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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清醒点吧你(一)

1,外景,一民宅大门外,白天

字幕:北京。

临街的大门被人从里向外推开。左之芹(女,20岁左右,时尚青年)拖着行李箱走出来,跟在她身后出来的是左父(退休教授)左母(退休教师)。三个人走下台阶,在街边站住,一起向远处看。

左母:老左啊,你们左家祖上没有人出过国吧?

左父:大清那会儿,我的曾祖父去过日本。

左之芹:爸,您的曾祖父,当时是什么官职啊?

左父:负责外事的。

左母:那就应该外交部长吧。

左父:差不多。

左之芹:(自语)要是穿越回去看看老人家就好了。

左之芹的眼神这时开始有点游离,瞳仁中幻化出另一个镜头——

闪回

2,内景,皇宫内,白天

乾隆皇帝正襟危坐在龙椅上。一位大臣(左之芹的太祖)迎上去,毕恭毕敬给乾隆行君臣礼。

左之芹:(画外音)根据父亲的描述,我的太祖是大清忠臣,虽然是外交部长一级的官职,但他对西方国家乃至西方人一点也不了解。

返回现实

3,外间,民宅大门外,白天

左之芹的想象被汽车的声音打断,返回现实。大家看见一辆小车朝这边开了过来。但左之芹却皱起了眉头。

左母:来了。

左之芹:(摇摇头)好像不是我哥的车。

小车开近来,停在三人面前。大家正疑惑,车门打开,钻出来一个人,是柳阳(男,20岁左右)。

柳阳先向两老人打招呼。

柳阳:伯伯好,大娘好。

左父:怎么是阳阳啊。

左母:阳阳。

左之芹:柳阳你这是——

柳阳:送你去机场啊。

左之芹:我哥让你来的?

柳阳:是啊,他有事,让我来送你,上车吧。

左之芹:(不很情愿地)他怎么总有事啊。

柳阳打开车后盖,帮左之芹的行李箱装进去。两人上车。

左之芹:(从车窗中对父母说)你们回去吧。

柳阳:伯伯大娘回去吧,小心着凉。

车开走了。

两老人向他们挥手告别。

4,内景,小车内,白天

柳阳:你去曼谷?

左之芹:不,去金边。

柳阳:哦。

左之芹半闭着眼睛继续刚的想象——

闪回

5,外景,山海关城楼,白天

大清时的山海关,八旗军在驻守,城楼上到处飘动着大清军旗,士兵们手执兵器望着远处。这时,城楼上走来两个人。一个是左之芹的太祖,一个是名叫“马戛尔尼”的西方政客。左之芹的太祖正领着马戛尔尼在参观山海关。左之芹祖父对马戛尔尼讲述着什么,马戛尔尼认真听着。

左之芹:(画外音)那时,有一位名叫马戛尔尼的西方政客来到中国面见乾隆,向乾隆了提了一堆贸易方面的要求,其中也也包含了诸如允许外国人来中国销售鸦片等。乾隆没有回答他问题,而是派太祖带着马戛尔尼到各处旅游。太祖深明乾隆的意思,带着马戛尔尼好吃好喝旅游了半年。两人建立了深厚的个人友谊。

闪回

6,外景,皇城门外,白天

太祖送马戛尔尼上一辆马车。

太祖流下了眼泪,马戛尔尼窃笑。

左之芹:(画外音)然而,太祖并不知道,马戛尔尼也利用旅游的机会,掌握了大清的所有军事情报。马戛尔尼回国后,英法等西方国家就使用马戛尔尼带回的军事情报发动了鸦片战争,血流了大清王朝。

闪回

7,外景,镇江,白天

镇江保卫战中,手持大刀的清兵与拿着枪的联军对阵,不对称的武器使得这声战争变成了屠杀。清军死伤遍地。英法联军大胜。

返回现实

8,内景,小车内,白天

左之芹的想象中的战斗画面被柳阳的说话吵没了。

柳阳:在张老师新导的《垃圾堆里的居舍》中,我演第四号人物。

左之芹脸上挂着仇恨的神色。

左之芹:你说什么?第四号人物?那是一个什么角色?

