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早说今天有迎宾晚会,我现在要去上音拿资料,可能会晚点到。”我蹬着高跟鞋狂奔在汾阳路上,着急地和雷哥通着电话。
“没事儿,你不用着急。我和老李还在闵行这有事呢,指不定咱们谁先到。”雷哥老僧入定般不甚在意地说。
我无奈了,叹了口气:“那咱们也不能迟到啊,这样给人家的印象多不好。”
“运动员们下榻的酒店就在打浦路的内个……那叫啥酒店,诶呀反正是外文的,近的很。”雷哥淡定地说,“你从上音过去应该走路半小时吧。”
“我穿的高跟鞋……”
……
我又叹了口气:“算了,我已经和嘉熙说了,等会她开车顺路带我过去,你记得把地址发给她。”
挂了电话,我开始过马路。等到进了学院里面,才打给了嘉熙:“嘉熙,老师可能会拉着我聊一会,你看看算着时间先去一趟陆师傅那里吧。”
“没问题,我是准备现在就去陆师傅那的,那我等会联系你。对了,酒店地址是啥?”
“雷哥没发给你吗?”
“没啊。”
……
不靠谱的家伙!
我气绝,正不知道说什么,嘉熙爽快地拍板:“算了,他就这样,我马上打个电话问来就好,那先挂了。”
“好的。”我收了手机开始爬楼,看了看手表,内心十分着急。
等到我办完事情出来时,天已经黑了。我一边往大门外走一边给嘉熙打电话,结果她居然没有接。
我急匆匆地赶到门口,看到嘉熙的车,心下才松了一口气,走上前惊讶地发现她居然在和交警吵架?
嘉熙一看到我,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地绕到另一边上了后座,然后她一踩油门就溜了。
“你怎么还惹上交警了?”我回头看了看车后面的人影。
“唉,”嘉熙叹了口气,“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病,天地良心,我真的就在门口待了5分钟,和他说了等人马上出来,结果他非要在那里拉着我叨叨,要不你直接贴个罚单也行啊,真是奇了个怪!”
我听着嘉熙连珠炮似的腹诽哑然失笑,摇摇头说:“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也是个人才。”
我看了看车子的导航,问道:“你要来地址了吗?”
嘉熙闻言一脸嫌弃:“你可别提了,雷哥和老李俩大男人就是个憨憨,我问半天,他非说什么外文,结果我怎么搜都搜不到,我说你就不能发个定位或者联系人的聊天记录给我。你猜怎么着?”
我摇摇头,我可猜不着。
“雷哥个傻子居然删了,我真的是服了。”嘉熙拍了把方向盘忿忿,“气的我,我只能直接搜打浦路的五星级酒店还是外文的,结果居然真被我搜到了。”
“666,真是辛苦了大美女,那么是在哪啊?”
“叫什么斯格威铂尔曼。”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你拿的衣服呢?”
“哦。”嘉熙把副驾驶上的袋子拿给我,“幸好这次做的是暗色的花纹,不然还得给你搞双鞋子。”
我深以为然,在后座开始换衣服,一边折腾着一边问:“这次是侧边拉链吧?”
“是啊,我跟你说,陆师傅特可爱,我一去,刚夸完这次的旗袍真好看,陆师傅就得意地开始演讲了:‘那是,我的手艺能差?你们今天晚上是不是迎宾晚会,哎呀呀,就要让那些老外看看中国的美人和美丽的旗袍,美死他们’,可把我笑死了。”
我看着嘉熙戏精地模仿,也笑死了,“你还真抓住了几分陆师傅的神韵啊。”
这么说着,正好拉拉链,我倒抽一口气:“幸好这几天没太飘,不然肯定被陆师傅骂死。”
嘉熙闻言笑了:“我也是,我在那差点没穿上,当时我感觉陆师傅脸色都变了,我心虚的特像小学没写作业被老师发现。”
说笑间我已经穿好了旗袍,我微微站起,弓着身子把裙子轻轻抚顺再轻轻坐下。
我叹口气:“我感觉这可能是我有史以来最优雅到做作的一次了。”
嘉熙听后大笑,“那你看看我穿的啥开的车。”
我瞄了眼,也笑出声,这家伙居然穿了双兔子耳朵的粉红棉拖鞋,“我也没穿着鞋子,准备等会下车再蹬上战靴。”
“咱们就不是讲究的人,再端庄的旗袍也压不住姐们的造作。”嘉熙得意地摇头晃脑。
两个人正笑成一团,来了电话,我接了,发现是雷哥。
“两位大美女,你们到哪了?”
