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老头儿在茅屋里喝了半天的酒,又睡了半天,当陈流云走出茅屋的时候,天都已经有些黑了。
头脑昏沉沉的,胸中就像是堵了一口气,说不出的烦闷。
如果可以,谁愿意这么窝囊的活着?
如果可以,谁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如果可以,谁不愿手握三尺剑,斩尽世间一切敌?
发泄,陈流云只感觉心中有无限的闷气,需要一个发泄口,狠狠的倾泻一番。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陈流云心中想着要发泄,人却是走到了一座灯红酒绿的阁楼前。
《群仙阁》好地方啊!
听说这里面的女人个个温柔如水,也不知是真是假?今日正好见识一下。
《妙音坊》《百花楼》里的姑娘们主卖艺,大多都是清倌人,而这《群仙阁》略有不同,只要灵石到位,她们也可以卖艺也卖身。
“公子您来了,我们这些姑娘可早就等候你多时了。”
刚一进门,便有一群莺莺燕燕将陈流云包绕其中,虽然不是什么风华绝代的美人,但也都是百里挑一的小美人,而且个个肌肤水嫩,光滑动人。
“把你们楼里最好的姑娘给本公子找来!”陈流云搂着两个姑娘的柳腰,醉眼朦胧的说道。
“公子咱们这《群仙阁》里的头牌姑娘,价格可都是有些不菲哦!远不如我们这些姑娘来的实惠哦!”一位年纪稍长的姑娘笑着解释道。
“我就要最好的那一个。”陈流云豪气干云的说道,说着还将怀里的灵石袋扔了过去,里面至少装着三百枚灵石。
接过灵石袋,那位年纪稍长的姑娘以念力一扫,数出了袋子里灵石的数量后,顿时喜笑颜开的说道:“好好好!公子您这边请,我们这就去为您把赵合燕赵花魁请来。”
充满旖旎气息的粉色房间里,陈流云左右揽着两个姑娘的柳腰,
一边吃着两人喂过来的水果点心,陈流云一边享受着指尖的乐趣。
“公子你好坏!”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个姑娘便面色红润、气喘吁吁,眼眸里散发出的红光好似要想要吃人一般。
没想到这个公子看起来尚显青涩,这手法却是这样的娴熟。逗弄的她们直感觉全身都在被火烧一般,恨不得立刻与这位清秀的小公子云雨一番。
陈流云情不自禁的深吸一口香气,难怪有人说美人乡、英雄冢,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太让人陶醉了。
当一个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就在陈流云也忍不住想要进行更深层次的一番交流时,吱呀一声,房门再次被打开。
一个白衣如雪、气质绝佳的妙龄女子走了进来,一双眼眸亮若星辰,虽然脸上罩着一层面纱,但却丝毫不影响她对男人的吸引力。
反而因为这层面纱的缘故,平添三分神秘感,让人更加的心痒痒。
“诶!你们别走啊!大家一起大被同眠不好吗?”陈流云对着两位起身离去的姑娘叫道。
“公子休要胡言,赵姐姐可是咱们《群仙阁》的花魁,岂能与我等共眠!”两个姑娘十分识趣的说道,临走前还细心的为两人关上了房门。
只是两人在路过白衣女子身旁时,心中都闪过一丝疑惑,今天赵姐姐怎么换了一身打扮,而且整个人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往日妩媚妖妖,今日却高贵清冷。
走着蹒跚的步伐,陈流云醉醺醺的走到白衣女子身前,轻轻嗅了嗅她身上那如兰似麝的香味,将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脸淫笑的说道:“果然不愧是《群仙阁》的头牌姑娘,美!真美!”
轻轻挑起她光滑如玉的下巴,陈流云淫笑道:“来妞,给爷笑个!”
秋水般的眼眸里满是愠怒,白衣女子也不说话,抬起纤纤玉手对着陈流云的脸庞就是狠狠的一耳光。
这一耳光有多狠呢?
陈流云直接三百六十度旋转,重重的滚落到了地上。
脸庞火辣辣的疼痛,陈流云愤然起身,指着白衣女子的琼鼻,大声吼道:“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打本,本......。”
“姐,你怎么回来了?”
被这巴掌一打,陈流云的酒顿时醒了三分,当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来人居然不是什么花魁赵合燕,而是他的姐姐陈舞。
脸上带着讪讪的笑容,陈流云低着头,就像是做事的孩子见到了自家的父母。
“走!”身上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气,陈舞只说了一个字,便转身走了出去。
陈国皇宫深处,祖宗祠堂内,陈流云静静跪在母亲的灵位前,一动不动。
而陈舞则站在他的身旁,一言不发。
“我知道母后的死对你打击很大,父皇这些年忙于国事,也未对你关怀备至,再加上你修行......。所以你心中有很多的苦水,我都明白。”
“这些年来,我从未和你提及此事,也是怕刺激到你。”
“但是这些也不是你自甘堕落的理由啊!与一群纨绔子弟争风吃醋,流连忘返于烟花之地,以三千灵石的代价换一花魁一夜春情,你可知道你的盛名早已经在都城之中广为流传!”