柳阳:一个贫困潦倒的人贩子。

左之芹:(笑)哦,这样啊。

两人的交谈似乎显得有点莫名其妙的僵硬。

9,外景,高速公路,白天

环路上,柳阳的车在不断超车穿行。

左之芹:(画外音)这段关于太祖与马戛尔尼的故事至今过去几代人了,多数中国人对那场战争也渐渐淡忘了,但我们左家人一点没有淡忘。我曾对父亲发誓说,我今生如果有一天能见到姓马的西方人后代,我一定要狠狠骂他一顿。

10,外景,机场停车场,白天

左之芹与柳阳从小车里出来。左之芹看到前面有一辆车的车牌号,突然惊叫起来。

左之芹:我哥的车!

两人跑过去,那车的车窗打开来,正是章可(电影导演40多岁)。

左之芹:哥,你来这里干什么?

章可:我听你爸说,你的飞机票是去曼谷的。你之前不是说去金边吗?怎么又改曼谷了?金边是柬埔寨,曼谷是泰国,是两个国家,你知道吗?

左之芹:笑话,你当我是小学生啊。我是先去曼谷再去金边。

章可:为什么不直接去金边?

左之芹:我们公司也有曼谷的业务,经理要我先去曼谷帮他办点事,然后再去金边。

章可:你第一次出国就转来转去的,你行吗?

左之芹:我又不是小孩子——我走啦。

左之芹:(转对柳阳)你也回吧,谢谢老同学了。

柳阳:我送你进去。

左之芹:我行的,你回吧。

章可:就让柳阳送你进去吧。

左之芹:真的不用,我一个进去就好。

左之芹很坚决地从柳阳手中拿过行李箱,径自走了。柳阳稍显尴尬,章可脸上则是一种无奈和生气的神色。

左之芹远去的背景中推出片名字幕及演职人员名单。

11,外景,天空,白天

一架飞机在蓝天上飞行。

左之芹:(画外音)过去好多代人了,那个万恶的马戛尔尼的后人在哪里呢?马戛尔尼后人的名字里会含有马戛或尔尼的字样吗?我有没有可能正好遇到他呢?遇到了我又能认得出来吗?或者,即使认得出来,他会知道他的太祖在中国干得那些缺德事吗?我感觉自己好可笑。

12,内景,飞机机舱,白天

左之芹坐在一靠窗位置。她摇摇头,脸上显出一种自嘲的微笑。

13,外景,天空,白天

一架飞机在蓝天上飞行。

14,内景,飞机机舱,白天

字幕:金边。

飞机停了。乘务员告别的话还没有讲完,乘客们已迫不及待地开始从顶柜中拿取各自的行李了。左之芹也在找自己的行李箱,行李箱有点大,左之芹站在走廊中很吃力地往外拖拽行李箱,行李箱出了顶柜的一瞬,由于她的臂力不支,行李箱将要往下掉落时,忽然从侧面伸过来一只手托住了,左之芹扭头看了一下,原来是一位白人青年在帮她,这位白人青年就是布鲁诺,25岁左右。左之芹感激地朝布鲁诺看一眼,和布鲁诺配合着把行李箱安全地放下来。

左之芹:(与外国人说话左之芹都用英文)谢谢。

布鲁诺微笑着注意了左之芹一下,随着人流往外走去,走出一段后又刻意转身望了一眼左之芹。

15,外景,机场出口,白天

天色已晚,行色匆匆的人们,或背着或拖着各不相同的行李,从出口走出。人流中,左之芹边走边左顾右盼,似在寻找刚才帮自己布鲁诺,但她没再看到,脸上有些许失望。

16,外景,金银酒店外,傍晚

天色渐暗,路灯和酒店门口的霓虹灯都已亮了起来,进进出出的人很多。

左之芹朝酒店门庭走去。

17,内景,酒店客房走廊,傍晚

走廊两边是客房,走廊的顶灯不是很亮,左之芹拖着行李箱进入走廊。左之芹边走边留意属于自己房号。恰在这时,有一旅客从左之芹对面走来,这人正是布鲁诺。但也许是因为光线太暗,两人好像都没有认出对方来。他们的距离很近时,两人几乎又都因为担心撞上对方而抬头看一眼对方,却谁也没有主动错开的意思。接着,双方终于在两个相邻的客房门口一起停住了,也互相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并都释然地朝对方微笑一下,各自拿钥匙开门,分别打各自的开门,进门前彼此再朝对方微笑一下。

