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十七因为是家中独子且刚年满十六岁于是被千夫长萧巴朗(自己的族叔)安排进辎重营里当值,辎重兵虽不用提刀一线厮杀但是勤务却也不轻松,战时挖土阗壕,战后打扫战场,挖坑填埋敌军死尸与火化己方勇士尸骸,押送战俘,抬送伤员,搬运与输送资等等都是他们的活,这不!战兵大爷们在攻破五国部大寨后,杀人杀到手软,侮辱女人侮辱到双腿打颤后一个个的趾高气昂的回到己方大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去了,而他们苦逼的辎重营却如同小蚂蚁一般不停地往大营搬运缴获与押送女真野人俘虏,
萧十七刚刚还差点被一个满脸虬髯的女真野人给一头顶翻马下,据说此人就是越里奴部头人的小儿子名叫户卜赤,听一个当战兵的族人说此僚在契丹大军攻上越里奴寨墙之时挥舞一根铁木制作的狼牙棒是水泼不进,在连续砸翻了我十余名契丹勇士后若不是这家伙力竭脚下打滑摔下寨墙被战兵兄弟们一拥而上五花大绑起来的话,想要活捉他还不知道要葬送多少勇士的性命呢!
给马背上驼了几麻袋粟米的萧十七正举着火把一边牵马走向军营一边在想着户卜赤的事情,却不防一头撞上一个坚硬如铁的物体上,懊恼的松开牵马缰绳的左手揉揉脑袋举起火把抬头一看,
嗯?是一个身穿铁甲的后背还绑着个麻口袋(战术背包用麻袋套着伪装)的战兵眼神不善的挡在自己跟前,他身后还跟着十几名同样一脸戾气的战兵,且个个顶盔掼甲的,火把照耀下萧十七仔细打量了下这个明显是个百夫长的人(契丹军队什夫长只有镶铁棉甲,只有百夫长及以上才有全身铁甲)
还没等萧十七开口询问这个无缘无故拦着自己去路的百夫长干什么就被对方一把夺过手上的火把,又狠狠的扇了自己俩耳光,脑子嗡嗡响的萧十七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还处在懵逼状态就又被那个粗鲁的百夫长一把揪住太阳穴边的小辫子扯着自己的脑壳摁在马背上驼着的粟米麻袋子上,
萧十七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揍了,一个麻袋口没扎紧粟米撒了一路,玛德…………至于吗?不就是一袋粟米吗?小爷的两颗牙齿都被扇松动了!虽然心里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但是身处还残留着部落制的契丹军伍里上下尊卑是极其严苛的!
所以尽管萧十七被打的眼冒金星却不敢吭哧半句,
刘勇一声不吭的揪着这小子的小辫子,手指指后边馅住了车轮的大车,一脚给这小子踹了过去,然后自然而然的牵着驼马缰绳迈步向契丹大营走去,跟在刘勇身后的阿乎屠锴邰等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卧槽(如果这帮野人会说这句感叹词的话!一定会用卧槽来概括此时的心情的)卧槽!这样也行?一句话不说就能把个契丹匪兵耍的团团转?
在其他野人还在为刘勇的骚操作愣神之时脑瓜子活络的马屁精赶紧跑向馅落半个车轮的大车,装模作样的帮这些由老头子组成的契丹辎重兵推车,
有马屁精做表率,其他野人有样学样的,有帮挑担子的老头换换肩的,有帮牵牲口的老头牵牲口缰绳的,最不要脸的阿乎屠帮着一个抗麻袋的老头托着麻袋一角滥竽充数!
萧十七一边推着大车一边观察前边牵着自己驼马杀才百夫长,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什么人嘛!这是?不就是撒了一袋粟米嘛!我把老爹的宝贝弓弦给割断了他都没舍得打我一巴掌,想不到今天就因为一时走神洒落了点粟米差点被揍的尿失禁,
这帮战兵果然都是杀才,我还是一个孩子啊!这么揍我会让我有心理阴影的好不好?如果自己不是独子的话现在可能也是一名战兵了吧?
刘勇可管不了萧十七在琢磨些啥,进了大营跟着前边的驼马步伐走向存放战利品的大帐,大帐门口一名汉人穿着的人正盘腿坐在堆砌在大帐门口装马料的麻袋上自斟自饮,好不悠闲!正要再浅啜一口温热的米酒之时脑袋被人敲了个暴栗,
此人揉揉脑袋抬头一看面前竟然站着个铁盔铁甲的战兵百夫长?吓得赶紧一屁股从麻袋上爬了起来,
可惜已经晚了,啪啪啪脸上被反复抽了好几个耳光,此人跟萧十七一样被刘勇抽的是五迷三道的,什么情况啊这是?夜深露重的当值本就辛苦!咪两口温酒暖暖身子而已至于吗?
刘勇不待这家伙多做思索就出声问到“你叫什么?又是何职务?看你打扮应该是个汉人吧?”
