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贾九打了一枪,明白了打枪的套路,见头一枪没有打中,七八个军兵,一边开枪,一边吆喝着追了过来。他一见引了过来,就猫着腰忽左忽右朝前奔跑起来。敌排长带人紧追不舍,一口气跑了五六里路,再找前边的人影,已经不见踪迹。火把已经被风吹灭,贾九藏在路旁的巨石后面,见东面尽是树木狼林,心想,为了天杰他们的安全,不如在这里逗他们玩玩,于是,又朝军兵们开了一枪!那些人本来正在犹豫不定,排长怕伤了手下的兄弟,不好向上司交待,有心带兵回去。可是贾九这一枪,碰巧打在了一个士兵的胳膊上,一下惹火了这帮家伙。那一个结巴说:“哎,排,排长,那...那家伙...枪,枪打的...这,这么准,一定...一定是...是个共党...头目,咱,咱们...追,追上去,抓,抓活的......”“去,滚一边去!天色这么黑,那人神出鬼没,我们道路不熟,他在暗处,又有枪,追过去,明摆着我们是要吃亏地!”这个排长是个刚愎自用的个人英雄主义者,他本来决定要做的事,若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反倒不做了。
“那,那咱们...还...追不追?”结巴又问。“追呀,看见东边那片林子没有?你们悄悄从那里绕到前面去,小陈,老杨,我们三个在这里堵截,我们就来个‘前后夹击’怎样?”众人领命,各自开展行动。
贾九在巨石后面,一直监视着他们的举动,他是个有主见的人,不想扩大事态,想多耗一会儿,只要对方都撤走了,自己再去寻找天杰,因为实在不放心他们三个人,出于这个想法,所以没有继续开枪。没了火把的映照,山野里借着天上的星光,似乎逐渐变得清晰。他们间隔数百米,视线极其模糊,贾九初始没有发现异常。但时刻没有放松警惕,不见他们追来,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正想着,忽听林子里,好像有鸟被惊飞!立刻明白了敌人的诡计,怎么办?为了安全起见,“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反正这些兵大多是南方人,地理不熟,自己就和他们玩个“躲猫猫”吧!这一段路,西面山坡陡峭,又没有浓密山林。于是,就想越过大路,可是又怕被敌人发现,没敢动窝。
就在踌躇之际,忽见从北边来了一辆马拉轿车,前后放着轿帘,一马驾辕,一马长套,马脖子下边响着威武铃。因为往南是上坡路,所以车子走得并不快。贾九一见,焉能错过良机,车一过去,便迅速猫腰穿越道路,上了西面的山坡,然后又往回走,让那些军兵找不到目标!正好到了离那排长不远的山梁上,探身向下看,见他们三人拦住马车正在盘问。那排长和两个兵站在路中间,喝令马车站住。只见车把式是个“罗锅”老头,一边口中喊着“吁,吁!”,一边从车上跳下来,打着招呼,“哦,几位军爷,辛苦辛苦!”“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快说!”老头很从容的回答说:“回军爷的话,我们是从济南府来的,要从这里去莱芜。”“去莱芜干什么?不知道这里戒严吗?车里是什么人?是不是共党分子?”那位排长虎着脸问。“嗐!军爷,看你说得,济南都快成了日本人的天下了,哪来的什么共党呀?早就被吓跑了吧?”
其实,这个排长见这马车有些气派,认为不是一般人家所有,就想以抓共党为幌子诈些钱财。所以,不肯放马车南行。驼背老头听说这里戒严了,只好撒谎说:“告诉你吧,车里坐的是你们国民革命军二十四团的团长太太,要回莱芜老家看望父母,还请诸位行个方便!把道闪开,不然,惹火了,我们这位太太可不是好脾气!”“呦嗬?还吓唬上了唉!我们是第一集团军孙司令手下的直属连,在这里奉命搜捕共党,任何嫌疑人等都要搜查,对不起,请把轿帘打开,让我们瞧瞧,没关系地!”
书中暗表,车里根本没有什么团长太太,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张宗昌的堂弟,一个是他的日本朋友野村,那个赶车的罗锅老头是他那个特务营营长李宝才化装的。他们要去干什么呢?原来两年前,张宗昌从聂鉈锋手里得了两块狗头金,虽不是国宝级文物,但也算得上是天价藏宝,一直拿它视若珍宝,想献给大元帅张作霖,或者是日本人,因为时局动荡难测,没有拿定主意,便秘密派人送进泰安的岱庙保存。半月前,北伐军攻打济南,他仓皇逃往德州。打算进京找老帅,便想起来这件宝贝。听说日本人占了济南,为了交涉方便,就安排野村和李宝才去岱庙,取回宝物,但又觉得不放心,就让堂弟张景昌一道去,为了隐秘,从当地买了一套车马前行。为了躲避撤往城西南的国军重兵,想从东面绕路去泰安。过了铁路,由于找不到客店,错过了宿头,听说前面的白虎峪有家客栈,就着急赶来,不想还是遇到了国军。
李宝才原是个土匪,杀人不眨眼,一见眼前只有仨人,杀机顿起,把腰板一拔,挺直了身子。仨人一看,发现上了当,但是为时已晚,说时迟,那时快,就见李宝才迅速抽出双枪,“啪”!“啪”!先将两个端着大枪的兵击毙,又两枪打向那排长,“啪”!“啪”!对方顿时倒地身亡。那个结巴士兵一行五人刚刚出了林子,老远听见这边有枪声,发现还有车马,断定出了事,便立即朝这边奔来!李宝才迅速跳上车辕,“嘟,嘟!喔,驾!”马的威武铃一响,向南疾驰而去,随即后边传来了一阵枪声和叫骂声......
