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竹竿回来了,他将一个塑料盒打开放到我的面前,米饭上浇了一层肉汤,塑料袋里装着几根骨头,这股香味着实让人难以抵挡,也行因为是第一次这么吃,这味道真的是难以名状的好。
瘦竹竿看我吃的这么香,满意地露出个笑容,抬手看了下时间,然后将大门关好,开车走了。
看在这份晚餐的情意上,以后就叫他“老金”了。
半夜的时候老金又回来了,下了车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就进了门卫室。
我转头看着门外昏暗的路灯,这一天过得好漫长,是了,不知道接下来将面对的是什么,未来不可期。
第二天一早,门口有人叫门,老金睡眼惺忪的开了门就回去继续睡了,然后陆陆续续不断有人进来,我迎接着每个人好奇的目光,在他们或交头接耳,或掩嘴偷笑的声音下,处之泰若。
厂子的老板是老金的堂弟,原本游手好闲的老金在这里挂了个名,平日里当当司机,晚上看看厂子。
老板原来养的一条狼狗被人下药毒死了,老金毛遂自荐说认识几个养狗的朋友,然后就把我带来了。
在这里过着简单枯燥的生活,早晨傍晚看着人来熙往上班下班,中午老金或者其他人会从食堂打来一盆汤泡饭,运气好的话会有整只的鸡腿或大块的红烧肉,运气不好就是些尖锐的小骨头和鱼刺,经常吃得我嘴里都被扎破了,唯一不变的是每天的饭都很咸。
老金并不是每天都住这里,时不时地在厂里住上几天。所以,碰到厂里放假,我就要做好饿肚子的准备,
日复一日,没有人再会关注我,也没人跟我说话和一起散步,没有人再需要我,而我只是每天望着这些陌生的面孔,陪伴我最多的只有我脖子上沉甸甸的项圈和项圈那头冷冰冰的铁链,偶尔走两步,听到铁链刮到地面发出的声响,像极了悲伤。
刚来这里的时候,厂子里的几个年轻人会跟我“打招呼”,他们捡起地上的石子抛向我,不明所以的我下意识的张开嘴去接,石子卡到喉咙口,我干呕着把石子吐了出来,远处传来一阵阵哄笑声,我狼狈的模样让他们觉得自己的恶作剧十分成功,我抬头看着这群和佳乐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他们眼神里尽是戏谑与嘲弄,忽然很想念那个眼神里满是温柔的大男孩。
后来他们经常如法炮制,我不再去接,也不再回应,只是静静地坐着,闭上眼睛任由石子落在我的头上身体上,在他们此起彼伏的嘲笑声中,不为所动。
时间久了,他们也厌倦了,从我身边走过时偶尔也会佯装丢石子的模样,看到我闭上眼睛,他们就满足的笑着走开了。我不理解这对于他们来说有什么意义。
厂子老板对我是不满意的,他要的是看家护院型的,而我,在他眼里是个不称职的员工。所以每次他来,看我的眼神里全是嫌憎。
天渐渐冷了,有一天风很大,整整一天天气都是阴沉沉的,温度特别低,每个人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到了傍晚,厂子里的人都陆续走了,一个老头走到门口的时候犹豫地看了我几眼,叹了口气,转身又往厂里走去。
不一会儿,他拖着一块垫仓板出来,走过我身边,把垫仓板摆在了雨棚的角落里,看了一会,又进去拿了两个大麻包铺在上面,走出雨棚,他指着他铺的地方对我说:“狗子,今晚有大雪,你睡那。”然后他看着望着他的我,略微沉吟了一会就走了。
老头是食堂的人,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只听到大家都喊他“纪叔”“纪师傅”“老纪”,老金不在的时候,他就会给我打饭送来。
那一晚,雪下了整整一夜,我蜷缩在角落里的麻包上,将头尽可能埋得深一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风“呼啦啦”不停地吹着,能感觉到雪被吹进雨棚来,一层层覆盖在我的毛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