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季兰没话找话,努力活跃气氛,季爸爸憋了一肚子气,赌气般大口嚼着玉米饼。还没轮到吃饭的季妈妈担忧地看着父子俩,季姐姐眼观鼻鼻观心。
再说云亘,吃得很绅士,量却不少,八张饼和小半碗穿山甲肉被迅速干掉。耳朵也没闲着,专注地听着季兰的话,不住地点头附和。
季兰对云亘这位听众的反应很满意,搜肠刮肚找出一件又一件新鲜有趣的事,越说越开心。等到肚子发出咕咕声,提醒他该照顾自己的五脏庙时,才发现陶碗里已经空空如也,连饼渣都不剩。只有几小块穿山甲的肉,孤零零躺在碗里,这还是2个男人没好意思都吃光,给他这位捕猎者特意留下的。
“妈,我都还没吃呢,再拿点玉米饼来。”季兰捧着空碗递到母亲手里。
她看了一眼云亘这个大胃王,在心里叹了口气,起身去厨房拿了一叠饼,又端出2杯早就准备好的巧克力汁。巧克力的原材料是可可豆,这是仅次于碧玉和奎特查尔凤鸟,位居第三的稀罕物,家里只有男人才能享用。
季兰献宝似的把陶杯推到云亘面前,说:“云大哥,你尝尝,这个可好喝了。”
云亘有点不好意思,一共就2杯,自己已经吃了季兰的饭食,也就算了,反正厨房里还有,可是如果再喝了他的饮料,就不好了。尤其是在季妈妈虎视眈眈的注视中,他还真下不去口。
“不了,我不渴,你自己喝。”云亘推回。
“这个真的很好喝,我不骗你。”他有些发急,对于云亘的推拒,季兰认为是对方不相信自己,他把杯子又送到云亘面前。
“那我就不客气了。”云亘不想推来推去,万一把饮料撒了,就浪费了季兰的一番美意,况且他也真渴了。
这杯饮料呈咖啡色,有一股可可的香气,他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
入口丝滑、美味,与风靡全球的营养麦芽乳饮品——雀巢“美禄”的味道很接近,不过没有那么甜腻。这绿色无污染无添加的饮料,味道好极了。喝光后,他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
转头看季兰,他已经吃掉了三张玉米饼,碗里的穿山甲肉也没了。
此时,他放慢速度在啃第四张饼,一边吃着,一边说:“爸,你上午说带我们去看球赛,我们带上云亘一起去吧。”
“嗯,”季爸实在没有说话的兴致,他还郁闷着。
“我跟你说说我们的球赛。”季兰同学无视父亲的坏心情,继续嘚吧嘚。在他的描述中,云亘对玛雅的球赛有了大致了解。
在玛雅,球赛是比较常见的活动,目的不是为了运动,而是为了敬神。他们有专门的球场,这些球场通常建在较大的神庙、金字塔和广场边。城中心的大广场和几个大金字塔边的球场是高官显贵看球的地方,普通人不得进入。不过这几个球场,只有在举行重大节庆和盛典时,才会启用,平时都空关着。胜败是“要命”的。失败的一方要献出队长的生命,以他的头颅祭神。
靠近城郊的广场边上的球场,对观众没有限制,谁都可以去。这些球场举办的球赛有一个优点,就是无所谓输赢,不会丢命。因为不需要用脑袋祭神,所以就换了一种方式,就是观众献礼。
这种比赛类似于篮球赛,参赛者使用的是像皮球,不能用手,而是以臀部及腿部运球。规则是这样的:球场地面上有两个大圈,分别代表一支球队,观众选择自己认可的一队,坐在这个圈对应的场外。对方把球投进自己这方的圈内为对方得分,自己这方把球投入对方圈内为自己得分。
最后按照得分,如果自己这一方输了,就要把礼物留下,用做敬神的祭品,由当地的神庙收下。所以即使输了,留下礼物,也很愉快,因为他们通过球赛向神献了礼。当然如果自己这一方得胜,就更高兴了,因为可以把自己带来的的礼物再带回家,等于免费看了场比赛。真没想到,在玛雅观看球赛,兼具敬神和娱乐双重功效。
云亘觉得这球赛好比现代社会的彩票,就算没中,也可以安慰自己,是做了慈善,好心会有好报。
季兰这一说,就说了半个多小时,季妈妈和季姐姐也吃完午饭了。“爸,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嗯!”季爸可能暂时失去说话功能,不,是失去说话兴趣。他起身,从屋檐下挑了一串又红又亮的辣椒,顺手挂在季兰的脖子上。然后带着一家大小向蒂卡尔东南角的神庙球场进发。
走了约莫有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两队球员已经到位,正在做热身运动。观众席上,人们分列而坐,两边的观众人数看上去差不多。季爸选择了红队那一方,带他们坐下。
运动员们是由各个神庙的青年祭司组成,他们都经过严格挑选和长期训练,是专业人员。季兰对每个神庙球队的底细、特点、胜败记录都一清二楚,他滔滔不绝、如数家珍地向云亘介绍着。
季兰喜欢红队的每个队员,尤其崇拜红队队长亚尼。通常球员的身份都是青年祭司,而亚尼已经在五年前升为普通祭司,又在三年前升为高级祭司。按照年龄和身份级别来说,他早就该退役了,但亚尼酷爱在球场上碰撞、争抢的感觉,所以他经常接受邀请,作为王牌嘉宾参赛。正因为他的实力和身份,所以他拥有众多粉丝,不少人会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看他的比赛。
一声哨响,比赛拉开了序幕。
云亘很兴奋,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观看玛雅人的球赛。他忽然发现自己重生了,在这个新石器时代,每天都是全新的体验,而接下来,将会迎接更多个第一次。
云亘有点担忧,但更多的是期待……
旁边传来“啊”的一声,将他从神游中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