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缈缈内心感动,她被一群陌生人为难了,但又被另一个陌生人保护了,这世界真是奇妙。
四周安静了,二人坐得比之前近了些。
她转头,真诚地看着他道:“多谢你救我。这是第二次了,扔我的事就算了。”
苍澜无语,这位到现在还记着神境里的事,心可真大。争论什么的根本没必要,所以他没接话。
“啊。”霍缈缈惊呼,她现在才发现,这个男人肩上本身凝固的伤口崩裂了,血液再次浸染他的蓝衣,都要发黑了。
“你伤口,不痛么?”她就不是特别能忍痛,这个人竟然可以坚持到现在都没呼痛,非人类啊。
苍澜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痛,对他来说,没有痛感是好事,多少人求之不得的。
他虽说不痛,霍缈缈却不会见之不理,她想了想,决定给他包扎一下,可是撕自己的裙子吧,一群恶人对她虎视眈眈,不太合适;撕那些人的吧,破破烂烂的也不好包扎。最后,她眼光落在苍澜的衣摆上。
“撕拉~”布帛碎裂的声音响起。
苍澜诧异地看着她,这是要干嘛?恩将仇报?
霍缈缈不好意思地笑笑,指着伤口说:“这个……我给你包扎一下,止个血也好一点。”
苍澜惜字如金,点点头。原来她刚转头看四处是这个想法,但是你撕别人的衣服可真干脆。
伤口颇深,前面的血液不知凝固了多久,才堪堪止血,刚才一动,全部又裂开来。没有水,也没有伤药,如果再用力一些,整个手都会被削掉的吧,她头皮有点发麻了。
无法清理,只好小心翼翼地用布条缠住伤口。怕他痛,虽然可能不痛,也不敢用力。缠绕到最后她打了一个蝴蝶结,深蓝色的,还挺好看的。
“完美。”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杰作。
苍澜也看到了,“不好看。”直接干脆批评了她的审美。
霍缈缈也不气,耐心解释:“上药的时候,拆掉会比较方便。”
苍澜没有再反驳了,淡淡地道谢。
两人静坐无言,漫漫长夜,很是无聊的。
九重塔上,景殊着龙袍,戴冠冕,端着酒樽,将酒水洒落在地,这一杯,祭诸天列神。
“一愿天下止戈祥和,生生不息;二愿大琅繁荣昌盛,国泰民安;三愿子民富庶有成,长乐安康。天佑大琅,景殊敬上。”
他将祷词念的抑扬顿挫,借着九重塔的地势,整个临都城都能听见。刹那间,百姓欢呼鼓舞,场面壮观。
国师恭敬将酒呈上,景殊一饮而尽,悉数贡品也一一陈列,令人食指大动。等到祭祀大典结束,这些熟食会分下去赏赐给各宫、百官,有幸的话,老百姓也会分到一些,旨在普通同庆。
“陛下,各处烟花爆竹已准备完毕,可以开始了。”礼部的大人前来报告道。
景殊点头道:“子时准时开始。”
下方盛况热情令他十分满意,待会儿子时的花火大赏也会将此次大典推上另一重高潮。
当计时的大钟一敲响,绚烂的烟花拖着小尾巴升上了云端,“砰”的一声炸开,五彩缤纷的火光,四散着坠落,又一朵烟花炸开,这次是动物图样,憨态可掬。千奇百怪的烟花,取悦了百姓们的心,纷纷拍手叫好。
“愿我大琅国运昌隆,百世安宁。”一老者拄着拐杖感叹道。
“发发,漂亮。”小儿含着糖口齿不清道。
“陛下年轻有为,我们大琅有福了。”
“是啊,是啊。”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这一说着,大家都倍觉赞同,纷纷跪下来,用这种纯朴的方式,向自己的君王表示最纯朴的敬意。
霍允听得这一圈的赞扬,心想这就是景殊心中所想,也不枉他们尽心尽力辅佐他。
“叶大人,我见你在这里踟蹰已久,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他奇怪地询问道,想着叶聆的工作早已完成,应该找一个上好的位置观赏烟花才对。
叶聆扶额,这位大人终于注意到自己了。可是距离霍缈缈失踪已过了半个时辰,怕是……不敢多想。
“霍大人,你要冷静。”叶聆沉重地说。
霍允笑了,他有什么不能冷静的,“但说无妨。”
“令妹半个时辰前不见踪影,我……”叶聆话未说完,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喂,说好的冷静呢?走得这么快,工作怎么办?
抱歉,妹控霍大人没那个时间想这么多,急忙找妹去了。
于是,叶聆成了那个不幸的壮丁,希望别被上头怪罪才是。
大牢里,霍缈缈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把头搁在膝盖上,准备补个眠了。
突然外面一阵闹腾的欢呼声,小小的铁窗子忽闪忽闪的,然后随之而来的一阵炮鸣声。
“放烟花了啊~”她感叹一句。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出皇宫,本来想好好的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以及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不一样的风采,谁知道,什么都来不及感受,就身陷囹圄了。
苍澜也看了看,说道:“子时了。”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真心没法愉快聊天。
“欸,我叫霍缈缈,哦,刚刚那个姓谢的男人已经说了,你叫什么名字?”她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
苍澜当然知道霍缈缈的名字,还熟的不得了。只是自己的……他迟疑了。
半晌,他答:“无。”他说的是他以前的名字。很久以前的了。
霍缈缈满头问号,是没有名字还是说叫“无”啊,想再问问,见他已经闭目养神,好像这个话题也没什么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罢了,她也困了,养精蓄锐等着明天吧。
苍澜又睁开眼,看着她用别扭的姿势休息,心中疑虑重重。难道真是他闭关太久,久到霍缈缈像是另外一个人了。
塔顶,景殊看着漫天的烟花,思绪百转千回。两年前,他父母双全,他尚在羽翼之下,两年后,却要独当一面了,他不知是还哭还是该笑了,所幸有人一直陪他风雨兼程。想到这里,他如同以往每次的祭祀大典,向旁边伸出他的手,自然而然地说道:“走吧,缈缈,去看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