“回…………回将军话…………小人叫王登科,是一名随军造册小隶,”
刘勇“既然是小隶那就该好好记账造册,当值之时怎可饮酒?入库物资核对不上仔细你的脑袋,”
刘勇说完就拿起铺在麻袋上油纸包裹的肉干往嘴里塞,边嚼边说到别特么楞着了,我这里帮辎重营运了两袋粟米速速登记入库,
对了!火头军那帮杂碎都下值了吗?饿死本将军了!”
王登科让刘勇跳跃性的问题问的一愣,接着就转头朝伙房望去,刘勇顺着王登科张望的方向看去几顶大帐里灯火通明,烟雾缭绕,很明显就是伙房所在,
刘勇的目的达到了就装腔作势的指指王登科的鼻子到好好当值,敢有懈怠军法从事,然后一摇三晃的往伙房营走去,可能有人要问了这个小隶对刘勇会说汉话就不怀疑吗?要知道此时的契丹贵族会说汉语的可不在少数,会说汉语写汉字可是贵族身份的象征啊!
刘勇悄咪咪的摸向伙房之时跟着刘勇一起混进来的十几个女真野人在会说契丹话的马屁精与阿乎屠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俘虏营地,
马屁精让几个人混进了俘虏里,而他自己则跟一个马夫攀谈起来,阿乎屠则更是不遗余力的卖弄起自己一身的忽悠本事,且很快的跟一个站岗的渤海刀盾兵熟络起来,掏出怀里一小包盐巴扔给渤海刀盾兵,
阿乎屠“哥们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吃战兵这口填命饭啊?你这年纪不是该调离战兵营下放辎重营了吗?”
渤海老兵双手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眼睛亮了,在用手沾了点盐沫子往嘴里一送眼睛更亮了几分,精盐啊!一点杂味都没有!这样的精盐只有部族军千夫长以上,或者皮室军的什长等军官才有供应的!渤海老兵很宝贝的把油纸包认真包好揣进怀里,
然后向阿乎屠拱拱手道:“谢谢贵人的恩赐,这些天让狗——日的伙头兵们煮的清汤寡水把劳资给折腾的走路都腿软,这帮杀才也不知贪墨了多少钱粮与盐巴!等这场战打完劳资一定要给这帮杂碎放放血”
阿乎屠“都是袍泽兄弟,说谢就扯了!老哥按理说你这年纪不该再滞留于战兵营了呀?咋的?被上官刁难了?故意整你?”
渤海老兵“唉!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啊!咱渤海人跟你们契丹贵人不能比啊!一家老小好几张嘴,都张着嘴等米下锅呢!这不战兵缴获大分赏多嘛!咱寻思也没别的本事,就只剩这刀口舔血的把势还可以卖给大汗换俩钱花,也可以给老婆孩子弄口吃食,
对了!贵人!我瞧你年纪也不比我小几岁吧?啥时候你们契丹贵人这么大年纪也跟我们小族小寨的穷哈哈一样这么作践自己个了?我瞧你这身行头!可不简单啊?您应该还是右皮室军来的吧?怎么?枢密使修哥大人来咱大营了?”
阿乎屠“老哥好眼力!哥们我确实来自右皮室军游骑小队的!本来我确实该退出游骑了,可是我老婆孩子都在黄龙府叫女真野人给杀了,劳资咽不下这口气啊!于是就拿起家伙跟将军申请再次入队,不求立功只求报仇”
渤海老兵“唉!造孽吆!你说这帮生女真咋想的?要武器没武器!要盔甲没盔甲他们凭啥造反?这一个个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阿乎屠“没事!野人跟牧草一样割了一茬又出一茬,他们活的不耐烦咱们就收割他们一茬也就是了!老哥水车在那?我去给壶里添点水,哨探了半日口干舌燥的”
渤海老兵也不疑有他手朝着一处帐篷边停的几辆木制水箱大车指去,晃晃悠悠的阿乎屠从容的走到运水大车旁拿起挂在木水箱上的水舀装模作样的从水车里舀水往自己水囊里灌,而实际上却是在把刘勇还给他的那包黄裸散菌粉末给几口水箱里都撒了一遍,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晃到地处契丹中军大帐营门口的一块空地上,挤进正在空地上围着篝火烤肉的一群契丹兵中间,
阿乎屠看看这帮契丹兵的打扮以及他们所处的位置猜测,他们应该是身处大帐内的契丹部族军主将亲兵了,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坐在中军大帐前了,
一个坐在树桩上浑身染血的契丹部族军百夫长正准备举起一只油脂四溅的烤猪蹄往嘴里送,却见一只手伸到自己面前,百夫长看看这只伸过来的手掌心里放着一个打开的油纸包,再看看伸手的主人,嗯?皮室军游骑?
阿乎屠“这是精盐,撒点吧!味道会更好,这可是修哥枢密使大人赏赐给我们小队的,等闲是见不到这么纯白的精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