嘉熙看了眼导航说:“我们快到了,刚刚堵车,大概还要5、6分钟吧。”
“我哥们就在门口等你们,我和老李大概最多十分钟吧,老孟好像已经到了。”
“好的,到时候联系。”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心绪突然有些翻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恍惚间,酒店到了。
我穿上高跟鞋,补了个妆。嘉熙准备直接把车停在了门口,就下去问雷哥发小——活动负责人能不能把车放在外面。
刚把车弄好,负责人就问我们:“老雷说他们要到了,你们要等他们一起进去吗?或者我让服务生先带你们进去。”
我和嘉熙对视了一眼,决定等雷哥和老李一起。
没过多久,雷哥和老李就到了,他们也嫌麻烦,直接把车停在了嘉熙的车旁边。
雷哥先下车和发小打招呼,老李负责停车。
老李下车时扣上了西服的扣子,嘉熙调笑道:“没想到老李穿西服还挺人模人样的么。”
我闻言笑着说:“两位大帅哥今天格外迷人啊,不知道今天要迷倒多少小姑娘哦。”
负责人领着我们往会场走,雷哥开玩笑:“你们可不知道,老李这件骚断腿的西服挑了多久,一个劲地让师傅用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面料,他说要有意大利绅士的风格。”
嘉熙哈哈大笑,直接嘲笑地拍拍老李的胳膊。
我摇摇头:“意大利可没有什么绅士,怪不得最后的成品这么骚气。”
老李一脸黑线,哼了声:“朝鲜美女今天旗袍穿的虽然也挺好看的,但是挽吟就像江南世家的大小姐,你怎么有点像……”
嘉熙眯起眼,威胁道:“你有本事说?”
老李感受到了来自女人的杀气,不敢说话了,雷哥不怕死地问发小:“铁磁,你们这的服务员穿的也是旗袍吧?”
闻言,我和嘉熙都转头瞪着雷哥,负责人哈哈一笑:“虽说人靠衣装,但是有气质的美人可从不会让衣装变得廉价俗气。”
嘉熙微笑地说:“您可太会说话了。”我也真诚地笑笑。
雷哥点点头,“说的对,两位大美女今天这么好看,也不知道要迷倒多少男人了,说不定会有小弟弟拜倒在两位姐姐的裙下啊~”
说笑间几人已经走到了会场的门口,负责人正好示意服务生打开门。
我看到雷哥眉飞色舞的演绎,也不知道戳了我哪里的笑点,我克制不住地笑倒在嘉熙的身上,嘉熙也笑得特别灿烂,挽着我相扶着走。
霎时间,我们几人的热闹形状随着大门的打开大咧咧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一刹那,我的笑容收不住,我的身体控制不了,只有我的眼睛清楚地看到众人的目光都在我们身上,我的大脑当机了。
完了完了,说好的大国风范呢?说好的艺术气质呢?都怪这两个烦人精!
