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来!”她牵住他的手。
她力气不大,却轻易将沉在秋千里的他给拉了起来,他跟着她在后面跑,拐过绿化带,出了小公园。
公园附近有家药店,她将他领进了店子里。
“春子姐姐-”一进店,女孩就伸手脖子往柜台里探,急急的叫唤。
“哟,这不是依依吗?”正在整理药架的店员春子回过身来,弯眼。“交到新朋友了?”
“姐姐姐姐,小哥哥受伤了,你帮治治!”女孩着急地叫唤,将他推到春子跟前。
“这……小帅哥,你身上好多伤呀,和人打架了?”春子惊讶,蹲下身子查看他的伤势。
他咬着牙,不吱声。
查看伤势后,春子沉默了,她拿来消炎药和活血化淤的药水,温柔地给他涂抹。
啧-
药水渗进绽开的皮肉里,刺痛。
他锁眉,身体在颤抖。
守在一旁的女孩也跟着锁起了眉头。“姐姐轻点,轻点儿!”
“好了!”春子收回染药的棉花团,她关心地对他说。“孩子,就算做错事了,大人也不可以乱打小孩的,如果你需要帮助,尽管说!”
没人能帮他。
就算大姐姐好心,当她得知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的时候也会像那些选择沉默的人一样,不会再说出这种话来。
他摇摇头,默不做声地转身就走。
“谢谢春子姐姐!”小女孩替他道了谢,追了上来。
“寒哥哥还要回公园玩吗?”她问。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似乎也只有那样一个小小天地还能容得下他。
他回到了小公园,坐在一棵茂盛的大槐树下。
槐树上,一串串白色的花簇在绿叶中显得格外艳丽。
那是妈妈最爱的花儿!
他鼻子发酸,想哭,可是,他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
“寒哥哥,”小女孩坐在他的旁边,“你爸爸妈妈呢?”
“死了!”
心如刀割!
“……”小女孩紧了紧怀里的泰迪熊。“那哥哥岂不是没人陪?”
在这世界上,他孤独一人!
垂落的两只手紧紧地揪住两撮草叶,海脑里闪现那个雨夜恐怖的画面,他厉害的颤抖。
“别怕别怕!依依陪哥哥!”女孩很敏锐,她感受到了他异样的情绪,急急安慰。
“你有爸爸妈妈,是要回家的,没法一直陪我!”他说。
“那……我不在的时候,让熊熊陪你!”她将亲爱的泰迪熊送进他的怀里。
“我……”
他不需要一个玩具,这毫无用处。
可是,怀里的泰迪熊软软的,暖暖的。
抱住他,他莫名的感到一份实在,安然。
不禁收紧手臂,将泰迪熊抱住。
一辆黑色宝马缓缓停在路边,车门打开,一个高挑的中年男人钻出车子,刺般扎进他的视野。
他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整个人从草地上弹了起来。
“依依,你怎么又一个人跑出来了?快跟我回家去!”男人将目光锁在他身边的女孩身上,招手。
“爸爸-”女孩跑过去。
她被男人抱起,举高高,开心的咯咯笑-
看似温馨的画面,却化成了锁喉的致命利器,他瞬间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了。
简皓安!
没错,这就是那个男人的名字,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将它深深刻在骨子里的名字。
他竟然是依依的爸爸?!
五雷轰顶,残酷的现实再度将他打进了十八层地狱!
女孩揽着男人的脖子,指着他这边似在说什么,男人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就像不曾见过一般……
“简皓安-”
莫寒恨恨地吼叫,他从床上弹坐起来,愤怒中醒来,身体在黑暗中厉害的颤抖。
残酷的事实如张密实的网将他紧紧包裹,他艰难呼吸。
花了好几分钟,他才完全从噩梦的泥沼中爬出来。
他光脚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喝了一大口酒,他才抬起眼来。
密密麻麻的墙上又添了一张新剪报,女孩亲吻叶子涵的照片瞅着刺眼。
她,已经离他远去!
他像是被判了死刑的人,被孤独地丢在阴冷黑暗的世界里。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她?
简皓安成了阻隔开他与她的厚厚高墙,他无法触碰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可恶!
嗖-
一支飞镖脱手而出,无情而精准地扎在了照片里女孩的脸上-
。。。
简依依猛地打了个寒颤,从梦中醒来。
睡醒时分,梦里的画面已然不清,只是依稀记得有个坐在秋千上的浑身是伤的男孩。
寒?!
为什么突然梦见他?而这股恶寒又是怎么一回事?
“做噩梦了?”淡淡的一句问,让她从迷糊的思绪中彻底清醒。
她半张脸贴在一袭洁白结实的心膛上,耳边回荡着沉稳的心跳声,扑嗵扑嗵,就像军鼓在山谷里敲击。
呃-
她抬起头来,撞上叶非梵深邃幽暗的眼睛。
她又趴在他身上睡了。
“呵呵-”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她迅速从他的身上滚下来。
“这样对待一个病号,真是太过分了!”醉酒遗留的头痛还在折磨他,本应该好好赖在床上睡到中午的,就被她痛苦的梦呓给吵醒了。
“本想守一下你就去客房睡的,哪想一粘床就睁不开眼了,抱歉抱歉!”她给他整理被子。“你继续睡,我去给你煮点粥儿。”
“让兰姨煮吧,你也继续补觉。”叶非梵看了一下时间,早上七点半,他们也才睡了三个多小时。
“吃了早餐我再睡。”简依依害怕再陷入噩梦的泥沼中,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去刷牙。
“你梦到莫寒了?”叶非梵在意地问。
“没。”简依依挤牙膏的动作顿了一下,否认。
“如果他为难你,你最好说。”叶非梵提醒。“他不是你们简家能应付得了的。”
“嗯!”简依依答应。
煮粥的时候,她给李珍妮打了个请假的电话,绯闻事件还没平息,不少狗仔还守在盛江楼下,她没法去上班。
“非梵哥怎么样了?”电话另一头,李珍妮关心地问。
“高烧加醉酒,不太好。”简依依如实道。
“都怪你!”李珍妮心疼叶非梵的同时怨恨简依依。
简依依抿唇,没有为自己争辩。
挂电话的时候,嘴上沾着牛奶的小宝扯扯她的衣角。
她抽了一份纸巾蹲下来,擦擦他的小嘴儿。“吃饱喝足准备上学喽,今天在学校也要乖乖的哦!”
小宝乖巧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