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工作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夜幕将临,华灯初上,三个小时的搜索工作仍一无所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绑匪也许已经带着孩子出城去了。
等了数个小时,绑匪不曾来个电话或是用别的什么方式联系叶非梵,这让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全城搜索成了跨城搜索,叶非梵发动了大量的人力财力,换来的只有更多的担心和恐怕。
叶老爷子得知重孙被人绑架,人一下子就支撑不住了,被送到医院去抢救。
从病床上醒过来的老爷子第一句就是问孩子找到没。
他悔不当初,应该以强制的手段把小宝带回魔都的,叶非梵不仅照顾不了孩子,现在连基本的安全都保证不了了。
……
隐约的能听到警鸣声从街道呼啸而过,叶非梵已经动用了全城的警力搜索他们。
这就是叶家的实力,他们是高高在上的王者,能轻易的撑控着别人的命运。
而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他们如愿以偿了。
借着昏黄的床头灯光,他端详着睡着的孩子。
多么漂亮可爱的孩子,就像当初他和繁星躺在花海里想像的那样。粉嫩的皮肤,像他一样浓密的眉毛,有她一般弯长的睫毛和大眼睛,挺直的鼻子,小巧可爱的红嘴唇,就连这小手都是和想象里的一样,肉肉软软的。
这是他和她的孩子!
一个他前不久才得知的存在的真正的孩子,不是凭空想象的,他有血有肉,温暖而真实。
她,为他生了一个孩子……
而这些年,他却漂泊在外,一无所知。
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沿着面庞滚落,砸在孩子的脸上,也把他惊醒了。
孩子迷茫地看着他,再看看周围,一切都是陌生的,他清澈的大眼睛充上惊恐,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迅速地挪到床头,缩成一团。
“小宝很乖,叔叔不要伤害小宝!”孩子将头藏在臂弯里,怯怯道。
“别怕,孩子,别怕……”肖一然伸手,才碰到他的小小肩膀,他颤抖得更厉害了,讪讪地缩回手。“我不会伤害你,你不要害怕!”
他承诺,语气格外温柔。
小宝稍微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他在哭,眼睛红通通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叔叔,你怎么哭了?”
“我是高兴。”肖一然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新的泪水却又控制不住地往外涌。
小宝歪着小脑袋,看着男人不停地擦眼泪,他从来没有看到谁会高兴得哭成这样?高兴不应该是笑的吗?
许久,肖一然的情绪才平复下来一些。
“你叫小宝,对不对?”
小宝点点头。
“小宝饿不饿,我这有吃的。”他将一份蛋糕和一盒牛奶递给孩子。
已经很晚了,小宝很饿。他看着男人手里的蛋糕,吞了一大口口水,却拒绝地摇摇头。
肖一然看着小心翼翼的孩子,保证。“爸爸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这个蛋糕很好吃,小宝要吃饭才有精神!”
爸爸?
小宝以为自己听错了。
“爸爸把蛋糕搁这儿,你自己拿了吃。”肖一然将食物放在床上,然后起身去洗手间。
他太狼狈了,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加上没有经过孩子的同意就硬生生将他从幼稚园里带了来了,孩子把他当成坏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拧开水龙头,双掌合拢接了满满一掌冷水,洗了一把脸。
咯-
门把被转动的声音刺进他的耳朵里,他猛的回身,顾不得一脸水渍就冲了出去。
小宝正试图打开被他反锁的门。
啪-
他一掌压住已打开了一条缝隙的房门,将它重新关上,咯吱反锁。
小宝吓得跑开,蹭蹭地爬到了床的下边。
“你要上哪?”肖一然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蹲到床边,歪着头看缩在床脚边上的孩子。
“回家!”小宝巍颤颤的。
“我会带你回家的,很快!”肖一然承诺,朝孩子伸手。“你出来!”
“不,你是坏人,你会打我。”
“我不会打你的,爸爸最爱你和妈妈了,不会舍得打你。你别害怕,爸爸不怪你,爸爸会带你回家,出来好不好?”
“你不是我爸爸。”小宝摇摇头。“大暴龙才是。”
大暴龙?
是指叶非梵吗?
“叶非梵是你舅舅。”肖一然纠正。
“……”小宝咬了下嘴唇,“他就是爸爸。”
孩子一口咬定。
肖一然仰起悲哀的脸,看着头顶上昏黄的电灯泡。
孩子那么说,也是没错的。这些年,一直都是叶非梵在照顾他,替代他扮演着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而他什么都没做。
他的义务和权利被残忍的剥夺了。
可恶的老头子!
他在心里咒骂。
他坐在地上,和孩子僵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孩子还太小,他要怎么去证明自己的身份,要怎么解释这些年没有陪在他的身边?
内心万般苦涩。
他从兜里掏了一张相片,看着里头冲他微笑的爱人,眼泪模糊。
“繁星,我该怎么办?我该什么办?”他的精神世界在得知她死去后已瓦解崩塌,他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拨。现在唯一支撑着他的就是他们的孩子,可是,他没法和他亲近,没法让他相信自己。
他将脸埋进臂弯,任着泪水浸透衣袖。
他再也不是她心中的男子汉,他脆弱的不堪一击。
借着灯光,小宝盯着那张悬在半空的相片:“妈妈?”
他移动身子,爬近那张相片,从悲痛的男人手中将它拿走。
手突然空了的肖一然猛地回过神来,泪水模糊中他看趴在地上的孩子传注地看着相片里的他和敏星。
“妈妈!”每一张相片的妈妈都好漂亮,她依在男人的身边,笑得很开心。
小宝摸摸相片里的妈妈,糯糯地叫着。
“妈妈!”肖一然指着相片里的女人,又指指旁边的自己。“爸爸!
小宝对着相片,抬头看脸上挂着泪水的男人,他盯着乱槽槽的头发,人黑了几分,沧桑的脸上刻着深深的悲伤。相片里的男人年轻英俊笑得格外灿烂,他们判若两人,可是眉头却如此相像。
是同一个人,只不过他不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