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打起警惕,王夕阳告诉大家前面有片空地可以去那边看看究竟。
来到空地周围时,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现,这四周除了枯草荒地就是不时呼来的冷风声。
王夕阳对谭稷问道:“你是不是神经特别敏感,这里哪儿有什么人?”
谭稷直视空地前方没有回答。
“有人来了。”黎叶眉头紧蹙,摆手让他们注意隐蔽。
空地前方出现好几个人,五男一女,其中有四个男人看上去比较健壮高大,打扮简单都背着背包。
另一个则是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那女人则比较时髦花哨。
步伐缓慢的他们走走停停朝四周打量,看起来他们似乎迷路了。
王夕阳放松心情,觉得这一波人结伴同行看样子是来旅游的。
黎叶眼色暗沉摇摇头,心里早以知晓他们是什么人:“未必是旅游这么简单。”
季洛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时髦女人,想起在银陵市的时候。
王夕阳抬眼望着季洛疑惑道:“莫非,你认得他们?”
季洛点点头,她认识那个女人叫关月霜,是一个院长的女儿,人是心狠手辣。
王夕阳思忖:“难道他们和风樱一样都是来者不善嘛?”
黎叶认为这伙人的神情,看上去像是找什么人。
季洛稍稍叹了口气,心里暗生惆怅,看来糟糕的事情是要多一层乱了。
黎叶忽然对季洛说道:“季洛,也许你能猜到阿雀为什么会和关月霜他们在一起。”
半晌,她望着关月霜突然明白了些什么,阿雀的养父就是关月霜的父亲,这么说她们也就是姐妹关系,而来这里就是找阿雀的。
黎叶伸手指向关月霜身旁那个带近视眼睛的中年男人:“还记得你遭遇的那家精神病院么,他就是那个院长。”
“原来如此。”季洛恍然大悟。
谭稷沉思道:“那个叫阿雀的应该快到了。”
没过一会儿,空地前方果然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一身紫色衣服。
季洛一眼就认出她是阿雀,心里别样滋味,这个带有仇恨的姐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别看阿雀总一副凶狠而冷酷的面孔,但是对那关院长却是微笑满面,特别尊敬,他们几人一阵嘀咕后就跟随阿雀离去。
“他们会去哪里呢?”黎叶疑惑。
季洛心绪不宁,现在总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在蔓延。
谭稷连忙道:“时间不早了,我看都该回去吧。”
王夕阳觉得也是,再不回去家里人会担心的。
“走吧季洛。”黎叶牵起她的手。
刚走几步,谭稷瞧着愣了会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没有打算和他们一起回去的意思。
季洛停住脚步,松开黎叶的手走向谭稷问:“你怎么不走,不跟我们一起回村吗?”
他轻声道:“不了,我还有点儿事情,你们先回去吧。”
季洛生感一点儿失望,对他相望缓缓道:“那,好吧,你注意安全。”
“好好照顾自己。”谭稷望着季洛含笑的眼眸,浅笑而过。
望着谭稷离去背影,她不明白自己竟然感到不舍,相逢相处,也许能让陌生逐渐熟悉体会。
这一切看在黎叶的眼里,他沉默,他不明白季洛的眼神和她的笑容会这样的舒畅。
路上,黎叶沉默不语,眼前一直漂浮着刚才谭稷对季洛离别时的眼神,简直就是有情感的存在。
而季洛似乎对谭稷产生了超微妙的感觉,这也让黎叶觉得季洛眼睛里分明有了谭稷。
季洛注视到黎叶的脸色不太好连忙询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黎叶却冷漠回答。
季洛相望继续道:“真的么?可是我觉得,你好像有心事。”
黎叶突然停下脚步,他顿时没了耐心,按不住心中闷火,瞪起冷冽的眼,脸色极其难看:“我是有心事,难道你这段日子就没有心事吗?”
季洛眨了眨眼,茫然无知,连忙笑道,“黎叶,你怎么了?”
