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美好的时光,还得回溯到那个阳光明晃晃的上午。当关康点子对夏威夷说出那句“你怎么那么讨厌?”后,夏威夷像个霜打过的茄子,一下给蔫了。他感觉到阳光也不明媚了,刺眼的很,以至于刺的他都不想再睁开眼睛,再看一眼校园天空中那明晃晃的太阳暖光。
等到他的自卑从他的胃部涌入喉咙后,他被明晃晃的阳光嗮的有点儿发困了,他立在墙根儿不住的打盹儿,等他即将要睡着时,一阵下课铃响的声音把他惊醒,等她再想找机会问关康点子是不是日本人时,关康点子已经随着下课铃的声音逃回教室了。等上课铃再次响起时后,夏威夷怔怔的坐在关康点子的背后,很想再写一张“你是不是日本人?”的小纸条悄悄的从桌子下面塞给关康点子,可他因为上一节课关康点子的那句“你怎么那么讨厌?”后给犹豫了。整整一个下午,他把那张写好要悄悄塞给关康点子“你是不是日本人?”的小纸条给攥在手心里,直到手心里的汗把纸条给浸湿了,还因为那种“从胃部涌入喉咙”的自卑感而迟迟没有鼓起勇气从桌子下面偷偷传递给关康点子。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晚上,又出了新的bug。是这样的,晚上夏威夷食堂吃完晚饭回宿舍送饭盒,送完盒饭去操场厕所时半路被刘天举给劫到画室里,抱着没有完成任务的忐忑心理,夏威夷跟着富二代刘天举小心翼翼的来到画室,可到画室后,刘天举却没有首先问他关康点子是不是日本人的问题,刘天举反而指着画架上关康点子的一副抽象素描,内心充满憧憬的问夏威夷。
“我画了三天,你看画的像么?”
夏威夷当时看到这副关康点子的抽象素描,心情很复杂。那个年代,还没有凭空冒出一个叫着凤姐的人物来。多年后夏威夷回忆起刘天举这副关康点子的抽象素描,总会情不自禁的联想起已经成功逆袭为和董明珠叫板的天使投资人。但那时的夏威夷还尚处于青春期的懵懂之中,不懂得审美,只是看到关康点子的那副抽象素描后,他觉得刘天举有点儿厉害,起码觉的刘天举可以把一个人的五官和轮廓给画了出来,而他却不能。
“有,有点儿像!”夏威夷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开口道。虽然他觉的五官不像是关康点子的五官,但他脑子里有个PhotoShop功能,脑海中自动的把凤姐的模样修补成关康点子的轮廓。
“我想把这幅画送给关康点子,你觉得行么?”刘天举有点儿动情的问夏威夷。夏威夷想了下,看了刘天举一眼,无比真诚的说:“我觉得行!”
“你问关康点子她是日本人了么?”得到夏威夷真诚的回答后,刘天举从兜里掏出烟,点上后,问了这句话。
“我问了,但是她,她没回答我!”夏威夷挠了挠脑袋,有些小声的回答。
“没事儿,你继续问,问完了告诉我!”刘天举吐了口烟圈,看着烟圈在眼前晃悠悠的飘向高空,然后又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把晃悠悠升空的烟圈给吹的散乱开来。
“好!”夏威夷看着散乱开的烟圈,下定决心似的,回答道。
“这副画你帮我带给关康点子,但别告诉关康点子好么?”说完,刘天举拿起那副关康点子的抽象素描,然后卷起。卷好后,郑重的交到夏威夷的手里。
“为什么?”接过后,夏威夷问。
“万一画的不像咋办,我就没戏了!”刘天举瞪大眼睛,望了夏威夷一眼。夏威夷看着他瞪大后的眼睛,回说:“哦,我知道了!”
