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夜里，霍缈缈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无神的到来，她闲得发慌，便隐了自己的气息，闪去燕栖宫查探消息。
她悄无声息地落在燕栖宫的房顶上，衣衫变黑，便可以完全融入到夜幕中，这样不会被发现。
令她好奇的是，这么晚了，燕太后竟然还没有休息。
她也不用掀瓦了，直接透视便可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清晰可见。
燕太后正在把玩苍渚留给她的龟甲，这东西，有时候会帮她测测简单的吉凶。
她没有更加超凡的占卜能力，只能望洋兴叹。
“娘娘，夜深了，休息吧。”田嬷嬷拿来厚袄给她披上。
燕太后一只手攥着领口，吸了一口冷死，冷得彻骨，她道：“嬷嬷，哀家算了无数道，卦象是凶。”
田嬷嬷安慰道：“娘娘，思虑不宜过重，命数一事，做不得真。”
燕太后轻摇头，叹道：“你是知道的，从霍缈缈自杀那一天起，我们的运势就弱了，失败了多少次了？”
她抬头望向穹顶。
霍缈缈呼吸凝住，发现她了？不对，她用了神力，凡人怎么看得到她。
不过，凡人之躯，有这样的志向，燕太后也是了不得。
她继续偷听偷看。
“太后，老奴……帮不到您，老奴有愧。”田嬷嬷干瘪的脸，被泪沾湿了。
“嬷嬷，你在哀家身边，就是最大的帮助。”燕太后耐心安抚道，可见田嬷嬷是她十分在意的人，“看来，霍缈缈真的要除掉了，传令下去，不计代价，取她狗命。”
听到自己的名字，霍缈缈差点打了个喷嚏，幸好她憋住了。
狗？你丫才狗。
好想一手神力，直接燕栖宫连同燕太后一同毁掉算了。
可是她的能力是火，如果是雷的话，可能他们还觉得是天谴干的。
是火的话，神火不灭，整个皇宫都得没了，殃及无辜。神界想都不用想，都会知道是她干的，到时候她赖都赖不掉。
算了算了，还是用凡人的方式整治凡人吧。
这太后竟然这么看得上她，看来她身上也暗藏玄机吧，得找苍澜一同商量商量。
回去的时候，无神也到了。
小样，看来还是蛮听她的话的嘛。
无神走来走去，看起来焦虑得很。
霍缈缈轻手轻脚走近，重重拍了他一下，差点把无神吓得肝胆俱裂。
霍缈缈顺手把结界一放，把他的尖叫声阻在里面。
“小声点，无神小朋友。”她变回黎婴，掏掏耳朵。
“你你你……黎婴神女。”无神身体不自主地打哆嗦，旋即想到她对他的称呼，反驳道：“谁是小朋友啊？”
黎婴指指他，头头是道地说：“在神界，我好歹是十万岁的年纪，而你不过几千岁，不是小朋友是什么？”
无神下意识回嘴，“那我也不是小朋友……”
黎婴不顾他的回答，只是捏捏手指，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无神抖若筛糠，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消失，这人，他惹不起。
看他这么胆小的样子，黎婴气打一处来，拍拍巴掌，厉声道：“站好了！”
无神，标准的立正站姿。
黎婴很满意，绕着他走了几圈，“我找你来，可不是找你唠嗑的，你给我正经的。”
无神道是，心里却是很苦，明明是她带头唠嗑的，尊敬道：“小神失礼了，神女，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大概……”黎婴本想干脆回他，想到这好像是在套她的话，这家伙还没表忠心，万一他是跟随伏尊的，可不就白白费心思了。
所以，她潇洒地说：“干你何事？”
无神套话失败，不敢再多说了。
黎婴想无神大概是知道了，“看来你也知道了，我找你来的目的。”
无神否认，“小神不知，还请神女指点。”
黎婴不太喜欢磨磨唧唧的嘴皮子功夫，一个响指，她坐在半空中，指了指另一个虚处，说道：“你坐吧。”
无神拜了一拜，坦然坐下。
黎婴满意地笑了，赞赏他：“你比以往，成长了许多。”
无神尴尬笑笑，想起才成神时的胆小，但胆小总归是可以克服的。
“神女，这些不说也罢，您不是说不是找我来叙旧的。”
“是啊，你说得对，那我便直话直说吧。”黎婴不再虚以委蛇，“我想杀了——伏尊！”
“啊！”无神双目瞪大，连呼吸都忘了。
黎婴给他时间慢慢消化，等了一会，她打断他的神思，“怎么样，清楚了么？”
无神找回呼吸的频率，向她确认：“神女，莫不是在开玩笑？
黎婴漫不经心的表情，漫不经心的语调，“你说呢？”
无神失声喊道：“为什么？”
黎婴耐心解释：“因为他妨碍到我了，凭他伤害了我的人！”
黎婴眼里重重闪过谷苍澜遇害的场景，无望，死亡，这些伤害全部落在了无辜的人身上，不能原谅。
还有多少世的记忆，她不愿再去看，不敢深想，伏尊那样睚眦必报的人是怎样一遍一遍伤害她的人。
不能原谅！
她的呼吸开始不正常的粗戛，无神有些担心，不确信地问她：“神女，您没事吧？”
黎婴抬起头，还是那般和煦温暖的笑容，说道：“我很好，我们刚刚说到那里了？”
“伤害你的人。”
“对，对。”她的眼神还是很悲伤，不过意识很清楚，“所以啊，我要杀了他。”
“神女，这样不能解决任何事。他是神界帝君，他陨落，神界动荡，咱们可怎么办？”无神把担忧分析给她听，希望她可以保持冷静。
黎婴表情邪佞，“这个帝君，我来当如何？”
无神这下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呼吸了。
“来吧，我需要你帮我，无神！”
霍缈缈第二天用腰牌，一大早去了神乐司，说是要去占卜问卦。
这事闹得轰轰烈烈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废后是最讨厌神乐司的，跟苍澜国师还是相互看不顺眼的死对头。
这事奇了。
周遭口口相传，越传越不像话。说废后是去求与皇上和好如初的法子的，是想重新位及皇妃，真是狡猾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