“你可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评价你的吗?如果母后还活着,你有何面目面对她?”
一张冰冷的脸颊上从来没有半分的喜怒哀乐,今日陈舞却是第一次流露出伤心的表情。她本以为从六岁以后她便没有心了,没想到她还是有的,她会因为陈流云的堕落,而感到心痛。
缓缓站起身来,陈流云轻轻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面色平静的说道:“我跟你来这里,是因为你是我姐姐;我在这里下跪,是因为灵台上的是我母亲,但你要说我做错了,对不起!”
“我顺应本心而活,何错之有?”
“不受上天眷顾,没有血脉天赋,并不代表着你一定不能踏上修行之路。”
“不拼尽全力试一试,你怎么知道结果?”陈舞看着陈流云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试一试?我又何止是试了一试!
“既然老天都不眷顾我,我又何必求它怜惜!”陈流云冷笑一声,大步走出了祠堂。
“不可,救药!”陈舞望着陈流云离去的背影,寒声说道。
“他是你弟弟!”阴暗的角落,身着一身素衣的陈殇走了出来。
这是他的习惯,来这里的时候他不是陈国的国君,而是一个女人的丈夫。
“如果他就这般自甘堕落下去,那么他就不配做我的弟弟!”似乎极不愿看到陈殇一般,陈舞对着灵台上的牌位轻轻一拜,转身离开了祠堂。
从始至终,她连看都没有看陈殇一眼。
“婉儿,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轻轻抚摸着灵台上的牌位,陈殇轻叹一声道。
陈国皇子府邸,陈流云独自一人坐在屋顶,遥望着漫天的星辰。
“殿下,饭菜已经备好,可以用膳了!”屋檐下,头发花白的婆婆抬头叫道。
可任由婆婆在下面叫了半天,屋顶上的陈流云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脑海中始终回荡着陈舞方才所说的话,无论如何也抹之不去。
“自甘堕落!”
“废物!你知道都城中的人都是怎么评价你的吗?”
“若母后还活着,你有什么面目去见她!”
陈流云手指插进头发中,痛苦的抱着脑袋,面目狰狞。
“我能怎么办?我又能怎样?我就是个不择不扣的废物!废物!废物!”
不知何时老态龙钟的婆婆爬上房顶坐在了他的身旁,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道:“人啊!开开心心的活着最重要,为什么一定要和别人攀比,他们不过是运气稍好一点儿而已,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其实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这一句话瞬间触碰到了陈流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埋藏了整整三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只见他扑倒在婆婆的怀里,抱着她的柳腰,泣不成声的说道:“婆婆,我试过了,很努力的试过了,但是三年了,我尝试过数百种引气之法,全大陆的引气之法我几乎都尝试了一边,但是结果呢!
不行,都不行!别说打通十二条灵脉了,我连一条也通不了。
别人修行是捅破一张纸,折断一块儿木板,撞倒一扇墙,但是我呢?是要搬开一座山!
一座高不见顶,能够遮挡住所有光芒、所有希望的大山!
我能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三年前,你知道在南宫梦颖面前、在陈舞面前、在小昭面前、在所有圣灵学院的弟子面前,被无情的宣判自己是一个不择不扣的废物时,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吗?
有谁能知道?又有谁能体会?”
陈流云整个身体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着。
多少年了,所有的事情全都压在自己一个人的心底,他真的快要承受不住了。
谁说好男儿流血不流泪,若情至深处,怎能不为之潸然泪下!
“婆婆知道,婆婆都知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婆婆抱着陈流云的脑袋,一遍又一遍的安抚着他。
哭久了,也就累了。
躺在婆婆的怀里,陈流云是那样的心安、那样的舒适。
没想到婆婆虽然看起来老态龙钟的,这身体却一点儿也不硌人,反而软绵绵。
鼻尖上有着淡淡的清香,狠狠的发泄一通后,陈流云沉沉的睡了过去。
就如同娘亲一般,轻轻的抚摸着陈流云熟睡中的脑袋,婆婆抬头望向皇宫深处,漆黑的眼眸中爆发出让人心惊胆战的寒光。
御书房内披着金色龙袍的陈殇坐在龙椅上,一丝不苟的批改着各地呈报上来的奏章。
而在他的身前,一位身着红袍的老者正低声向他汇报着各地的情况。
“陛下,如今南方已经平定,东方和北方的领土也已经与大周王朝交壤。以目前陈国的实力,只稍逊于四大王朝。但陈国位于三大王朝交壤的地方,若将来爆发战事,必是首当其冲。”
“大燕、大楚王朝实力雄厚,早就对我们陈国虎视眈眈,西方至今仍未稳定这两大王朝脱不了干系。依老臣之间不如与大周王朝结盟,结为唇齿,共同进退。”陈国国师司马邪站在台阶下,拱手建议道。
“大周王朝的实力丝毫不狲色于另外三大王朝,他们会愿意与我们陈国结盟吗?”陈殇放下手中笔,低头看着台阶下的司马邪,曾经的黑白城主,火云上人。
“我看会!”