“别叫我!”他生怒了。
季洛呆住了,因为黎叶发怒的样子是认真的,很少发怒的他竟然生气成这样,眼都红了。
一旁的王夕阳傻眼了,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他们就闹矛盾了呢,赶忙上前说道:“你这是发什么无名火,季洛是女孩子,你好好说话。”
“没你的事儿,一边去。”黎叶不耐烦的瞟了王夕阳一眼。
王夕阳被冲的哑然,心里更加纳闷黎叶这家伙真是情绪难以琢磨了,这是要真生怒么?
季洛咬了咬唇,心里乱乱的还是对他说道:“你心里有什么尽管说出来,我不想你这样,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你可以说,不要这样生气。”
“好。”黎叶立马转变肃穆的眼,一本正经道:“我问你,你心里有我吗?”
季洛迟疑了一会儿,心里一股尴尬,她不明白黎叶为什么要这样问,她依然点点头:“当然。”
黎叶喘着粗气,心里更是毛躁躁的,质问季洛心里既然有他,为什么还要和那个谭稷走的那么近?
一旁的王夕阳心里忍不住产生笑意,这原来是有人吃起酸醋。
季洛诧异,想反驳可是感到语塞。
“说话!”黎叶紧盯着她的眼睛。
季洛叹了口气,缓缓道:“黎叶,如果你是因为这个生气,我希望你理智点,我和谭稷是朋友不正常吗?”
黎叶忍不住了,连忙道:“眉来眼去是正常吗?”
季洛一听心里更加乱了,他的话感觉戳中了自己的肋骨,但是她知道她心里没有黎叶说的那样,反驳道:“我何时眉来眼去?我们都是朋友,还有我不是你的私人物品,我有自主有思维。”
黎叶不认同了,轻蔑的白了她一眼:“好,说的真好,你不是我的私人物品可是我在乎你,你和谭稷是朋友么?自从谭稷送你回了村里,你对他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季洛的眼逐渐冷穆,她从来没有想到黎叶竟会这样评论自己,要知道谭稷是救了她的命,她是打心底里感激他,把他当成恩人一样。
季洛心里凉凉的,对于眼前的黎叶她感到失望。
黎叶苦笑,他根本不会相信季洛所说,他认为谭稷在季洛的眼里就是不平凡,他不信季洛心里不喜欢,就算她对谭稷没情感,可是谭稷对季洛是很有意思,每一个神色都是深情。
季洛沉默了,谭稷在她心里是个好人,不一样的好人。
黎叶更加的生怒:“他看你的眼神,那是朋友吗?那是情!”
季洛被黎叶说的心里不平静,她不知道怎么说黎叶才会明白,自己已经眼眶泛红,更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着黎叶,一个人的喜欢到底是不是这样的呢?
王夕阳有些看不下去,他叹了口气走过去拍拍季洛的肩膀,安慰道:“黎叶就是敏感,他的话别放心里。”
季洛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王夕阳严肃的望着黎叶,再次叹了一口气仿佛像个老者,直言黎叶至于这样吗?情感本来复杂,何必添上复杂,再说了谭稷确实救过季洛的性命,季洛对谭稷关怀一点那也是应该的。
季洛落泪了,黎叶瞬间于心不忍,他其实不想季洛伤心可是已经如此,顿时心里一下子平静了许多。
王夕阳笑了笑:“季洛,黎叶也是在乎你,我可是看的出来。”
黎叶忽然觉得自己太冲动,经常劝别人不要冲动这回自己却糊涂过头,他走近季洛身旁深感歉意,抱歉着他的语言过重。
季洛好半天对他耸耸肩,从容道:“回去吧。”
俩人相视而笑,刚才的阴霾早已散去。
一条寂静的小路,沿途没有一点儿动静,连风声都那么脆弱,谭稷快捷沉稳的脚步交错在其中。
一阵冷风吹过他敏锐的耳旁时他缓慢停下脚步,那修长的睫毛轻轻眨动,浓密的剑眉微微紧皱,而脸庞依旧不沉于任何表情。
“走这么急,你这是要找我吗?”一个清脆刚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谭稷非常淡定的转过身去,用从容的眼神望着她:“原来你还没有离开这里,是舍不得吗?”
