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堆村是位于西藏八宿县然乌镇与波密县之间的一个村庄,米堆冰川因而得名。村里一栋栋的藏式民居,大多是以原木搭建的二层藏屋。村里有很多的民宿,是供那些来看米堆冰川的旅游者住宿的。柳浅他们的车就停在一家民宿门口。他们必须在最快的时间进山。
柳浅铁青着脸,指挥谭波他们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搬出来;后备箱里放着一些崭新的野外生存器具,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另外就是一些食物了。柳浅将一个长方形的;像谭波曾经看到过的别人装大提琴一样的包背上,司机大叔的也是一个一样的包。谭波和顾君两人将余下的东西收拾好,分装在四个包里,几人都知道情况紧急,手脚利落地收拾好。柳浅当先便朝山峦深处进发。
谭波气喘如狗,他和顾君的背包装的都是各种工具,光是绳子就有两大圈,还有帐篷睡袋、探照灯以及指北针等物品,柳浅他们准备的很齐全。这些东西都死沉死沉的,谭波估计自己的一份有五六十斤重,像谭波这种资深宅男负重五六十斤走山路,简直要了他的命,不一会双腿就像灌了铅一般。想看看其他人什么情况,却见所有人都埋头疾走,没人理会他这个气喘吁吁的废物。谭波有点疑惑,苏落和王忆也还罢了,因为谭波和顾君装东西时把分量较轻的食物等分给两个女孩子背,所以两个女孩子走得快他不奇怪。可顾君的负重量是和他一样的,却也像安上飞毛腿一样,这就有点说不通了。看来,整个团队里,果然自己是最废材的。你说你顾君啊!长得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可你运动神经也这么发达,还让我们这些屌丝活不活了,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们留啊!谭波腹诽着顾君,一步一步向前挪动着。
谭波不断的给自己打气,输给顾君也就罢了,可要连王忆苏落都走不过,这人可就丢大了。柳浅那婆娘不知道还有多少尖酸刻薄的语言等着他呢!
司机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谭波身边,拖着他的一条胳膊向前走。谭波只是对司机大叔笑了一下表示感谢,他连道谢的话都没力气说。
队伍已经进入密林深处,前面开路的柳浅速度也渐渐满了下来。谭波正想提议休息一下,头顶直升机的轰鸣声便传了来。队伍前面的柳浅停下,抬头望天。雪山特有的青海云杉将头顶的天空掩去大半,这种情况下,直升机上的人是发现不了他们的。
“他们的人应该马上会追上来,直升机是用来封锁这一片密林的。”司机大叔在谭波身边轻轻的道。
柳浅扭头看司机大叔,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司机大叔将背上的背包取下,拉开拉链掏出一把枪。以谭波有限的枪支知识,只能认出那是一把狙击枪,至于型号什么的谭波完全不懂。
司机大叔检查了他的武器一下,对柳浅点点头道:“他们交给你了,我去去就来。”谭波想把司机大叔拦下,心想大叔你还是别去了,我看过的电影电视里,一般说了这种话的,去了就回不来了。可没等他说话,司机大叔就一溜烟走了。
柳浅盯着司机大叔的背影瞧了一会儿,走到谭波身边道:“把你的包给我!”谭波一愣,明白了柳浅的意思,柳浅这是要帮他吗?谭波活动了自己酸痛的双脚一下,低头道:“我自己可以的?”
柳浅以目光搜了谭波一遍身,双眸中满是笑意:“小朋友还挺有自尊心。也好,在这个世界上,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尤其是在这种身陷险境的情况下。”
“你放心,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谭波看着柳浅,目光坚定。
“你没有受过系统的训练,今天的表现已经很好了。”柳浅罕见的没有调侃谭波,还鼓励他。
“司机大叔会不会有危险?”谭波迟疑了一下,问道。
“量叔是我们那儿身手最好的,只要处理掉天上这三架麻烦的家伙,其他的人无足轻重。”柳浅淡淡的说。
谭波心里发苦,心想那可是三架武装直升机啊!挂载了火箭弹的。这婆娘怎么处理。
“刚才那些人无意伤我们,只是把我们耍着玩,他们认为他们已经胜券在握,就像猫捉老鼠一样享受捕猎的乐趣。”柳浅慢悠悠的说着,像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不过谭波却能听得出来她语气里的怒气。
“古人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又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又说退一步海阔天空!”谭波侃侃而谈,没看见柳浅越来越黑的脸。
“所以你的意思是?”柳浅打断谭波的废话,黑着脸问道。
“不如我们投降吧?然后等安全后我们再想办法逃走?”谭波小心翼翼的试探柳浅。
柳浅冷冷一笑,樱唇轻启道:“在我们的字典里,就没有投降两个字。何况,对方这样一群垃圾。”
谭波叹了一口气,喃喃的道:“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投降而已,很丢脸吗?大丈夫还能屈能伸呢!”他是真的想不明白,在谭波有限的十八年的人生里,没有遇到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也没有经历过生死需要抉择的时刻。可是他看过很多很多的电视、小说,见识过各种人物,有卑微的、有懦弱的、有高尚的,也有伟大的。这事关生死面前,各人的选择不一而足,有坚贞不屈者、有下跪求饶者。那些宁死不屈的人,可以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无惧生死。谭波有时候会把自己想象成那种人,可他发现自己在那种环境下是什么狗屁秘密都守不住的人,俗称叛徒。在每一个少年的梦中都有一个英雄梦,想象自己是一个大英雄,能飞天遁地,还能扛得住敌人的拷打。可出现在谭波梦里的却是一个叛徒,这让谭波很沮丧。在谭波的潜意识里是没有什么下线的,节操什么的碎了就碎了,只要能活着就好。世界很大,人很多,没必要牺牲他这样一个穷屌丝来拯救世界什么的!
在柳浅眼里的垃圾,他们却有枪有炮的,看来人数也不少。谭波不认为自己这几个人能打得过人家。万一子弹不长眼偏偏找上自己,自己岂不是没命了?长这么大,他还没谈过恋爱呢?
“别想着投降的事了,不过你想要投降呢!也随你,如果你不介意当小白鼠的话。”柳浅似笑非笑的看着谭波。
谭波脑海里出现这样一幅画面;一群穿着百大褂的人围在一个小小的手术台边,自己趟在手术台上,他们看着自己,一个个眼睛通红,商量着如何处置自己一身的器官。一个说,肝不错,晚上正好可以用来下酒。一个说,心脏还好,还可以卖出去。一个又说,肾留下来,泡福尔马林里,以后研究用得着。剩下的大家分了吧!谭波浑身一颤,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想什么,在跟你说话呢?”柳浅打断了谭波的幻想。
谭波摇了摇头,表示没事。柳浅伸手抚摸谭波的头,轻轻的道:“小朋友,不怕啊!姐姐保护你呢!乖啊!”谭波满头黑线,脸涨得通红,苏落几人也是一脸的无奈。这个百变魔女,当真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现在前有强敌,后有追兵。大姐,你先别发疯行吗?”谭波苦着脸。
“没关系,量叔出马,你小子的命算是有保障了。来,让姐姐抱抱。”柳浅伸出手,就要和谭波拥抱,谭波急忙闪开。不是谭波不想和美女抱抱,实在是他真有点怕这个疯女人,万一以后她忽然想起今天的事,觉得吃了亏,有可能杀了他。
看着谭波窘迫的样子,柳浅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她在心里默默地想,这个少年,应该是十年来他身边唯一熟悉他的人了吧?少年的身上,似乎还存留着他的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