“还有,千万不要把我追关康点子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刘天举又补充说。
“为啥?”夏威夷瞪大了眼睛,圆愣愣的盯着刘天举看。刘天举被夏威夷盯的不好意思,有些羞涩的小声说道:“你知道贺美琪吧?她现在是我女朋友,可我现在想和她再分手,但还没有分。我打算和她分手后,再让关康点子知道我喜欢她。贺美琪你知道的,如果让她知道了我喜欢关康点子,她肯定会找关康点子的麻烦。”
“我去你大爷!难道富二代从小就花心吗?”内心里骂完刘天举后,夏威夷突然为关康点子的安危担忧起来。贺美琪他当然是知道的,那是学校的刺儿头,整日领着一帮小太妹,校园外面的网吧里逛游,不是玩劲舞团,就是玩跑跑卡丁车,还听说她爷爷是省里的什么部级干部,每天都有专车接送,其权利比刘天举的校长爸爸大多了。
“拜托了,兄弟!”刘天举重重的拍了一下夏威夷的肩膀。这一拍不要紧,拍的夏威夷的肩膀上像是有千斤重,担了很大的责任似的。稍后,夏威夷在画室里又和刘天举待了一会儿了,等最后待到晚自习铃声快想起前的五分钟,才带着刘天举画的关康点子的抽象画,匆匆的跑回到教室。
“喂?”等跑回到教室后,夏威夷壮了壮胆,犹豫了大概有十几秒的时间,拍了拍关康点子的肩膀。
“干嘛?”关康点子回头,责问。俏皮的神态让夏威夷直想流口水。
“有人画了你一副画,让我给你!”夏威夷咽了口吐沫,用卷着的抽象画课桌下杵了下关康点子的屁股。
几秒钟后,意想不到的悲剧发生了。
关康点子摊开画后,看到自己抽象的样子赫然入帘,先是大惊、愕然后趴在桌子上继而大哭。夏威夷坐在座位上有些不知所措,他心里发毛,直觉告诉他应该是做了什么令关康点子伤心的事情,内心恐慌的不行。以为受到捉弄的关康点子趴在桌位上了哭了好大一会儿,然后才明白像是自己要生气的样子,一怒把抽象画给撕的粉碎,然后转身,一把摔在夏威夷的脸上。摔完后,关康电子掩面跑出教室,惊愕的教室里的男同学们都停止学习,用好奇的眼光质疑着夏威夷。
夏威夷想挣脱男同学们质疑的眼光,然后冲去教室去追关康点子,可是他不敢那么鲁莽,生怕他追出教室就像是和关康点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他只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保持一种非常窘迫的坐姿,直至晚自习结束。
可直至晚自习结束后,关康点子也没有回到教室。晚自习结束后,夏威夷还飞快的窜出教室,搜寻了校园里的各个角落,都没有寻见关康点子的任何踪迹。
他很想窜进女生宿舍,去敲关康点子的宿舍门,可是他不敢,怕被给当成流氓给校园里的保安给逮起来送到治安室。最后直到宿舍熄灯铃声响起时,他才从校园的某个角落里逃回宿舍,然后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住,独自在黑暗里懊恼。黑暗中,他边懊恼边揪着自己的头发,为想着第二天怎么给关康点子道歉而伤进脑汁。不想,这时却陆陆续续来了一帮窜门探访的男同学,像去德云社听郭德纲相声似的,都内心怀着比较顽皮的想法,纷沓而来。
“夏威夷,你给我说个实话,你到底把关康点子怎么着了?”来探访的同学A问。
“夏威夷,你和关康点子好上了?”来探访的A同学走后,纷沓而来的同学B又问。
“夏威夷,你吻过关康点子么?”同学B问完后,同学C来了,又问。
“夏威夷,来,抽根烟!”不知何时,又来了一个同学D,给了夏威夷点了一根烟,没话找话的想套近乎。
“夏威夷,讲讲,讲讲,讲讲你和关康点子是咋回事儿?”探访的同学E是个八卦男,刚进门就坐在夏威夷的床沿儿上,摇着夏威夷的肩膀问。
“夏威夷,我给你个避孕套吧!”又纷沓而来的同学F比较早熟。
“夏威夷,你麻痹,你让我咋办?”而后来的同学G,很生气。
