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月,亚特帝国,阿姆斯特帝都城,弗洛里亚魔法学院,时钟塔主楼第九层,校长办公室。
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正方形廷室,里面的摆设却反而显得有些单一,四处皆是一排排书架,上面堆满了厚甸甸的魔法书籍,就连唯一一张用来盛放器物的檀木桌上除堆放了一系列罕见的银器外,也就是一些见惯不惯的卷轴文件了。
此时,坐于这张办公桌前,那位单眼戴着青光镜的络腮男子,便是弗洛里亚魔法学院中最为德高望重的校长——普罗斯·卡里·什。
只见他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不凡的气质,哪怕是批阅着堆叠到小山丘那么高的文稿,那一股凛然之气犹如是山中云雾萦之不断。
连续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眼看着另一侧的文件逐渐被堆叠起来,那是换作常人早就精神崩溃的量,然而普罗斯哪怕是在亲自批阅了那么多份魔法论文,也依然保持着轻松愉快的心情。
脸上更是没有表露出一丝厌烦与不屑,反倒是在看到了诸多有天赋的学生之论后,时不时地还流露出一抹抹的喜悦之色。
“普罗斯校长,差不多该休息会儿了吧,您这都连续批阅了30个小时啦。”
站在普罗斯身侧不远,一位银发碧眼的精灵族窈窕女子,一展悦耳的声嗓,甜甜地说道。
“安娜小姐,谢谢你的关心,但是,这一届的学生都很有才华,所以我想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普罗斯校长,您真是的...”
普罗斯淡淡一笑,面对秘书安娜·维纳斯的关切之语,他没有言及更多,反而简单道完后继续埋头阅读起了那些份卷轴论文。
安娜看到普罗斯那宛如小孩子一般的笑颜后,也随即薄唇一抿。
毕竟作为普罗斯校长的第一秘书,她非常知道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静静地等待着普罗斯处理完日常工作,然后给他做一些善后收尾工作,不过对于普罗斯来说,他最需要安娜的地方主要是沏茶与按摩。
就这样,安娜一边面露苦笑地给他递送一份份卷轴论文,一边轻灵灵地走到「魔法咖啡机」前给他斟了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浓郁的咖啡味,瞬间在房间内弥散开来。
在嗅到这股沁人心脾的味道后,平日里视咖啡为快乐肥宅水的普罗斯,忽然停下了自己的白毛钢笔,转而接过了安娜的咖啡,有品位地喝了起来。
“嗯,安娜小姐,泡的咖啡依旧是那么好喝。”
“嘿嘿,多谢校长大人的夸奖啦。”
听到了对方的夸捧,安娜吐舌一笑,豁然挺起了平坦的胸膛。
普罗斯用眼睛的余光微微瞥了一下安娜某个奇怪的部位后,顿时刹住了卡在喉咙处那一滩热咖啡水,努力让其不当场喷溅出来。
目及雌性进化路线上的黑点,普罗斯的大脑也仿佛隐有颤动。
与此同时,他心中暗道:安娜小姐啥都好,就是有一点,作为万民心中敬仰的精灵族女性,她的发育路线算是失败的。
“普罗斯校长,您该不会在想什么非常失态的东西吧?”
察觉到普罗斯眼中闪过一丝邪念之光,安娜的长耳朵也颤颤一抖,旋即双瞳一凝地问道。
“在伟大之曙光的底下,尤其是神圣的时钟塔办公室里,身为月魔大人信条的虔诚者之一,我哪、哪能想什么失态的事情呢?话说今天阿姆斯特的天气真不错哈。”普罗斯将视线微微一转,立马把目光瞥向窗外。
安娜,作为天生第六感敏锐的精灵族,自然没有放过普罗斯的这一处细节,她遁寻着魔力女神的指引,好巧不巧地勘测到了他视线的轨迹。
一个呼吸后,发现普罗斯刚刚视线的焦点始终落在女性脖子下方处后,不由得羞意大起。
“下贱!”
普罗斯:“……”
平日里最受不起一丁点异性刺激的腼腆型女性·安娜,当即双唇一抿,大大咧咧地骂了普罗斯一句。
然而走过一番青春路的老男人普罗斯自当不会和小姑娘斤斤计较,所以他选择有风度地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并且尴尬地轻笑了两下。
恰在普罗斯刚想给安娜道歉之时,一阵砰咚的开门声,豁然在办公室内传荡开来。
只见一位身披银白色轻甲的黑发男人,油光发亮的脸上缀满了阳光喜气,同时,一入门扉,就发出无比尖刺的嗓音道:
“普罗斯,我来串门咯!”