贾九看见军兵们杀回马枪,追那马车去了,心里长长松了口气。就在山坡上到处寻找天杰他们。刚刚站起身,突然发现不远处有条黑影,“欻”的一晃,就不见了。他想,不知是什么人?好快的身法,要干什么?他既好奇,同时又更加担心天杰他们。
天杰正背着淑娴在树林里穿梭,忽然耳边传来叫骂和求救声:“干什么?畜生,王八蛋!救命啊!救命......”后面好像被人堵住了嘴。天杰急忙放下淑娴,淑娴说:“我听着好像是李曼云呼救,可能出事了,你快回去看看!”天杰说:“好!你就在这里等我,哪儿也不要去!”说罢,抽出钢刀,把刀鞘交给了淑娴,朝着有火把的方向跑去。老远就看见那个矮胖子和那个叫王麻子的家伙,正在撕扯李曼云的衣服,前胸已经撕破,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天杰暗骂一声:“无耻!该死的货!”他本来在杀死高个子士兵后,受到贾九的责怪,自己也有些后悔,暗暗告诫自己不再妄动杀机。可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由得怒气冲天!飞身上前,一刀劈向那个王麻子,就听的“啊呀”!一声惨叫,王麻子的手臂从肘下被砍了下来!顿时跌倒,血流满地,昏死过去。天杰一时盛怒,可见那惨状,又有些后悔,提着刀有些迟楞。那个矮胖子是个**,初始虽然受到惊吓,但马上清醒过来,为了保命,急忙用胳膊勾住了李曼云的脖子,右手迅速抽出腰间的刺刀,抵住了她的喉咙。
“你别过来,放下刀!不然我杀了她!快!放下刀,退后!”天杰毕竟年轻,做梦也想不到这家伙会用这一手,自己怎么也不能让李曼云死在自己眼前呀!可是假若放下刀,那两个兵就会立即开枪打死自己。他心里在想着,怎样才能把李曼云救出来,改变被动局面呢?可是敌人不容他多想,矮胖子再次相逼,声嘶力竭的喝令:“放下刀,向后退”!李曼云的脸被憋得通红,说不出话来,雪亮的刺刀已把她的脖子蹭出了鲜红的血迹!天杰是个有血性的男人,为了救下李曼云,万般无奈,只好放下刀,向后退了两步,那俩军兵立即把他捆绑起来。天杰喊道:“快把她放了!你们这帮畜生!”
矮胖子说:“呸!你小子想的美!她是共党分子,放了他,你给我们赏钱呀?来呀,你俩把她也绑起来!”那两人答应一声,立即解下绑腿带,把李曼云也绑了。天杰气的骂不绝口,矮胖子从地上捡起那把“精钢太极刀”,指着天杰的鼻子,恶狠狠的骂道:“他妈的,你这个该死的共党,小小年纪,心肠忒狠毒啊,刚才你用这把刀砍下我们丘班长的头,哼!没想到这么快,我就要用你的刀砍下你的脑袋!嗯,还得要先还这位兄弟的胳膊才行!”说着,双手擎刀到了天杰近前,照准胳膊刚要举刀,可是,情急之下,却忘了一件事,天杰手臂被绑,腿脚没绑,在那里站着。没有料到天杰往前一凑,抬起右腿,一脚踢向他的下阴!由于他个矮腿短,这一脚踢得着实狠了些,这是男人致命之处,疼痛难忍,就见矮胖子撒手扔刀,两手抓住下裆,满地翻滚,嘴里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有一个军兵急忙跑过来,一面安慰,一面帮他揉搓,缓解疼痛;另一个急忙抢救断臂的同伴。就在这时,从大路的方向传来四声枪响,是短枪的声音,伴随着马的威武铃声。过了片刻又传来一阵长枪的射击声。矮胖子被枪声的惊诧,疼痛和缓了不少,他对天杰的恨意,简直到了发疯的地步!可坐起身来一踅摸,附近哪还有他的影子呀?气的抓过步枪“砰”!“砰”!放了两枪!发现被绑在树上的李曼云还在,就把气要撒在她身上。他站起身来,用枪托倒了她的下腹几下,又打了她几个耳光,仍不解气,就从同伴的手里夺过那支尚有残焰的火把,向李曼云的脸上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