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吹过棕榈树林,
风声在耳边响起,
如呢喃软语。
我知道祂会带来你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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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在窗帘后面飘动,白色的花海在后院的月光下静静盛开,那沙沙的风声仿佛来自模糊不清的夜色。
凝神静听,又好像远方的流水……
今铭躺在一床温热的羊绒被里,享受着白茫茫的温柔睡眠。
在梦中,她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念着一个陌生的名字:
“John Rose……”
(一个英文名字)
温柔的声音轻声强调着这个名词。
“……John Rose……”
John Rose……
今铭睁开双眼,天花板静静的映入眼帘,那个低低的声音仿佛依然停留在耳边。她躺在被子里望向天花板深呼吸,这个梦境太清晰了,就和以前做梦的感觉一样。
“John Rose.”
“是谁呢?……”
她并不认识任何叫John Rose的人,也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今铭小声念着,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这个名词,检索结果中出现了很多关于不同的John Rose的信息,然而这些信息似乎并不能对今铭的梦境产生任何有意义的回应。
心里的直觉让她点开了iTunes软件,在搜索栏里输入:John Rose.
检索框中只出现了一个结果:
《Wait For Me》——这是一个名叫John Rose的音乐家今年新出的唯一一首单曲。
(英文歌名中文译为《等我》)
今铭点开了这首歌,静静听着,静穆的钢琴声里出现了一个富有磁性的男中音,深邃的歌声回荡在整个卧室里。
窗外的旧金山已接近黎明,室内的歌声让她突然想起了龙夜。
今铭将自己埋在柔软的被子里,手机单曲循环了这首歌很久。
今天奈德不在家,昨天他好像说过会去纽约出差的。赖床到上午十点,她终于起身去了餐厅。随意的弄了些吐司和培根,端着一杯橙汁晃到客厅,今铭慢慢吃着早午餐,思考着接下来想做的事情:
她要去一趟母校看看,来了这么多天了也一直没有找到适合的机会去走走看。主要原因是因为不想开车,走路的话又太远,但是今天,她决定无论如何还是要去一趟;然后,再去渔人码头吹吹海风,那边的农贸市场今天集会,应该可以买到新鲜的草莓果酱。
洗漱收拾了一番,今铭开了车驶向去往学校的路上。
旧金山的十一月是它最温情的季节,十一月的冬季既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一切都是刚刚好。但是她唯一讨厌的,就是旧金山的交通了——路上永远都有很多车辆来往,应接不暇,开车总是会很耗神。今铭点开了车里的无线电台,音乐频道正在播放Liz Lokre的一首老歌:《Stop Runnin’》。
(英文歌名中文译为《不再逃避》)
Liz富有磁性的声音如夜莺般深沉的唱出了一句:
“What did you say……To make all my dreams change……To make me feel like coming home……”
(“你在说些什么呢......这些话语让我的梦想都随之改变了......这些温暖的话语让我觉得就像回到了家里......”)
此时,今铭的心都跟着安静了,小的时候听起来只是单纯的很好听的音乐,现在听到越是如此的不同,歌声中仿佛变得有温度了。她将音量开到最大,现在车里只有她和Liz带着情感所唱出的歌声……
开了一个小时的车程,当车子来到下一个红绿灯路口时,对面响起了学校教堂的钟声。那金属的音调,陈长而缓慢。余音持续地、久久地在金黄色的铜钟罩内回响——这样的钟声让今铭有一种很熟悉的安全感,她的心已经被这安稳的钟声唤醒。
马路的对面,是学校的地标性建筑——辉煌典雅的尖顶大教堂,在金色的阳光里耀耀生辉,还是如以前一样的美丽肃穆。年代感深重的乳白色墙壁上,彩色的玻璃窗透过阳光折射出迷人的光彩。
看着眼前的景象,在回来了这么些天数后,她终于真实的感受到了时光的温存。
将车停好在路边的空位中,担心会被贴单的今铭在咪表里投了足够多的硬币。咪表开始倒计时,一切确认完毕,她放心的走进校区。每走一步,她的心脏都在胸腔内清晰的跳动着,让她迈出的每一步都无比的踏实:
学校里不知名的古老大树依然还在原来的位置、图书馆一楼还是永远保持冷气开放,因为无论任何时候,学校都坚信“人们需要在深度的思考状态中保持冷静”、远处的一部分教学楼在隔了一条马路的对面山顶上充满活力又不失风度的遥遥伫立着……