“米修,你个无礼的家伙,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进门前给我先敲门!”普罗斯摘下戴在左眼上的单片镜,眸中掠带火光地说道。
米修愣了一小会儿,随后像个绅士一样,轻柔地关上了门扉,接着说:
“伟大的荣光庇护我们,身为十二位同僚之一的你,居然也会在这种小事上老和我计较、抱怨,普罗斯,你变了,变得不再是那个曾经连珍藏十年的利姆酒都可以分享给我的大方绅士了。”
“你小子还有脸提那件事!当初谁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跑到我家酒窖里,私自把我的藏品喝了个精光?”普罗斯越想越气,直接放下了毛笔,拍案而起。
安娜少见的看到这般生气的普罗斯,有点又好笑又好怕地瞥了他一眼。
明明一大把年纪了,还和米修这样的年轻人耍着小孩子脾气,其实普罗斯自个儿也是始料未及。
在干咳两声之后,普罗斯也稍稍冷静了一会儿,斜睨了米修一眼,说:
“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别说你只是来串门这种卑劣的借口,我可不认为现在是边境魔兽讨伐队总指挥的你,现在会有闲心干这种事情。
即便你是十二位权者中最不绅士的那一个,我也不认为你是那种没有责任心的男人。”
察觉到普罗斯欲要和他强行进入正题,米修的嘴角也浮出了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而安娜看懂了两位权者之间的腹诽交流后,理会性地点了点头,便快步夺门而去。
米修耸耸肩膀,轻步挪到办公桌前,拿起那杯普罗斯早就喝过一口的咖啡,隔着一定距离闻了闻香气,笑道:
“安娜小姐的咖啡总是泡的这么香,看来有机会我也得请教她一些技巧才行。”
“心怀敬意,遵信主和神的命运指引,就如同这杯咖啡一样,往往需要的不是任何技巧,而是顺其自然。”普罗斯一把夺过了米修手中的咖啡,有品位地端喝了起来。
见普罗斯这么小气的样子,米修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说:
“好了,玩笑就开到这里,普罗斯,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要主张推迟下一次的圆桌会议。”
“平时对圆桌会议最不上心的你,竟然会来问我这个,看来你也是凭借着敏锐的直觉中猜到了一些什么吧?”普罗斯双手相扣,摆正在桌上,像极了一个讲座教授说道。
“其他的权者,我米修可以说不了解,但是普罗斯你,可是我们神月有史以来的第一位‘泄密大神父’,有关于你的任何一项提案,我们都是无法当做一个玩笑或者一时兴起来看待的,就连最高祭司爱尔兰大人,我的师傅也不会这么认为。”
米修在狭小的房间里,缩短着距离,来回踱步。
普罗斯发出一声轻笑,抬眉望了一眼米修,用略带欣赏的目光说:
“不愧是被荣光庇护的米修骑爵,你说的一点都不错,我将这一次的圆桌会议推迟到十天后,自然是有我的考量。”
听到这话,米修停顿下了脚步,眼睛圆睁地注视着普罗斯:“莫非你又看到了?”
普罗斯点点头,轻声说:
“过多的细节,我不好透露。
不过姜俊先生做出选择之日,便是我们神月举世欢庆的起始,无论他最后的选择会倒向哪一边,是光明亦或是黑暗,就算是这样,他最终通达的彼岸也只会是一个,那就是他一定都会代替历代权者们完成夙愿。
等到圆桌会议再起的那一天,我普罗斯·卡里·什向你保证,会让你亲眼见证那个孩子的与众不同,他身上的光芒,也绝对不输于「阿舒丽冰花」那般美丽。”
(阿舒丽冰花:神月世界的一种寒冰之花,是只能吃掉同类的花根才能绽放出美丽花容的花。)
米修不知何时皱起了眉头,低下视线,看着普罗斯那略显沧桑的大灰眸,发出一丝感叹道:
“他只是个孩子,你为何在他身上愿意下这么大的赌注?”
“米修,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我跻身权者,从来靠的不是什么出众的实力和服众的才干,”普罗斯凝锐目光,冷瞅着米修,“而是我的眼睛一直能看到未来。”
“不可否认,如果我没有这项天赋,我就不过是一个卑鄙的小人,或者是一个只懂得躲在幕后……操乱一切秩序的大黑手罢了。”
听完普罗斯夹带着感伤的话语,米修停止了对话。
走到门扉前,米修的手停在了门把上,做完无声地叹息后,他回头望了普洛斯一眼:
“普罗斯,我相信你的为人,当然奉承也不是我的本意……
我的意思是,我更清楚一点,任职权者快二十一年的你,比我见过更多十教五国中的魔法才子,既然放眼整个神月他们之中都不具备那个孩子的天赋,我想你一定窥探到了更加不得了的未来。”
没有进行更多的阐述,米修在做了个简单地道别后,就轻声合上了门,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
……
兮夜,一个胸前佩戴有一条骷髅头项链的男人,被一根纤细的魔杖贯穿并插定在水泥墙壁上。
虽然完美地避开了最致命的要害,但还是戳破了人体较为重要的器官,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不过那也只是暂时的。
任由他血液染红地面、发出漫天的哀嚎,吴良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淡定地抽着烟,吐出白圈。
肃冷的空气,犹如是冻结了一切,让此间的暗巷只留静谧与恐怖,拨开那层云雾,不懂得气氛的月光无情地打在猩血之上,借由反射,反将月亮染成了令人畏惧的绯红。
“你这个被神唾弃的劣徒!你我同为结社的魔术师,为何还要杀我?”
