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巴拉斯街,27号建筑物后方,侯爵府邸。
今天的帕梅拉自打回来后,就异常的兴奋,她不断地吹嘘着瑞吉特的强大,虽然有着几分真,但由于恋爱中的女人容易失去客观理智,所以难免把瑞吉特夸的是天花乱坠。
“好了,我可爱的女儿,从你一回来就一直在说瑞吉特、瑞吉特的,你父亲我耳朵都快嗡嗡叫了,乖,去找艾继拉女士要一些好吃的烘焙吧,可别饿坏了肚子。”
埃梅里奇差点就给跪了,自从帕梅拉懂事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女儿这般啰嗦多嘴的样子。
帕梅拉摇摇头,很快又兴奋了起来:
“很感谢你的关心,父亲大人,但是我在回来之前,和瑞吉特他们在那家酒馆吃过了利式餐,那可真的是人间美味,相信你也会喜欢的。”
说着,她又七嘴八舌了起来。
听得舒适有些自闭的埃梅里奇吞了口唾沫,苦笑着说:
“好的,我可爱的女儿,有什么话,我们等会儿再聊,你先把身上的平民服换下来吧,再好好洗个澡,不然的话,你可要彻底染上平民的臭气了。”
帕梅拉眨了两下眸子,听进去的她,觉得父亲说的也有道理,于是小作道别地,最后说了一声:
“多谢父亲这次的安排,我知道的,凭你的智慧,一定是故意这么安排,让我见识到瑞吉特刻意掩藏的一面的,嗯,父亲大人最优秀啦。”
说着,帕梅拉在凑上去亲了一下埃梅里奇的脸蛋后,便笑容满面的走开了。
埃梅里奇反复用手摸着被女儿轻吻的右脸,扑的老脸一红,但他就是无法把“他什么都不知道”这句实话喊出口,生怕剿灭了他在女儿心目中伟岸、神圣的形象。
但实际上,埃梅里奇只是很享受被女儿真心崇拜的感觉罢了。
夜风拂过他的头发,约万从一片阴影中走出,发出细碎的脚步声。
埃梅里奇背对着这个小矮子,压沉嗓音问:
“调查清楚了吗?”
“是的,我的主人,”约万一边摸着他那条吐出舌头的狗,一边轻声回复,“目前能调查到的,约万都已经收集到了。”
“那就简单说说吧,当然,你如果可以说的更详细一点也可以,毕竟我是一个富有耐心的人。”埃梅里奇用手搔着下巴,浮笑地说道。
约万点点头,续道:
“瑞吉特,出生不详,真实姓氏不详,但作为‘狩猎者’,以前委托过他的雇主们都表示非常满意。
至于他狩猎者身份……虽然他是狩猎者不假,但我也查过了,他第一次出现在边境之城,尤其是被传为‘漆黑的狩猎者’时,恰好是在两个月前。”
埃梅里奇并不感到有多意外,反而小作踱步后,抬起一根手指,咕哝道:
“嗯,他说过他来自于‘北屿大陆’,这个线索查证了如何?”
“确实,有个他一直前去的魔兽回收店,那里的老板,也有说过这回事,但约万认为,可能是他在说谎,再假设是真的,北屿大陆来的人,我的主人,你应该更清楚他们是一群狡猾的黄皮人!”约万摇头痛骂地说着。
埃梅里奇微微一笑,并没有作声,只是从袖袋中摸出一枚金币,丢到了约万的面前。
依然背对着他,露出坦荡的不屑,留下了一句冰冷的话语:
“辛苦你了。”
……
……
第二天如期而至,瑞吉特在小土屋中的床榻上醒来,感受着从百叶窗接纳进来的第一缕阳光的温暖。
此时躺在他怀里的赫拉,依然安静地熟睡着,她的表情就像一只熟睡中的猫咪,依偎在主人的怀里,恬静地、可爱地睡着,不舍的睁开眼睛。
瑞吉特微微一笑,轻轻地挪开臂腕,并给她盖好被褥,深深地看了这只“小睡猫”一眼。
同时也看了眼在旁边的床榻上睡得正酣的小吉拉,看着她赤脚伸出被褥,一派放纵的睡姿,瑞吉特也是不禁要摇头寒嘘这丫头的未来。
接着,他穿好外套,在前方的公共区域打了一桶井水,洗好昨天刚买好的蔬菜,在锅里烧了一大锅乱炖汤,还揉了一些面团,做了点油条和包子放在锅中保温。
一切搞定后,他简单洗漱完毕,便披上了他的专属斗篷,束紧靴子,趁着天还只是蒙蒙亮,牵上马匹,踏上了狩猎的清晨。
在黑暗森林以自己为诱饵等待着,直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刮擦着树叶,飞扑而出……
一声鸣啸盖过。
狩猎结束。
回到贝汉街,给寇德这个黑心商人交完货,他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狩猎药剂,在腰带上的皮盒中反复摸索,原本差不多有20多瓶的药剂,如今已经只剩下几瓶的程度。
也就是说,是时候该补充一点了。
即便这些药剂,对有着「加护」的他来说,完全就是不必要的存在。
但身为狩猎者,倘若不专业,很容易就会让人察觉出端倪,或者直接被委托方察觉后轰走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等同于是断了他的财路,所以这是绝对不能被允许的,定期的药剂补充必是重点中的重点,绝对不可以忽略!