“哦,为何?”
“大周与其他王朝不同,它与兖州魔国毗邻,兖州大商王朝魔道昌盛素有西进之心,两国这些年来大摩擦没有,但小的摩擦却从未间断。而且据臣下所知,大商王朝这些年来出了不少天才,一个个修为突飞猛进,尤其是国君商纣,隐隐有突破瓶颈踏入真武的征兆,一旦他踏入真武之境,必然会全面向大周开战。”
“因此老臣敢断言,此时的大周比我们更渴望两国交好!”
“那就按你说的办,具体事宜也都由你一并安排!”陈殇不带分犹豫的点头说道。
“多谢陛下的信任!”司马邪恭敬一拜,朗声说道。
“只是臣还有一事隐隐不安!”
“何事?”
“南海鲛人国虽然已经表示臣服,可这些鲛人生性凶残,仗着大海无边来去自如,向来不把我们这些陆地上的王朝放在眼里。此次臣服,也多半是因为大军压境,不得不服!”
“若是大军一旦撤走,尤其是当我陈国与其他王朝交战时,它们恐怕又会乘机作乱,屠戮我陈国百姓!”
“那你的意思是?”
“如今正是天下将乱未乱之时,不得不防啊!大军既然都已经开到了南海,若是不战而退,岂不是虚耗国库。”
“你是苦于没有开战的理由?”陈殇笑着说道。
“正是!”司马邪点了点头道,大军压境尚未交战,鲛人见陈国军力浩大,竟直接选择了投降。
别人都投降了,总不好再去打别人吧!
“它们不是已经臣服了吗,那就让鲛人国国主七日之内,进贡三千颗鲛人泪珠,朕要新修一座不夜宫殿,需要这些鲛人泪珠提供永世的光明。”陈殇龙飞凤舞的在奏章上写着批语,淡淡的说道。
“鲛人泪珠非百年寿龄以上的鲛人长老不可凝聚,一下子让鲛人国上缴三千颗,恐怕它们根本就拿不出来!”司马邪不明所以的说道。
“它们要是拿不出来,你出兵的理由不就有了吗?”
“可如此行事,恐怕有损陛下清誉!”略一思索,司马邪皱着眉头说道。
“清誉为何物?与天下江山相比,它就是个屁!”陈殇抬起头来,毫无在意的说道。
“臣,遵旨!”
一个月后,陈国国师司马邪轻率三十万大军南征,深入南海十万里,诛杀鲛人无数。
鲜血染红万里海域,整整持续了三个月的时间方才消散。
至此,为祸青州数千年之久的鲛人之患彻底平静。
司马邪离开御书房后,一道飘渺如烟的身影出现在了高高的宫墙之上。
一把秋水长剑,悬浮于玄门之上,在皎洁的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忽然,剑动了。
携带者无比寒冷的杀意,长剑以闪电般的速度射向了御书房中的陈殇,只一瞬间便横移数百丈,从玄门射到了陈殇的身前。
一身龙袍无风自鼓,璀璨无比的金光从陈殇的体内奔涌而出,在他身前三尺远的地方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
当携带者风雷之势的长剑撞到金色的屏障上时,一股摧枯拉朽的反震之力向四面八方荡漾开来,陈殇身前的地面直接裂出无数道裂缝,紧接着整个御书房直接坍塌。
金色的屏障也在顷刻间便裂出无数道裂缝,以陈殇为中心,地面上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蜘蛛网。
“你这个女人又发什么疯?”陈殇看着坍塌的御书房,怒道。
“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居然舍得这么对他?”
“当初你明知道他没有任何的血脉天赋,为什么还要让他去圣灵学院丢人,让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受那样的耻辱!”
清冷的声音就如同九天上的仙子,怒不可遏!
秋水般的长剑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咔擦一声,金色的屏障瞬间破碎。
手上闪烁着不朽的光芒,陈殇单手一把抓住飞来的长剑,紧紧握住剑身,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的从他的指尖滴落到地面上。
“你这个女人懂什么?”
陈殇抬头望天,目光深沉。
“云儿的起点实在是太低了,低到足以让人绝望,若是没有足够的动力,他拿什么走出深渊、逆天改命?”
“与其庸庸碌碌度过一生,不如轰轰烈烈奋力一搏,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