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鼻涕虫帮着老者把火灭掉之后,便扶着他往回走去。
一老一少走了一会后,来到一座院子前,篱笆边站着一位十来岁的少女,少女见老者回来后,有些焦急的跑过来。
“爷爷,木哥哥他,他不听话,他又跑过去了。”少女眼中含泪,声音中略带着哭腔。
“没事没事,你木哥哥也长大了,有些事情他心里有数,爷爷这就过去找他,小细,快回去吧。”老者揉了揉身边小男孩的脑袋,示意他先回去,免得父母担心,虽然两家是邻居。
小鼻涕虫点点头,快步跑到自己家去了。
“爷爷,我也去,爹娘和哥哥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害怕…”少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有些委屈的说着。
“好吧小瑾,那我们一起过去吧。”老者摇摇头,从院子里面拿出一把弯柴刀,把刀鞘绑在自己腰上,然后将弯刀插到刀鞘里面。
少女也有样学样,腰间挂着弯柴刀跟在自己爷爷身后。
虽然这老人家表面看着是有些老了,但是这会走起路来还是非常的有精神,丝毫不像是一个到了六十多岁的人。
…
后山的山脚下,一个灰衣少年看着眼前的小路有些犹豫。
少年穿的衣服说不上很好,长衫上面补丁混着补丁,头发也是乱糟糟的,不过脸上和身上倒是挺干净。
“木哥哥!我们过来了!”不等少年做出什么决定,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呼喊。
“文瑾!!我不是说了不要告诉爷爷的吗!?”姬木看着来人,顿时有些无奈,自己出门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没想到最后还是这个结果。
曲文瑾见他的反应这么大,便低着头,躲到自己爷爷身后。
“小木啊,今天爷爷不是来阻止你的,既然你一直想去看看,那爷爷就带你们上去走一趟,我指路,你和文瑾在前面开路吧,这么久没上去过了,路都被封了。”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把弯柴刀抽出来,然后递给姬木,示意他往前面走。
姬木拿着弯刀,见刀面上面雕刻的着的三个字:曲书广。
这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一直是跟着文瑾叫他爷爷,毕竟莫名其妙去问长辈的叫什么名字,终归是感觉不好。
曲文瑾捏着衣角,畏畏缩缩的看着姬木,生怕他生自己的气。
“把刀给我,你扶着爷爷。”姬木见状叹了叹气,走到曲文瑾身边,把她腰间挂着的刀鞘拿下绑在自己身上,然后拍了拍她的脑袋,表示自己没生气。
“爹娘还有哥哥都不在家,木哥哥你去后山又不带我,人家自己在家害怕嘛…”曲文瑾咬着嘴唇,轻声嘀咕了一声后,便走到曲书广身边扶着他。
姬木苦笑的摇摇头,这不是自己不带,而是自己上山都没有明确目标,就带个小丫头去乱转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自己不得内疚死。
不过现在有曲书广压阵,那就没什么问题,毕竟那个故事是他说的,后山发生了什么他最清楚了。
一老两少慢悠悠的往山上走去,平时除了砍柴和捕猎的,后山基本上是没什么人来,更别说上面的山洞了。
三人来慢悠悠的来到了山顶,曲书广看着眼前已经被石头和树木堵塞住的洞口有些意外。
虽然自己有好多年没有上来过了,但是最后一次过来的时候,这个地方并不是眼前这样的。
“爷爷,这还能进去吗?”姬木把弯刀插回刀鞘,然后拿着一根木棍对准石头中的缝隙往里面捅去。
“应该是不能了,其实这里面也没什么,就是以前避难用的,那件事情之后河流便再没有泛滥了,所以这个山洞也就荒废了下来,就是不知道是谁把这里给堵住了。”曲书广转过身子,看着山下的风景,莫名的感觉心情舒畅了许多。
姬木听着这话,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吸也有些急促。
“姬木啊,十年前你来到咱们家的时候,连话都不会说,你应该是不记得了,其实就这样活一辈子也挺好的,也没必要一定要回去。”曲书广听见身后的动静,见姬木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是有些无力。