“今天从侯爵家回去后,就去一下药草售卖店吧。”瑞吉特将手放开,轻声自喃了一句。
来到27号建筑物前,约万就如同往常一样,比幽灵还邪乎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双手虚掩着说:
“主人一家昨天收到霍尔德家族的邀约,今天已经前往了诺兰的富人区,所以你很幸运的,这两天就当放了个长假吧,狩猎者小子。”
约万的眼角似乎浮出了几分狰狞,带有明显的敌意。
瑞吉特并没有多加理会,反而打算转身离去。
而约万喊出了他,并从内兜中掏出捂得热乎的一袋金币,扔到了瑞吉特的手里,如实地告诉他:
“主人还让我转告你,这是你两天的薪水,主人他是一个信守诺言的人,不会因为突发情况,而少付你一天的工钱。”
瑞吉特笑着表示感谢,收下了钱袋往回走。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帕梅拉突然出现,成功地挡住了瑞吉特的去路。
瑞吉特眼睛眨了两下,视线上移,看着这位和昨天穿着一样的帕梅拉,忽然心有一惊地问:
“小、小姐,你不是和侯爵先生一起前往诺兰的了么?”
帕梅拉抬起一根手指,抵在唇前,俏皮一笑着说:“我是背着我父亲,偷偷溜出来的。”
什么?瑞吉特听了,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瑞吉特已想象得到,此时侯爵坐在马车里暴跳如雷的画面了,但他还是喉结滚动地,把帕梅拉拉到一边,以避开约万的视线,轻声说:
“帕梅拉小姐,请你要有贵族身份的考量,应该说,你要学会自重才行。”
“这得都怪你,瑞吉特。”帕梅拉突然郑重地发言。
瑞吉特当即无语,心想着:你说的瑞吉特,这和他姜俊有什么关系。
“昨天的一番体验,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刺激’,我有点喜欢上这样的生活了,至于贵族的生活我随时都能回去,相反地,错过这难得的机会,我怕我会后悔一辈子。”
帕梅拉越说越得劲,用手指猛戳着瑞吉特的胸口,盛气凌人地接下去说:
“所以,瑞吉特,你要负起责任,在这两天好好带我领略一下狩猎者的世界,我想在正式前往骑士学院前,留有珍贵的回忆。”
说完的瞬间,帕梅拉的眼角隐有一丝悲伤的神采掠过。
……
……
马车哒哒哒的开过一家小院。
在车后方的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把那对滑溜溜的货物一捆一捆地搬下来,由于这是石板路不能用摔得,所以他们选择了轻拿轻放。
力气最大的兽人族达格·诺瓦克,这种小事完全就是轻而易举,尤其她还是具备野性的男人,对这种海鲶鱼一点都不抵触,双肩扛动,效率双倍的搬动下来。
才一眨眼功夫,车上的货物就全被他搬完了。
“弓箭手”卡塞尔看着达格属于把他的那份活给抢了之后,表情变得异常的不快,在大眼瞪小眼的无声较量一经结束,两人就像平时斗嘴的那样,非要就搬货问题上,分出个胜负。
拉欧雷试图从中调和,却被他们一个冷眼给蹬了下去,以至于他一如既往地只能苦笑着……等着他们吵完。
利露看着这两个笨蛋的行为,瞬间感到羞愧难耐。
“我怎么就加入了这几个笨蛋的队伍呢?”
低声自喃间,利露后悔不已。
看着卡塞尔、拉欧雷和达格这三个大草包,她就不禁怀念起了瑞吉特的背影,那个沉稳、强大的男人,要说狩猎者也需要同伴的话,他肯定是不二的选择。
反观这几位,看着和在餐厅打工都能被扔出来的二流员工没什么区别,完全就是龙套一样的角色。
交完差,在这位海鲜商人的手里拿到了酬金后,四名狩猎者便吵吵闹闹的离开了。
走到前方,在一家小酒馆里分完酬金,利露喝了口蜜酒,眼眸一敛地说:
“我们差不多该去找一下昨天那个委托人的麻烦了。”
“妈的,一说起那个家伙我就来气,明明说好让我们只是去狩猎珊瑚鬼,完全没有什么危险,没想到居然反过头来算计我们。”
说着,卡塞尔咬牙砸了记桌板。
拉欧雷双肩一颤,依然仁心仁善地,劝说道:“可能是人家搞错了也不一定呢,我们也不能随随便便冤枉了一个好人吧?”