“夏威夷,我特妈恨你!”同学H说着说真,都开始哭泣了。
“夏威夷,关康点子为什么喜欢你?她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同学I对历史感兴趣,光着膀子,带个圆圆的黑圈眼镜儿,跟年幼版的窦文涛似的。
“夏威夷,我有黄片,你看么?里面有个叫苍井空的女孩,长的特别像关康点子。”同学J博学,见识广,才出水芙蓉的年纪,就满脸的络腮胡子。
“夏威夷,我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同学K心理很脆弱,说这句时像是初恋女友别撬后的伤心情绪,似苍穹塌下了一般。
“夏威夷,关康点子多好的姑娘,你居然把她弄哭了,你麻痹,你知道我心多疼么?”同学L玻璃心。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同学M,等众人都走后,大半夜的拎了一瓶白酒,哐当一脚把夏威夷宿舍的门踹开后,径直走到他的床头,然后坐下半响不语,吓的夏威夷膀胱直涨,还以为这哥们儿怀里揣了把尖刀。
稍顷,这M哥们拧开白酒,抿了一小口,开始哭:“呜呜呜……”
“你怎么了?”夏威夷从被窝里起来,好心问M哥们。
“我喜欢关康点子!呜呜呜……呜呜呜……”这M哥们哭的,像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孤儿。夏威夷趴在床头,看这位同学哭的伤心很想安慰他,但他不知道该用什么缘由的语气去解决这个偷偷暗恋关康点子的男同学。他不敢告诉该同学这事儿的起因是因为刘天举,刘天举他是不敢出卖的,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讲,人家都是个富二代,得罪不起。
其实,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他倒不是因为不敢去出卖刘天举,而是因为他包藏私心,他担心如果把刘天举出卖了,贺美琪就会知道他男友刘天举劈腿喜欢关康点子的事情,那样的话,关康点子的麻烦就大了。
他暗恋关康点子,他心里面想着:“我一定要保护好她!”
这是夏威夷最朴实,也最伟大的想法。
这一夜,夏威夷始终坚守着保护关康点子的心里防线,没把幕后的刘天举给捅出来。漫漫长夜,夏威夷觉得自己的这一行为很伟大,他独自一人承受着这排山倒海的流言蜚语,内心感觉到悲壮的不行。临天明前他还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八爷,在朝鲜战场上和金正日对酒当歌,挥斥方遒,一脸的英雄气派。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事儿严重了。第二天天一亮,他发现他竟然成了校园炸了锅的热点人物。无论走在校园的那个角落里,他都被路过的学生们指指点点,像极了2015年度3月份“周一见”的男主人翁。
其热度,不逊于曾经流行过的优衣库。
因此事儿,夏威夷校园一夜爆红,很有一股屌丝逆袭的强劲势头。但不知怎么的,后来这事儿竟然被孙思苗知道了。
一个小雨夹杂着微风的上午,孙思苗把夏威夷叫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上,问他。
“你是不是喜欢关康点子?”
“没有啊!”夏威夷本不想撒谎,可面对孙思苗的责问,他不敢诚实。
“夏威夷,你要好好学习,知道吗?依你的成绩,你高考考个二本不是问题,别因为儿女私情的事情毁了前途,知道么?”
“我知道,孙老师!”虽然夏威夷那时还不知道前途意味着什么,却在孙思苗面前装着一副很懂的样子。
“那你告诉我,你和关康点子到底是啥关系!”
“没关系!”