雷哥看着这大场面也是一愣,负责人知道这情况,反应极快地向场内的宾客们点头示意,微笑着指引我们上前就座。
这么巧,我们的位置还在最里面的最前面,我们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
因为刚刚的笑容太灿烂,我只能带着大大的而不是淡淡的笑容,努力端庄优雅。我和嘉熙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但是以上这么多心理活动其实只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我们五个人各种彼此交换眼神,怂的不能再怂。
内心叹息,这时唯一的默契终于上线了:我和嘉熙分别挽上了雷哥和老李的手臂,努力淡定地向宾客微笑点头打招呼。
二十米的距离像走了半生。我走过中心时,自然移动的目光对上了羽生结弦的眼神,我真诚地笑笑,也向他点头致意。
终于,我们走到了座位,那里有老孟在等我们。我们入座后,负责人就离开准备上台致词了。
嘉熙一坐下就一脸憋屈地向老孟吐槽:“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我也叹了口气,雷哥久违的没说话,老李更是一脸生无可恋。
老孟不解地问:“你们怎么一起来的,还这么晚?”
“我们一起是凑巧,但是没想到晚到会晚到全场都到了啊。”雷哥叹息。
老孟吐槽:“你可歇歇吧,人家运动员都是一起来的,当然一到就全到了。”
老李张望了一下,“诶,你们看,这领导们不也才来么?”
老孟再吐槽:“你难道还敢比领导晚?”
雷哥和老李都被噎地无言以对,嘉熙倒是潇洒地结论:“算了,管他呢,吃更重要。听说这次请了上海饭店的大厨过来对吧,那可不能错过。”
我正准备说话,老李先吐槽了:“姐姐你可少吃点吧,这么美的旗袍崩了怎么办。”
嘉熙一个眼刀飞过去,我们都被这对活宝逗笑了,席间的气氛顿时轻松下来。
这时,负责人上台了,他先用中文发言,再用英文问候了席间的外宾,然后就是领导致词这种老掉牙又不可避免的环节。
磨蹭磨蹭的,终于开席了。
怎么说呢,我看着这架势都快赶上国宴了。
嘉熙啧啧赞叹:“看看看看,一看就是正宗的江浙沪风味。”
因为我们这桌只有这次合作的演奏者和艺术总监执行人员啥的,大家都认识,所以气氛比较随意。
吃到半路,老李眼尖地发现领导都走了,雷哥招来发小询问,发小解释说他直接和领导说运动员聚会的传统就是没有领导。
闻言,我们一群人震惊地竖起大拇指:这可太牛了,您可太刚了!
发小又说:“等会还有乐队呢,肯定比不上你们专业的,不过还挺不错,希望各位玩的开心。”
我们点点头纷纷道谢。
等到领导都走了,负责人也走开了,雷哥和老李开始蠢蠢欲动,雷哥嘿嘿一笑:“要不要搞点酒啊?”
“要要要,必须的。”嘉熙眼睛一亮。
雷哥招来服务生拿了两瓶红酒,一来就满上。
我小酌了一口,对雷哥感叹:“你这发小不错啊,这么好的酒都拿出来。”
雷哥得意地晃着杯子:“那是,我可从他那骗了不少好酒。”
我斜倚在靠背上,眼睛盯着杯中的红酒,就这么晃悠它,看着红色的液体在玻璃杯中游荡,我感觉我在走神。
突然,一阵吵闹声吓得我一个机灵,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循着声源望去,原来是乐队上台了,运动员们在欢呼。
随着乐队的下场,也可能是运动员们基本都用完了餐,大家开始自由活动了。
负责人领着金博洋过来说要给我们敬酒。我们一群人都有些慌乱地站起来,拿出酒席的标准样子开始客套。
我举着酒杯陪着但不说话,震惊地看着雷哥三言两语间已经忽悠着金博洋约好了明天排练的时间?!
可能是金博洋开启了敬酒模式,陆陆续续的不少外国选手也要来和我们喝一杯。
就这样强制性的,我喝了不少,纵使酒量好如我,也开始有点飘飘欲仙了。
我迷蒙着眼睛瞟啊瞟,发现有个人影越来越大,好像是有个人离我越来越近。
我眨眨眼睛,想努力辨别。
唔……好像是羽生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