“不可能的,精灵胆小鬼,‘废墟矿山’是禁区,除非是狩猎者或者教会人士才能踏入的地方。
而那个委托人,不光是事先知道那洞穴里有珊瑚鬼,而且他还第一时间预支了我们全部的委托金,你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吗?”达格叉起一块肉,大大咧咧地送入口中吧唧吧唧地说道。
迟钝的拉欧雷,在听了达格的一番话后,身子微微一怔。
“他是想让我们去死。”利露代替拉欧雷说出了这个结论。
“真是卑鄙,那个该死的混蛋,我怎么事先没有察觉到那些不对劲。”卡塞尔一个来气,没留神就把将手中的木勺给咔嚓捏断了。
“对雇主的委托,不能过多地去揣测,这是身为狩猎者的第一准则。
不、不过,说起来,还好昨天利露找了瑞吉特先生来帮忙呢,不然的话,我们还真是危险。”拉欧雷像是为了缓和气氛,突然嚅嗫地插嘴道。
就这个话题,利露点点头,不知怎得就臭美了起来:
“那是我身为女人的直觉。”
卡塞尔和达格听了这话,差点没把口中的酒食给喷出来,但还是偷偷一笑后,并没有多嘴。
一干人吃完饭,起身出发,步行来到了贝汉街后方的四坡型房屋前,也就是昨天那个委托人的家。
利露敲敲门,本想轻声发出问候,但在再度敲动它的时候,才发现这扇门其实是虚掩着的。
皱眉警惕,四名狩猎者,蹑手蹑脚地进入这间屋子。
即使光线昏暗,还是能看到四处有一些圆滚滚的木桶,里面装有像是草药的材料,而且这间屋子味道很重,不光是草药味,还有烹饪用的茴香味、腊肉的熏味,甚至还有类似尸体的刺鼻味道。
那是血的味道。
利露闻出这个熟悉的气味后,立即拔起腰带上的两柄火铳枪,对着眼前昏暗的角落颤抖着移动,她在警惕着这些最有可能埋伏人的关键位置。
“诶呀,诶呀——欢迎光临,亲爱的——狩猎者们。”
肃冷而又尖利的嗓音,下意识地让这四名狩猎者感受到了一股的邪恶气息,他们立刻拔出武器。
即使面对进入迎战态势的一行人,在沙发上坐着的黑袍男人依然神情淡定,只是不断地变化着,隐现狰狞:
“没想到,他设下的‘隐秘的石骨祭台’都没能成功杀死你们,真是意外,倒不如说,这简直就是奇迹了,太棒了,太棒了,狩猎者们!
虽然形式变了变,但还是没有多大关系,倒不如让我亲手杀死你们,吸收了你们的血,我想这把‘西德瓦尔圣剑’一定可以堕落成魔剑吧。”
黑袍男人哈哈大笑,脑袋倚着书架上那些皮革装订的书卷,在他声音的影响下,就连书架都发出了颤抖声。
露齿狞笑着,霍然站起,利剑在他的右手中闪着寒光,长长的黑袍遮住了剑的走向,就连锋芒都被掩藏。
轻轻舞动,犹如是划破光芒一抹暗黑,让人心生恐惧。
这个男人踩塔着咔吱咔吱的腐朽木板,缓缓地走来,散发出邪戾的气息,朝着四位狩猎者走来。
“有点不对劲!”
利露低声发出一句。
接着,四人的神色唰啦一变,全员都露出了恐怖的表情,不知为何感到毛骨悚然的他们,下意识地向门处退去,但直到他们注意到的时候,门已经不知何时被合上。
门的内侧还出现了一个淡金色波浪发、眼神慵懒的男人,他在无奈叹息着,发出了令人更加不快的声音:
“你玩过头了。”
“不用担心,好戏正要开始。”
“那就快点结束吧,我不太喜欢看这种血腥的场面。”奥德赛扶额一叹,尽量地转过脸去,还特意摆出了一个作呕的鬼脸。
“放心,你就在一旁好好欣赏吧。”
道完的须臾,黑袍男人低垂着剑尖,踏步走来,猝然停下了笑声,剑影刮起!
“好好欣赏着,这场狩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