18,内景,客房内,傍晚

左之芹进屋掩上房门时,脑海闪出一个镜头——

闪回

19,内景,飞机机舱,白天

飞机机舱内左之芹从顶柜中取行李箱出来,行李箱将要掉落时,布鲁诺从侧面伸过来一只手把行李箱托住了。左之芹扭头感激地注意了一下布鲁诺。

返回现实。

20,内景,客房内,傍晚

左之芹吃了一惊似的用手掩了一下嘴巴,她认定了隔壁这个人正是帮自己托住行李箱的白人青年,她很快转身开门去看,但布鲁诺已进屋去了,只好返回。

21,内景,客房内,傍晚

布鲁诺背靠着门回忆起在飞机上经历的一个镜头——

闪回

22,内景,飞机机舱,白天

飞机机舱内左之芹从顶柜中取行李箱出来,行李箱将要掉落时,布鲁诺从侧面伸过来一只手把行李箱托住了。布鲁诺注意了一下左之芹。

返回现实。

23,内景,客房内,傍晚

布鲁诺:(自语)世界真小。

布鲁诺确信隔壁的女孩子就是飞机上遇到的那位。他微笑着摇摇头向里边走去。

24,内景,客房内,夜

左之芹身披浴巾从盥洗间走出来,换上睡衣,在沙发上坐一下,忽然想吃点什么似的舔舔嘴唇,接着去打开行李箱,从箱里取出一个苹果,接着打开供客人使用的抽屉翻找看有没有供使用的水果刀,没找到,她去拨通服务电话。

左之芹:(对电话):喂,麻烦您送一个水果刀到9023号好吗?——啊,您说什么?没有这项服务?那好吧。

左之芹努努嘴放下电话,坐回沙发。但不一时她又不甘心起来。她再次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努力翻找,当然一无所获。

左之芹泄气地再坐回沙发。这时,她发现对面墙角的地方有一缝隙,从缝隙中的亮光可以断定是直通隔壁的,左之芹眼睛不由一亮。她很快在行李箱中找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写了一句话,写好后,撕下来折一下从缝隙中塞了过去。

25,内景,酒店客房,夜

布鲁诺正在沙发上用电动剃须刀剃胡须,突然看见对面墙角处有个东西正在伸出来,走近一看,是纸条,随手拿来打开。

左之芹:(画外音)(英文声音)先生您好,冒昧打扰一下,可以借一把削水果皮用的小刀吗?

布鲁诺摇一下头愉快地笑起来。他很快也拿笔在左之芹字的下面也写了一句话,然后再从缝隙中回过去。

26,内景,酒店客房,夜

左之芹接过纸条打开。

布鲁诺:(画外音,英文声音)我会想办法帮您找到小刀的,不过需要您等十分钟。

左之芹感动地笑了。

27,外景,酒让外的街道,夜

大街上行人已十分稀少了,很多店铺都已关门打烊,布鲁诺好容易才找到一家亮灯的小铺子,他很快走进去。

28,内景,客房内,夜

左之芹定定地看着墙角的缝隙,只见有个东西缓缓在往这边移动,她走近去,当然是一把水果刀,刚好能过得来。她接过水果刀,再写一张纸条从缝隙中塞过去。

左之芹开始用水果刀削苹果,她的动作很慢很慢,时不时很深情地看一下墙角的缝隙,脸上洋溢着一种感动和幸福。

29,内景,客房走廊,白天

白天在走廊漫开,不断有人走出房间往外面去了。

布鲁诺也走出了房间,他背一个公文包,关上房门的一刻,下意识地看看邻居左之芹的房门,朝门庭走去。走出一段后又停下转身看看左之芹的房门,然后再走。

30,内景,客房内,白天

左之芹突然醒来,天已大亮。她只穿内衣跳下床,下意识地先去到墙解缝隙的近处看一下,用手摸一下,当然什么也没有,脸上稍显失望的样子。她返回床边开始穿衣服。

31,内景,客房走廊,白天

左之芹背着公文包走出房间,她没有很快离去,而是默默地注视一会布鲁诺的房门,才匆匆离去。

32,内景,望北旅行社接待室,白天

经理正在给左之芹介绍金边的旅游景点。

经理:……现在,我给您介绍金边的第四大景点,是独立纪念碑。独立纪念碑是为纪念1953年11月9日柬埔寨摆脱法国殖民统治,获得完全独立而建。位于诺罗敦大道和西哈努克大道的交叉处,独立广场的中央……

