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玥双膝跪地，往前挪了挪，慌乱道了声：“母亲…”
田瑶恨铁不成钢的口吻道：“你还知穿衣裳，我还以为你不知羞耻为何物。”
皇甫玥心中委屈，低下头流出两行清泪，紧接着又抬起头厉声道：“一定是穆婉然那个贱人，一定是她给我下了魅香汤。”
双膝又往前移了移，双手拉着田瑶衣袖，仿若抓住根救命稻草，扯了扯道：“母亲你可得帮帮我。”
田瑶气的冷哼一声，甩开了衣袖身子微侧，护着有些微隆起的小腹道：
“自作孽，我平日里与你怎么讲的？我看你是早已忘到九霄云外！现下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田瑶怎能不气呢，精心培养了皇甫玥这些年，好不容易得到皇甫枫的青睐与赏识，只这一招就毁于一旦。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是分不清，自己是因为丢失了颗棋子而气怒，还是因为女儿失去了清白之身而气怒。
皇甫玥的双手被甩开，脱离了田瑶衣袖扑在地面上，低着头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幽幽道：
“是啊，我记不住母亲的叮嘱，擅自行动，可我又该如何？难不成像过去一样，在穆婉然的影子下苟活！我不要！我再也不要过上那样苟活的日子！”
说到这，如同真的回到小时候，独自一人在这丞相府内苟活，越想越是悲情了起来。
接着道：“母亲有了云儿，现在肚里又有个未出世的，将来他们自然是有母亲的庇护，不会看别人的脸色过活，可我呢？”
说到这显然情绪有些激动，是啊，她算是谁？爹不疼娘不爱的，曾经在这府中最尴尬的存在。
猛地抬起来质问道：“我呢？我有什么？或许母亲会因可怜而施舍点滴柔情，我在母亲心中又算什么？一颗棋子吗？。”
皇甫玥早已没了往日里的淡然与端庄，如支离破碎随风摇曳的枯枝。
田瑶平稳的气息又有了高低起伏，没想到一向听话的棋子，居然有这样不知足的心理。
眯着眼冷声道：“休要胡言乱语，云儿是我亲生骨肉，我疼爱多些有何不可？可我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待你不薄，没想到你竟这般不知足。”
田瑶的话凌迟着皇甫玥，压倒了最后一根希望的稻草。
皇甫玥站起了身，抹了抹脸上未干的泪水，嘴角翘起发出几声“呵呵，呵，呵呵呵”冷笑，身子随着嘴里发出的音节，摇曳着…
与田瑶视线相对道：“对，云儿与你腹中未出世的都是你亲生骨肉，那我呢？我皇甫玥呢？”
田瑶再一次侧过身，错过与皇甫玥四目相视，动作自然，想要掩饰内心的不安。
淡然道：“你别忘了自己的母亲个低贱的通房丫鬟，她叫芳子！如若不是我，你现在还只是个没有身份的庶女。”
皇甫玥再次“呵呵”冷笑，像似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衣袖掩了掩嘴角。
放下手后，舒了口气道：“是啊，如若没有田夫人，我还只是个没有身份的庶女，我的母亲是个叫芳子的通房丫鬟。田夫人对着自己的亲生骨肉，说这样的话当真心中无愧吗？真以为编制个天衣无缝的谎言，就可以精彩的瞒天过海吗？”
田瑶心中漏了一拍，侧过身背对着皇甫玥的眼睛，露出震惊的神情，思索着皇甫玥到底知晓了多少？
不，她不可能知道的，深吸口气缓了缓，神色恢复自然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皇甫玥脚步逼近，再次与田瑶对视道：“田夫人还要再装下去吗？府内人都以为芳子在十四年前从庄子失踪，可却我知道她从未离开过丞相府。在穆水云逝世的那一年，芳子频繁出现丞相府内，偶有几次出现在我那破落的屋子。可笑的是，那时的我每日里最期待的就是她的出现。”
皇甫玥想这段过往，眼神变的柔软接着道：“虽然每次来去匆匆，但她每次来时的一举一行我都深刻在脑海。总会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反复温习，仿佛她时刻都陪伴在我身旁。”
田瑶的神情随着皇甫玥言语变的柔软，像似在跟随着皇甫玥的话在回忆。
皇甫玥顿在这回忆着，回忆这在满是冷眼的府中，尚存的一丝温柔，直至最后一丝温柔破灭，眼神中的柔软不在。
接着道：“自从穆水云逝世后，芳子就再没有出现过，几个月后田夫人就入了府。田夫人你说，这世间真这么多巧合的事吗？会有着功法一致行为一致的两个人？同时恨着同一个人，爱着同一个人。”
眼神中质问带有戏谑的味道，望着田瑶的，接着道：
“是啊，世间或许存有这种巧合，可就奇在你与穆水云的相貌无一丝差别，在你身上发生的巧合未免太多了些！”
田瑶怕听到皇甫玥接下来的话，急切颤抖的打断道：“你…你…”却忘了接下来的言辞。
皇甫玥不愿遂了她的意，接着道：“我想母亲大概是用了什么法子，照着穆水云的样子，想出个不被人看破的易容法子罢了。”
“可奇的是，云儿竟与穆水云和穆婉然的容貌如此相似，我的脑海中出现了个大胆的想法，随后就去了穆水云的墓地，发现更有趣的事。”
“穆水云的尸首不见了，只留下一棺空墓，这也印证了我心中的猜想，虽不知母亲是用什么法子做到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田瑶不过是披着穆水云皮相的芳子，我说的对吧，母亲？”
说罢，皇甫玥眼神直逼田瑶。
田瑶整理着震惊与不敢置信的情绪，没想到过芳子会在年纪尚浅的皇甫玥脑海中，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所以当以“田瑶”的身份入丞相府后，也没在皇甫玥面前做多余掩饰，这才给自己留下了致命的破绽。
心中想着，好在知晓这一切的是可控的皇甫玥，不是旁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