都还是少年郎,可如今老夫已白发苍苍,可你依然如同往昔。难道说,你找到了打破诅咒的办法?”
“德川先生不要套我的话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如果问我为什么如此年轻,我不吝啬的告诉你,心态,这些年什么都没做,活得舒心,自然显得年轻了。”男人不置可否的道。
“两位,叙旧的话正事谈过之后再说,赶紧说正事,我还等着和美丽的姑娘们开比基尼派对,搂着纤腰细腿的妹子跳舞狂欢呢!”少年盯着电视,不耐烦的说道。
“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列宁同志曾经说过,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当然,妹子也会有的,我们不着急!”男人满悠悠的道。
“慢你妹的!”少年跳了起来,“我们在这鬼地方等了你三天,大爷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信不信我分分钟把你这破岛沉了。你大爷的要扮暖男,找妹子扮去,别在这装逼。”
老者“嘿嘿”冷笑了起来,不怀好意的对着男人道:“老夫的耐性好,可别人没老夫好说话啊!你的样子,确实很装逼。”
男人的脸颊微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叹气道:“我这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岛,被你说成鬼地方,知不知道花费了我多少钱啊!别人想来,还没有机会呢!”
“山清水秀我没看见,只闻到空气里一大股的汽油味。你是打算在岛上建一个军事基地吗?怪不得你不让巴哈马的海警上岛,这个岛上的设施要是让他们看见,恐怕连总督都不得不引咎辞职吧?”少年道。
“我是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想要在这里养老,总的弄点东西保护自己吧!”男人摊手道。
少年不置可否,他才不关心这个男人是否会在这里弄一个军事基地。在他看来,就算男人在这个岛上修建了核基地也不关他的事,该头疼的是巴哈马的总督才是。他在想着万里之外的地方,那个种满紫薇花树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