怀旧的气息在这一刻发酵,今铭走去了以前大家常去的学校咖啡厅,精致的玻璃门需要刷卡才能进入,她从钱包里拿出校卡,试探地对着灰色的读卡器刷了下去。
“咔。”
清脆的玻璃门应声打开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紧张,门开的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一种奇异的释怀感在心中悄悄绽放。今铭走了进去,咖啡厅里也十分热闹,学生们点了咖啡和小点心后,有的站在一旁等待,有的三五结队去找位子坐下。一些人拿着书端着咖啡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有些战斗力旺盛的人们一边吃着点心一边有声有色地讨论着他们的作业和课题。
——怎么说呢,在他们的种种活动中今铭看到了曾经的他们……过去,那些影子里充满了深刻又回想起来会感觉很温暖的记忆。这种心情之下遇到的回忆,又有回忆之外的柔情在心底丝丝升起。
她也去咖啡台排队点了一杯拿铁,握着温热的拿铁又溜去旁边名叫“书店”(“Bookstore”)的书店里买了两件印有学校校徽的纪念品体恤衫。
在学校停留了一会儿,今铭驱车离开了校区,向渔人码头驶去。
堵了一会儿车,来到39号码头(Pier 39)附近时已经接近黄昏。
浅紫色的晚霞镶嵌着余晖将码头的海岸线勾勒出金色的边界,海中的恶魔岛在天与海的衬托下显现出迷幻的神秘感。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说着各种不同的语言,他们拿出相机拍着照;路上的街头艺人手拿小提琴,对着麦克风熟练地演揍起《流浪者之歌》;一旁的花亭飘来玫瑰新鲜的香味。
今铭向码头内走去,停靠在白桥上短憩:
海面星光驰掣成线,海的另一边,金门大桥通向城市的街道上,黄昏美妙,车辆绵延,街边的路灯渐近亮起昏黄的光。
今铭拿出耳机,在手机中找到了今天清晨听过的歌:《Wait For Me》。
点开单曲循环模式,音乐在她的世界中静静响起。
音乐的世界里此时只有她和她的码头,身边的太平洋,紫色的霞光,以及对面小岛优雅迷幻的天空。这时的今铭,终于可以在热闹的人群里一个人静静想念一个少年了。
你曾给我快乐的印记……
这本该让人满足,但是十一月的旧金山……
我回来了,你却不在这里……
凉爽的海风吹来咸咸的气息,沾湿了她的头发。天空变成了深邃的靛蓝,夜色如丝,路灯亮起,串联成线。
她喜欢这种感觉——热闹的夜市和寂静的她,矛盾又豪不违和的相互包容着彼此,在旧金山跨越时空的夜色里,和城市的车水马龙一起发着光。
“八点了,今铭。”
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悄悄接近了她:
“我们去吃晚餐吧。”
今铭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她以为自己幻听了。
一个少年走近,直到他修长的身形美好的伫立于她的面前。他看着她的眼神此刻正温柔地笑着……
白皙的肤色,干净的笑脸,清澈的瞳眸。
少年牵起今铭的手,冰凉的大手柔软的握着她的,冰冷但是很舒服。
今铭看着眼前的少年,细致的肩颈在深邃的夜色中轻轻颤抖了。
龙夜……
龙夜……
这是真的吗?……
她小心地克制着自己颤动的身体,轻轻回握了少年修长的手。掌心与掌心相扣,这样的触感是如此真实。
请告诉我这不是梦……
今铭的手轻揉地抚向少年安静的脸庞,触摸他舒展而有力的眉梢,他直傲的鼻子,丝薄的唇,手指划落唇边时,少年不经意的笑了。他的唇角在今铭的手指下轻轻扬起,龙夜拿起她的手,丝薄的唇在她的指间印下一个淡淡的吻。
他向面前的女孩轻轻低语:
“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磁性的声音在今铭的心中回荡,她的双唇微张,欲言又止,胸口缓缓起伏着,她的喉咙哽咽了,可是心却在痛。
少年温柔的将她揽入怀中,他的侧脸深深贴着她的肩颈,话语在此刻间早已失去了力量。海风吹过他们的发梢,两个灵魂在沉默中相融。
“你真的回来了吗?”
今铭默默的说。
少年的脸贴着她的肩膀点了点头。
“还会离开吗?”
女孩接着问道。
贴在她颈项上的侧脸始终不肯离开,鼻尖摩挲着今铭的肩,少年坚定的摇了摇头。今铭释然的叹了口气,全身的重力仿佛在一瞬间全部倾注到了少年宽阔的肩膀下,平整的胸膛里。
远处依然可以听见海浪声,慢慢散着步,两人向前面的渡口大楼(Ferry Building)走去。在那里简单的品尝了熏肉三明治和鲜奶冰淇淋,今铭买到了当地农夫亲手制作的草莓果酱和一些鲜乳酪。
“我们去哪?”
喝着恬淡的葡萄酒,清甜的果香入口即化。今铭看着对面的龙夜,脸霞边泛着浅粉色的星云。
“去摘星星。”
少年看着她的眼睛回应着,烛光下的餐盘闪着陶瓷柔实的光泽。
窗外的夜色入幕,Ferry Building里的很多商铺开始打烊了。今铭握着手中的银叉子慵懒优雅的摆弄着盘子边的兰花瓣装饰,若有所思的说:
“去哪里摘星星都可以吗?”