经理很认真地讲解,但左之芹听着听着就走神回想起与布鲁诺利用墙缝传递纸条和水果刀的事情——

闪回

33,内景,客房内,夜

左之芹从墙缝中取出一把水果刀和一张纸条,脸上显出一种幸福的感动……

返回现实。

34,内景,望北旅行社接待室,白天

经理注意到左之芹在走神,脸上稍有不悦,他故意把茶杯弄出一点响声,左之芹被响声惊回现实,并迅速调整好注意力,很歉意地看着经理。

经理:(继续讲)纪念碑由柬埔寨著名设计师凡·莫尼旺设计,于1958年3月落成,高37米,共7层,上有七头蛇神(柬埔寨的文化象征)100条,碑身呈五层莲花蓓蕾形,美丽壮观。每年国庆日时,柬埔寨国王或国王代表都会在此举行隆重的庆典,非常有纪念意义。柬埔寨于1953年11月9日与法国达成独立协议,为了纪念这一天,1958年建造了独立纪念塔……

35,外景,某废品收购站,白天

字幕:北京。

集脏乱差于一身的废品收购站。一辆小车开到了废品收购站的大门口。章可与四五个人从车里下来。

大家一起朝收购站入口走去。入口处有一间办公和过秤的房子,房子破败不堪,里里外外也堆满了收购来的废品。大家来到房门口时,里边走出一个中年人来。

章可:(与中年人打招呼)老板,我们来了。

老板:你们在这里拍电影可以,可千万不要把办公房和公司牌子拍进去。

一人:(打趣)免费给你作个宣传还不好吗?很多单位想让拍我们还不拍呢。

老板:我可不要宣传,要让环保局看到了,还不得罚死我?

章可:别听他瞎说,我们决不拍您的办公地点。

老板打开大门,章可带大家走进去。

章可:(忽然对周围人)柳阳怎么还没来啊,给他打个电话吧。

章可话音刚落,又一辆车飞驶而至。柳阳提一个包下车快步走来。章可看了一眼柳阳,忽皱起眉头。

章可:(生气地)你怎么不换装就来了?

柳阳挥一下手里的包。

柳阳:马上换,装里这里。

章可:为什么不先换好?

旁1:柳阳是怕别人看到笑话他呢?

柳阳:大家稍等,我立马就去换。

柳阳走进大门旁边的收购站办公室。

章可和大家继续往里走去。

站里是一片平地,平地上到处都是堆集如山的废品,仿佛是一个废品组成的世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很难闻的气味,大家边走边皱眉掩鼻地七嘴八舌——

旁1:这是什么味道啊?

旁2:好像附近有厕所吧。

旁3:是酸菜味。

旁4:什么酸菜味,是牛粪味。

章可:(不悦地)谁受不了可以走,我不勉强大家。

大家立刻住嘴。

柳阳穿一身又赃又破的绵衣跑过来,但那衣服与他俊朗白净的脸极不协调,大家见了,都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章可:(严肃地对随行的化妆师)你去帮他补补妆,什么样子!

化妆师与柳阳走进收购站办公室。章可与大家继续往里走。不一时,柳阳与化妆师走来了。这一回,柳阳彻底变成了一个近乎乞丐的中年男子。大家看了,都想笑,却都怕挨章可训斥而努力忍着。

大家来到一个堆有废纸箱和塑料泡沫的地方。

章可:就在这里,大家动手,用这此废物搭一个可以住人的小屋出来,这就是我们角色住的地方。

大家虽然面有难色,还是动手搭起来。

章可选择好摄影机的摆放位置,开始支摄影架子。

大家正忙着,章可的手机响了,章可接起。

章可:啊,是舅妈啊,您别急慢慢说——什么?大舅受伤了?现在医院?(忽然站起身,紧张起来)——好,我马上过来。

柳阳听出来章可遇大事了,也紧张地走过来。

章可:小柳,之芹爸出车祸了,我得马上去。

柳阳:张老师,我也去。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要跟着去帮忙。

章可:(指着其中一位名叫李晓的年轻人对大家)我坐柳阳的车走,李晓开我的车把大家送回去,下一次开拍听柳阳电话。

大家很快返回收购站大门外。柳阳也顾不上卸装,急匆匆与章可先开车走了。

其他人上了章可的面包车。

36,外景,环城公路,白天

一辆小车在车流中穿梭超车,飞速行驶。

37,外景,医院大门,白天

章可与柳阳往大门冲去,来往的人用奇异的眼神看着柳阳。两人进大门时,门卫把柳阳拦住了。

门卫:(厉声对柳阳)站住!这里是医院,不是你乞讨的地方!

柳阳:(哭笑不得)什么?你说我是乞丐?

章可:(帮腔)他不是乞丐,是我带来的。

门卫:医院有规定,谁带的也不行!