这个人整个脸庞蒙着黑纱只能看见一双幽暗灵魅的眼睛,让人感觉神秘也危险。
她冷言相对:“你说的对,我确实舍不得这里,也舍不得这么轻易就结束才刚刚开始的游戏。”
谭稷忽然问道:“那个叫阿勇的人,你的人为什么要把他毒死?”
她冷冽道:“这种小事情,你何须问我?”
谭稷听了摇头悲叹:“小事情?那是一条人命,你现在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的无情。”
她忽然发笑,眼里一股子讥讽的神态,直言只不过死了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用的着这么问她嘛?奇怪?想不到谭稷也会关心别人。
谭稷长叹一声:“我只是奉劝你,伤天害理的事还是少做,不然到头来受伤的人,还是你自己。”
话音刚落,她眼眸变得异常凶狠:“不用你操心,我这被命运捉弄过的人还怕什么伤。”
谭稷心里只觉得她可悲,她不仅践踏自己还要践踏别人。
她踩着轻缓的脚步一步步走近谭稷,眼里隐约透过丝丝说不清的冷笑,看来谭稷恢复的不错,最近她发现他越来越像二十几年前的他。
谭稷眉宇间抽动,心里仿佛思念着什么。
她一抹冰凉的笑在散发:“这是有人打开了你心中多年心结,是么?”
谭稷的脸色略显肃穆:“我说过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惦记,更不容许你伤害她,如果你的人敢打她的主意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她仰天大笑一番:“你认真的样子真是让人讨厌!我要谁死,谁就得死。”
谭稷心里无奈,感叹这么多年她依然没有改变,可是她想要消失的人也已经消失,游戏应该到此为止了。
她突然仰天一声大笑,笑中带着讥讽的意味:“谭稷呐谭稷你真是变了不少,那个消失的人以是白骨都不在了,你从来都是只字不提,而现在你是敢于面对,还是衷情她人了呢。”
谭稷冷漠道:“过去终将成回忆,我早已放下,只是你依然走不出来而已,终成恨,变为伤。”
她哼的一声,心里生怒,倒是不以为然,她会成伤?笑话,别人只能被她伤,她忽然想起一个特别的情景,被狼群攻击却变的比狼还狠百倍的人,一定不会让人失望。
谭稷眉间紧蹙,突然间怒斥她:“你又做了什么鬼事!我劝你放过别人等于放过你,不要忘记当年养育你的父母对你的忠告。”
半晌,她忽然变得沉静,语气略有温和,她觉得自己不需要谭稷来废话,他们不是一路人,不谈一路话,因为他根本就不了解别人的感受。
谭稷没有说话,伸手折过一枯叶握在手中挥手朝天空划去,瞬间化为一片五彩斑斓的彩蝶,悠然的在空中优美飞舞。
“时间流逝,一切都会在变,不变的依然是我的心中的伤恨,谁也不会明白。”她的眼睛从落寞变的阴冷。
谭稷抬眼静静的望了她一眼,心生可悲:“有情才会有爱,会感动,你无情惯了,才会逐渐可悲。”
“爱?感动?”她冷冷一阵苦涩讥笑,笑的悲中恨意难消,直言只有那些无知的可怜鬼才会需要这些,她不需要她也不想去体会,至于谁会可悲还不一定。
谭稷认为,她想要的只不过是她自己一时的恨,而其他人却成了她发泄的无辜品,这么做会后悔的,到头来面临痛苦的还是她。
“你住嘴!”她生怒了,眼眸立刻变得像把死亡双剑,她怒斥谭的无知,而她的恨不是一时,是几十年的煎熬,它是无数个深夜里的泪,所有人是不会明白的,谭稷也永远都不会明白。
她带着愤然离去。
谭稷深沉地叹了一口气,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心里沉的厉害,你不该,主宰无辜人的命运……
心情异样沉重的谭稷,脸上有说不出的情感交集。
也许,除了保护他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之外,他却改变不了他想改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