“你不要说谎,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孙思苗很会打温柔牌,学生工作做的一流,对夏威夷循循善诱。
“我知道,孙老师,但我和关康点子真的没一点儿关系!”不用想,夏威夷是想和关康点子有点儿什么关系的,起码他的内心是无比渴望的。
夏威夷成年后回想起这句话,分析自己之所以对这件事情撒谎,是因为他内心深处有一种自卑感。这种自卑感让他恐惧,让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关康点子,如果他向孙思苗说了他想和关康点子有点儿关系,那就是把自己内心的恐惧告诉孙思苗了。夏威夷是个男人,男人天生都知道怎样如何巧妙的隐藏自己的恐惧,这技巧不分年龄,像撒谎一样,是男人的本性。
“确定没关系么,那副画是咋回事儿?”孙思苗紧追不舍,好奇心浓烈。由于是师范院校毕业,男生少的可怜,孙思苗几乎没什么恋爱经验,唯一的一次恋爱经验是上师范时被一个调皮的男同学搭讪,为此还脸红心跳了好几天,后来一见到那男生,就小鹿乱撞的厉害。但后来那个调皮的男同学和别的女人好上了,这令孙思苗大为愤慨。在某一个漆黑的夜里,孙思苗把那个调皮的男人堵在漆黑的小道上,责问那个调皮的男人为何沾完花后还惹柳。
调皮男曰:“我搞不懂你,和你说句话后你就跑了,以后每次见你都躲我,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非法的事情,吓的我还以为你要报警呢!”
孙思苗听完后当场就石化了,指着鼻子骂那个调皮男是个木头。
“我那是喜欢你的征兆!”骂完这个调皮男后,孙思苗又甩出了这么一句话。甩完,孙思苗就跑了。这一跑,就一直跑到师范毕业,后来经她二舅介绍和一个同县城的公务员结婚了。至此,这便是她婚姻前全部的爱情。
孙思苗对于夏威夷和关康点子的这点破事儿这么上心,坦率的讲不是因为她没充分体验过关于这种这破事儿的深度,她之所以上心,是因为好奇,而之所以好奇,是因为首先她是个女人。女人对能促使她好奇的事情都敏感,这种敏感也不是想了解事情的结果和过程,就是单纯的想去好奇,这种感觉就像男人见到女神脱掉衣服后的饱满乳房,首先的反应是有生理反射的荷尔蒙冲击大脑皮层的刺激兴奋感。虽然孙思苗没有男人的下半身,但她同样能体验到这种刺激兴奋感,因为她好奇。她因为好奇想去窥探夏威夷的思想,这是她作为人民教师的本分。如果她能偷窥到,起码对她的教育工作会积累更多的经验。私人来讲,如果她确实窥探到了,某种程度上她的思想也可以达到一定程度的快感。
嗯,偷窥得逞后的快感!
这也是女人不自觉的本能,和男人本能会撒谎、天性会隐藏恐惧的技巧一样,属天赋异禀。所以,她不依不饶,继续追问夏威夷:“你给我说,那副画到底是咋么一档子事儿?”
“不是我画的!”夏威夷如实的回答。
“那是谁画的?”孙思苗的好奇心还远没达到那种快感的层次。所以,她当然不肯放弃,继续追问:“我都问过关康点子了,她说是你在桌子下面给她的?”
夏威夷楞了下,然后说:“孙老师,您别问了!我不能告诉你是谁画的,反正您知道不是我画的就行了!”
夏威夷之所以死不松口,是因为他觉得只有保持这样刚烈的态度和决心,才能保护好关康点子不受贺美琪的骚扰和欺凌,但如果他再成熟一点儿,他就会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突然明白,如果他告诉孙思苗是校长的儿子刘天举画的,孙思苗一定会对夏威夷褒奖有加,会继续鼓励他和刘天举的珍贵友谊。
可惜,男孩一般都晚熟,不太懂得大人们那种世界的道理。最后,鉴于夏威夷异乎寻常的刚烈,孙思苗看偷窥夏威夷的思想无望,只好换种手段,强压下自己的好奇心,放夏威夷回课堂上课,准备择日择机再窥。
“行了,你先去上课吧!”孙思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