章可:(只好对柳阳说)这样吧,你先去换装,我先进去吧。

柳阳:那您别着急,我换装后马上过来。

章可:好,快去吧。

章可一人进到医院。柳阳往停车场走去。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有多少人在盯看自己,他感到一种平生从未有过的耻辱,发疯地朝停车场跑去。

38,外景,某写字楼前面的大街,白天

字幕:金边。

左之芹匆匆忙从写字楼的门庭走出来,看着来往的车流,想打一辆出租车。忽然后面追来一个年轻人,他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年轻人走到左之芹面前,左之芹不禁吃了一惊。

左之芹:哎哟,瞧我,资料袋都忘拿了,谢谢您了。

年轻人把袋子交给左之芹。

年轻人:签好的合同书也在里面,您小心保管。

左之芹:我会的,真得谢谢您了。

年轻人:我们经理让我问您,您什么时候回中国?如果方便,他想请您一起吃饭。

左之芹:请您转告经理,吃饭就以后吧,今天我正好有点事,反正每年这时间我都得来金边续约,有的是机会一块吃饭。

年轻人:您在金边有朋友?

左之芹一时语塞。

左之芹:(调整一下含混地)是的,不过也是刚刚认识的。

出租车来了,但左之芹手机却响起来,她只好飞快与年轻人打一下招呼,然后一边上车一边接起电话。

左之芹:(接手机)喂,谁……柳阳啊,……什么?……是我爸爸的车?……我爸爸他人怎么样?……我哥呢?……好,我马上就去机场,你先帮我照顾一下我爸爸,谢谢你,柳阳。

左之芹收了电话,她快急疯了。

左之芹:(对司机)请您送我到飞机场,要快,我有要紧事——(忽又改口)不,还是先去金银酒店,再去机场,我得先去酒店拿行李再走——请您快点好吗?

司机:我很快的。

出租车飞快地冲进车流之中。

39,外景,医院,白天

字幕:北京。

从病房一前一后走两个人,前面的是医生,后面的是照顾病人的章可。章可紧追着医生。

章可:大夫,您说我舅他很严重吗?

医生:看样子应该不太严重,不过,一切还要等到检验结果出来了才可确定。

40,外景,金银酒店,白天

字幕:金边。

小车停在酒店门口,左之芹飞快走出车,飞跑进酒店,然后来到客房走廊的房间门口,她先去敲布鲁诺的门,无人应,她很沮丧很失望,只好打开自己的房门进去。

41,内景,客房内,白天

左之芹飞快地收拾好行李走出门来,看着布鲁诺的房门定一下,忽又返回房间,从行李箱中取出笔记本,匆匆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撕下叠好,从墙角缝隙中塞了过去。

左之芹:(画外音英文)先生您好,我有急事要马上回国,很遗憾不能当面向您告别,明年的同一时间我还会来这里,期待还能向您借水果刀,谢谢了。

左之芹第二次走出门,她深情地看一眼布鲁诺的房门,再倒退着走几步,然后转身飞步往外跑去。

42,外景,天空,白天

一架飞机在蓝天上飞行。

43,内景,医院,白天

字幕:北京。

章可拿着化验单从护士室走出来,他看着化验单,脸上漾出一种突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柳阳紧跟在章可身后。

柳阳:张老师,情况怎样?

章可:我让你给之芹打电话你打了没有?

柳阳:早打了,怎么?左叔很严重吗?

章可:糟了,该不打的。

柳阳:左叔怎么样呢?

章可:皮外伤,没大碍。

柳阳:哪我再打给她报一下平安好不好?

章可:她是不是决定回来?

柳阳:她说马上回来。

章可:哪说不定已在飞机上了。

柳阳:不是已在飞机上,怕是快飞到北京了。

章可:哪还打什么打。

两人走进病房。躺在病床上的左父看见章可进来,很快直起身来,左母则是从椅子上站起来。两人都紧张地看着章可。

左母:(焦急地)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章可:一点问题也没有,医生说只是一点皮外伤。

左父:(释然地)我就说没事没事,你们一定要我住院检查,害我在这鬼地方呆了两三天,真是的。

左母:(对章可)柯柯,你快给之芹打个电话,告诉她情况,让她别着急。

章可:好,不过,她可能已经快回国了。

左父:你们也是,这点小事告诉她干什么,她是个急性子,一听我出事,会影响她工作的。

左母:哪也打一下吧,怕她路上出事。

章可拿出手机,正要拨号,门忽然被猛烈地推开了,一脸惊恐的左之芹冲了进来。大家倒被她吓了一跳似的。

左之芹瞪大眼睛看着父亲。

左母:(赶紧说)刚拿到化验单,你爸他很好。

左之芹:(转对章可)真的很好吗?