曲文瑾虽然没说话,但是看着姬木的样子,她自己也是苦着个脸,坐在姬木身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紧紧的拉着他的手。
姬木闭着眼睛,感受着曲文瑾手心的温度,心情顿时平复了不少。
“既然说到这了,那就和你们说说那时候发生的事情吧…”曲书广拄着拐杖,慢悠悠的坐在两个小家伙身边,慢慢的陷入了回忆。
…
十年前的一个傍晚,同样是那棵枇杷树下,因为曲书广家离这里很近,所以每当吃完饭后,曲书广就会拿着椅子来到这边纳凉,顺便还有枇杷可以吃。
如同以往一样,曲书广摇着扇子,吃着枇杷的时候,忽然,天空莫名的一道惊雷。而曲书广正好在吃枇杷,被这一吓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惊魂未定的曲书广,起身走到枇杷树外面,看着火红的天空。但是天上一片乌云都没有,这惊雷的确是有些莫名其妙。
正准备坐回到椅子上的时候,忽然看的河面上多了一团衣服,定睛一看,赫然是一个人。
“子荣!快过来!快!!”曲书广也没犹豫,直接大声呼喊着自己的儿子。
正在一边田里检查虫害的曲子荣,听见自家老爹这么着急的叫自己,直接丢掉肩上的锄头就往河边跑去。
来到河边后,两人简单交流了一下,曲子荣二话不说,直接跳下河,带起一阵水花快速的追向河面的那团“衣服”。
“爹!!!是个男娃娃!!”曲子荣游过去后,扯了一下上面的衣服,发现里面是个面色发白的小男孩,有些惊讶的对岸边的曲书广呼喊道。
“快,把他救上来,作孽啊,谁家的父母这么狠心啊?”曲书广一听这话,顿时气的直跺脚。
曲子荣擦了擦脸色的水渍,用手拉着这小家伙下面的衣服,慢慢的往回游去。
岸上的曲书广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娃娃,顿时感觉有些心疼,手脚因为在水里泡了的缘故,都已经起皱了。
“爹,这小家伙一直睁着眼睛,也不哭闹,会不会是傻子啊?”曲子荣把这小男孩身上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放在一边,这大热天的,也不用担心他受寒。
曲书广伸手在小男孩的脸上捏了捏,但是对方确实什么反应都没有。
“恐怕只有这个可能了,要不然他家人也不会把这么漂亮的孩子给丢掉,子荣,去给他拿衣服裤子来吧,等下我们去找老驼子看下这小家伙。”曲书广说着手上还在整理着地上的湿衣服。
整理到内衬的时候,忽然发现内衬里面包着一块布,上面写了名字和生辰,除了这些就没其他的了,信物什么的也是一点都没有,就连这块布料也是非常的普通。
“姬木?这个姓倒是有些稀奇,那应该不是咱们村的。”曲书广把布帛放在一边,曲子荣很快就拿着衣服裤子跑了过来,一同来的还有个妇人,而妇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小女娃,身后还跟着一个吸着鼻涕的男童。
妇人过来后,将怀中的小女娃交给自家丈夫,然后便开始给姬木穿着衣服。
…
“从那天开始,你就没说过一句话,那时候还以为你是不会说话,就这样过了五六年,之后你才慢慢的说出一句话,你还记得你第一句话说的啥什么吗?”曲书广看着手里的拐杖,微笑着说道。
“我想回家…”姬木看了看身边的曲文瑾,轻声对说道。
“没错,你当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要回家,那天之后我们就知道你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后来你荣叔在城里也问了很多人,咱们这个地方,并没有哪户人家是姓姬。”曲书广摇摇头,语气有些遗憾。
姬木摇摇头,心里有些苦涩:我说的家,它就不在这个世界。
“所以我后来才给你说这个故事,这个可不是我编的,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时间太久了,有些东西变化的太多了,走吧,时间也不早了,下山吧。”曲书广撑着拐杖,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曲文瑾赶紧起身扶着自己爷爷,然后默默的看着姬木。
“嗯,下山吧…”姬木看了看身后的山洞,双手一撑地面便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