少年扬了扬眉稍,俊美的脸看着她静静点了点头。
“嗯……”
今铭轻轻叹了口气,向前倾了倾身体,神秘又小声的说:
“我们去海边吧。”
龙夜无声的笑着,他被这样的今铭逗笑了。时光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反倒是让她本人变得更有温度了,她就是她,没有变又变了很多。
“那,走吧。”
少年拿起包裹着乳酪和草莓果酱的纸袋,轻盈优雅地站起身。在桌边留下餐费和小费,绅士的帮今铭开了门,两个人轻松的离开。餐厅门框上的银铃因为关闭时的风声而响起了呤呤的声响,下一秒,场景随之变换,少年牵着少女的手漫步于松软的白沙滩上。
夜幕低垂,仿佛触手可及,满天星光闪烁,天空如海洋一般清澈寂静。清凉的海水轻轻触碰着脚下的浅滩,海水清澈的可以看见脚底的细小沙石。眼前的美,言语无法形容,美得让人心醉……
今铭看着周围的白沙滩好奇的问:
“这里是?”
“夏威夷,这片海别人不会来。”
龙夜温柔的说,眼中带着一丝静谧。
“为什么?”
“这里是保护区。”
听到“保护区”这三个字时,今铭随即脱下了鞋子,跑向离他们最近的椰子树下。少年也跟了去,他们放下手中的纸袋,同时也将鞋子放好,一起坐在沙滩上看远处人群涌动的篝火群——欢快的吉他声与海风一齐悠扬的飘来腥咸的海水味道。
“夜。”
今铭忽然站起身。
“嗯。”
少年应着。
“想和我去海边走走吗?”
“好。”
听见少年的回答,今铭笑了笑,露出四颗洁白的门牙。夜晚的明月抚照海面,仿佛静谧的夜之守护神。
“你快乐吗,夜?”
今铭走在浅浅的海水中,迎着月光,脚下的白色细沙在清澈的水中闪耀出细小的光芒。
“快乐?”
少年重复着她的话:
“应该是吧。”
踏在细柔的白沙上,龙夜说:
“在这里和你散步很完美。”
今铭看向龙夜的眼睛,温柔的问着:
“你认为我们之间有忽视对方吗?”
“没有。”
龙夜轻轻摇头,他耸了耸肩,不以为然。
“但我认为有。”
今铭低下头说:
“我们离开了对方独自生活了很久。”
你喜欢的是那时的我吗……
还是现在的我……
十年的时光里,也许我们都改变了很多……
今铭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沿着海岸线缓缓的散着步。
龙夜却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他沉默了一下,随后追上了今铭。
“我不认为我们的感觉会因为时空的分离而产生变化。”
我回来只为一个理由……
那就是你......
少年的表情认真了,他静静地说。
今铭无声的笑了笑,月光落在她的头发上,勾勒出她轮廓柔美的侧脸。在夜空下,她发着光。
“当然会。”
今铭肯定的说,她看向龙夜望着她的双眼,同样认真的说:
“谢谢你让我感觉像回家了一样,夜。”
“谢谢你让这个夜晚变得如此特别……”
“我发现我真的爱上你了……”
“以后的我,可能会变得很依赖你,可能会让你厌烦。”
四目相对,今铭看向龙夜的眼睛中,爱意自她清澈的双瞳中溢出,她在少年面前毫无保留的展示出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远处的海面星光浮动,在湛蓝的海波中闪耀,仿佛置身于宇宙星河之中。
少年的脸上没有了往日温柔的笑容,他认真的看着今铭,平静的说:
“你不会的……”
“因为你是今铭。”
“我早就爱上你了……”
“我爱你的坚持、你的真诚、你的自信……或许这些都只是借口。”
少年温柔的握起今铭的手,继续说:
“这些都只是我爱你的借口……我爱你,因为我爱你。”
“支持我回来的动力只有你,我想见的人只有你。”
少年的心脏静静地,坚定的在女孩面前跳动着。
其实你早就拥有我了……
“我不会,也不想再离开你。”
因为真正需要你的人,是我……
少年说出了自己最质朴的想法,平静而不带保留,没有华丽的言语和精致的修词。
“你看!”
今铭指向海面,月光的中心——那里星光闪动,奇幻的不可思议。海中不知名的浮游生物发出莹亮的光,仿佛星空中的深海。
“海里真的有星星!”
“我们去那里吧。”
今铭露出天真的笑,说着便跑向海中,投身游向那片星光浮动的海面。少年随之跟了过去,一起游向了那片星光里。
海中的浮游生物因为两人的游动而发出微弱的光,像水中的萤火虫一样,在海水里一片一片的亮了起来。今铭的发丝在海水中飘逸如星云。
伴着点点星光,今铭曼妙的身姿,修长的双腿在一片星海中自在的游动。她看着少年,在海中开心的笑着,美丽的像一条人鱼。龙夜看着水中的女孩,那一刻即是永恒了。他静静看着她,直挺的鼻梁在星光中映出清秀俊美的线条……
龙夜将今铭抱起,他们一起浮出了水面。
今晚的夜,所有的隔阂消融无声,只有彼此,月光和海浪。
生活也许会带你去到遥远的地方,但是只有爱可以带你回家。虽然我们不能拥有一切,但是在一起,我们便拥有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