章可:只是一点皮外伤,真的很好。

左父朝大家故意晃一下身子。

左父: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左之芹扑向父亲,抱住父亲,突然大声哭起来,哭得声泪俱下。

左之芹:(边哭边说)爸爸,你真是太坏了。

众人对左之芹的样子都感到有一点怪异。

44,外景,医院大门外,白天

章可柳阳帮左父办好出院手续,领着大家走到医院外面的停车场,左之芹一言不发跟在后面。章可先安排左父母坐到后座上。大家陆续上车。柳阳上了驾驶座。

45,内景,车内,白天

左之芹一直黑着脸谁也不理。

大家坐好后,柳阳发动了车子,缓缓开出医院,向公路上驶去。

章可:之芹,你和金边那边旅行社的合约签好了吗?

左之芹望着车窗外,没有回章可话。

左父左母扭头看一下左之芹,显得有点尴尬。

章可:你与他们事先不是都讲好了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左之芹仍不说话。

左母用肘碰一下左之芹。

左母:你在看什么呢,你哥问你话呢,没听到吗?

左之芹:(恶声恶气地)别管!没听到!

左父:你这是什么态度,好像我们谁欠了你什么似的。

左之芹没回话。

章可:(打圆场)之芹在考虑明天的工作,别打扰她。

柳阳的脸色也极其暗淡,他更加担心左之芹在错怪自己。

左之芹:(画外音)这一刻,我当然知道父亲是没有事了,但我心里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委屈。这种委屈是我人生中从未经历过的委屈。我从走进金银酒店9025房间的哪一刻起,就决定了要住很多天的,那怕回来挨领导批评也在所不惜。我想我会在金边有一段最美好的日子。但是,我的美好计划被柳阳的一通电话毁了。父亲的生命当然重于我的美好计划,我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父亲身边,可是,当我放弃梦想回到父亲身边时,父亲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我只能把这个平生最重大的遗憾记到表哥和柳阳的账上,决定以不理他俩人和拒绝为他两人做任何事情展开报复。

46,内景,女员工宿舍,晚上

左之芹躺在自己的底铺与对面底铺许婧和上铺的张嫱正聊着天。

许婧:此行有没有特别的收获?

左之芹:什么特别收获?

张嫱:就是有没有艳遇什么的。

左之芹:(想一下)认识了一个外国的小伙。

许婧张嫱很快侧转身子面对左之芹,很紧张激动的样子。

许婧:帅不帅?

左之芹:(认真地)帅,真帅。

张嫱:有没有咱王总帅?

左之芹:说实话比王总帅多了。

许婧:那你有没有拿下?

左之芹:说什么呢,好像我是个流氓似的。

许婧:这年头遇个帅哥多不易,遇见了你不稍微流氓一点行吗?

张嫱:是啊,姐姐,别哪么虚伪好不好?

左之芹:(笑起来)可是我真的不会耍流氓,(想了想)不过感觉还是蛮好的。

许婧:哪个国家的?

左之芹:不知道,反正讲英文。

张嫱:叫什么名字?

左之芹:没问。

许婧:姐姐,你和他连彼此名字都不知道,这算哪门子认识。

左之芹:(显得很后悔的神情)唉,也是,应该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啊,真是的。

张嫱:那你们分手时彼此间有没有什么表示?

左之芹:分手时,我从墙缝里给他留了言。

许婧:为什么不选择当面告别?

左之芹:赶飞机,来不及了。

张嫱:你留言写了什么?

左之芹:我在留言里说,明年我还会来,希望再向他借水果刀。

许婧:就这?

左之芹:还说了谢谢什么的。

张嫱:留言里写没写你的联系方式?

左之芹:走得太急,没写。

许婧:(突然失望地叫道)姐姐,那不等于没留言吗?

张嫱:是啊,你那句话听来纯属一句戏言,神经病才会当真,幼稚死了。

许婧:(教训似的)至少把你的电话或者QQ号写进留言里,那样的话,如果人家真有心,也好联系一下你啊。

张嫱:好戏都给你唱没了。

左之芹:(这时也沮丧起来)我真是一头蠢猪。

许婧:比蠢猪都蠢。

左之芹突然把枕头蒙上头大哭起来。

左之芹:(画外音)经两个朋友的一番分析,我也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幼稚和愚蠢,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智商与先天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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