体内的力量一点点地被这根“紫晶魔杖”给贪婪地汲取,就连说话的声音也越发的低孱,好像下一刻,但凡又些许的放松,他随时都有可能直接咽气。
吴良摇了摇头,眸中带着怜悯,沉声道:
“古夏有句老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我虽然曾经是同一个结社的魔术师,但是你我在曾经犯下杀戮的初衷、目的从来都不是一致的。
你是受了奥立顿主教的密令贪图两张禁书残页才来杀我的弟弟,那么我就为了保护我的弟弟而杀了你。”
说罢,吴良丢掉了烟头。
他用手握紧了魔杖的顶端,以人类眼睛根本无法捕捉到的速度抽拔了出来,血液溅洒在空中的须臾,哀嚎也于瞬间猝停。
在毫无怜悯的一击之下,这名曾经是同僚的男人便瘫倒在了血泊之中,失去了活性。
他掏出手帕将魔杖还在滴血的部位,轻轻地擦拭后一扔,接着,轻念起“七魔七灭”的言灵。
在圣火的洗礼下,那个被他亲手杀死的男人,在数秒间,便被火焰吞噬殆尽。
看着火光燃起,吴良背对着刚刚逝去的灵魂,仰头长叹道:
“姜俊呀,姜俊,接下来,你到底会怎么做呢?”
拖着长长的影子,摇曳的火焰之中,仿佛是留下了兄长已近疲惫的慈爱,即便火光可以照亮黑暗,但很快,伴随着火焰的消散,漆黑再度笼罩了上来。
所以……
任何一种守护,终究只是能是一时的。
回到姜俊的家里,才刚一进门,一幕令人绝对想不到的光景霍然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才刚摘下高帽放在柜子上,就见他的弟妹,也就是穆千雪,此时正指着姜俊的鼻子,奶凶奶凶地说:
“说,我爸他到底上次跟你说了什么?”
“还能有啥啊,还不是叔叔他关心你,向我问一些有关于你的情况……”姜俊眼眸子乱转,很明显是撒谎地敷衍道。
穆千雪气的用手掐了一下他的大腿,皮笑肉不笑的说:
“我信你个鬼。”
说着,就把沙发上的枕头,往姜俊的脸上砸了过去,然后哼了一声就跑二楼姜俊的房间里生起了闷气,仿佛是和姜俊发出就这屋子里分手一天的通告。
吴良挠了挠后脑勺,溜到了在那捧着手机打王者的洛斯莉莉,轻声问:
“他们这小两口,咋地了,这是?”
“也没发生什么啦,就是刚刚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洛斯莉莉手指灵巧地扭动着,轻描淡写的说着。
“真心话大冒险?”吴良愣了愣,“这游戏可不能乱玩,这年头,谁还没有点小秘密,这游戏搞不好,会演变成家庭矛盾了,究竟是谁出的这馊主意?”
洛斯莉莉反手指了指自己。
吴良白了她一眼,心骂道:原来是你啊!
姜俊收拾好沙发的枕头和桌上的酒瓶,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忙啥还是忙啥,这就让吴良越看越气,真想直接抽他一脑袋瓜子,让他清醒清醒。
吴良终于憋不住了,拽住姜俊的手,发狠道:
“喂!我说你小子,弟妹都这样了,你还不跑去安慰她?”
“不用吧,反正千雪脾气很好,过一会儿给她做点好吃的,应该就消气了。”姜俊摆出一副过来人的腔调,在那儿侃侃而谈道。
吴良反手就是劈了他一记手刀,嘴里唠骂着:
“去你的,你这个扶不上墙的直男,总有一天会被渣女玩死,还不快给我滚去向弟妹道歉去!”
说着,又踹了他一脚,姜俊最后吃痛地扶着栏杆走上二楼,在吴良的暴力逼迫下,这才去安抚穆千雪。
听着上面传出一阵嘭咙的巨大声响后,吴良暗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
伴随着巨响结束,上面的动静终于小了下来,逐渐地,笑声替代了刚刚的震声,不难猜出,这两个应该是和好了。
等到了桌上吃饭的时候,还能看到穆千雪和姜俊有说有笑的,吴良自豪地从姜俊面前顺走了一块红烧肉,仿佛是要自己犒劳一下自己这个和事佬。
但最后,这边刚和好,两兄弟为了一块肉,打得不可开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