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说日语吗?”林清问风雅。
“不会……”
“没事,我会点英语,应该能凑合。”
这次出国当真困难重重,不过好在林清的旅游签证没过期,还能去,不然风雅过去可能要抓瞎。
夏一凡和上官仪留在帝都林清的家里,并与秦俊丰保持联系。
林清坐在飞机上,翻看着手中的《暮江居士传》,跳过了描写风月的章节,忽然他被吸引住了。书中写到:
琴诗酒伴皆抛我,雪月花时最忆君。这首出自李太白的诗句令吾倍感亲密,想来吾之一生亦是如此,酷爱诗句美酒与宝剑,只可惜东行之后回来,吾友皆散尽,仅余吾一人,只得迷恋风月,赏花赏人……
林清看向一旁,风雅睡得正香,他心里思索着,这句诗词……好像是白居易写的。
他继续看下去,却发现记录的是一套剑法,而这‘暮江居士’用的是除刀尖外单侧开锋的唐刀,他的偶像李白则是用的双侧开锋的唐剑。林清揉揉眉间,这个什么居士不会是来搞笑的吧。
但是这传记中所记载的剑法倒是有些意思,明显看出,运气运功的法门都与修道者大体一致,但却不够系统。可见这个居士也该是一个无师自通的修道者,他偶然间得到了‘奇人’点播,后凭借自己的天赋创了这么一套剑法,也倒是说得过去,而后为了追求更高的境界和解惑,远赴日本寻找。
林清理清了思路,把注意力放在了剑法上。不同于他现在的道友们,上官仪枪法得归正大师亲传,精妙无比,夏一凡六年求学,一身武艺,风雅秦俊丰对他们来说都是老牌修道者,实力更是深不可测。但他一个初入门的小屁孩,在这种特殊时期能学点是点。
这剑法分为三部分,分别以暮江居士所最爱的诗句中的“雪”“月”“花”来命名。还挺浪漫。林清心里有些喜欢这个居士,不禁暗暗赞了他一句。这“雪”最为简单,是一套杀伐果断,刀刀霸气的阳刚剑法。“月”则是招式不多,但用剑之人的动作很多,以周旋为目的的剑法。“花”则是用剑之人站定,手中剑上下翻飞的快招,招式之多是前两式的总和还要多一倍。林清快速阅览,发现这暮江居士不仅作风放浪,读书念诗方面随性,连武功秘籍时也极为随意,招式之间并无关联,看上去只是把自己平时所用的招式都记了下来,然后分了个类而已。
但是林清还是很赞同他这个分类方式,跟他所学典籍的一招一式相比,以“杀招”“腾挪”“虚招”的方式把招式拆开,还挺有意思的。不过他旋即又佩服起暮江居士来,之所以把招式动作拆开,证明暮江居士平时用剑根本就没有按照“招式”的概念与人搏杀,而是随心而用,这一点在课堂上他学过。招式的尽头就是博览天下,尽数到而后尽数忘却,以此做到随心随性的“无招”。难道暮江居士做到了“无招”?林清深呼吸了一下,对暮江居士默默的说了声抱歉,之前还以为他是来搞笑的,不过现在看来,他已经在生活中各处都做到了“随性”二字。
林清翻开后一页,是他的剑法所配套修炼的内功心法,取名叫“风月”,林清眼角抽搐了一下,只见书中写道:
这修身养性之法乃吾独创,但一直未有章规,吾今日决,其名为风月
这“雪月花”的命名可以说很浪漫很有风采,但这“风月”……
林清有些无奈,继续看下去,却是暮江居士在烟花之地的所做所为。林清不禁汗颜,这人在做那种事的时候修炼?他带着“暮江居士随心随性”的想法继续阅读,剥开鱼水之欢的外表后,他发现暮江居士所进行的修炼是在晚上,所练得的真气是阴气,这与之前剑法之中“雪”式的剑法有些冲突。这“雪”式剑法狠辣不说,亦是刚猛无比,什么劈竹开石都是不在话下的。他忽又想起自己的爪法内功,亦阳亦柔,莫不成暮江居士的功法是亦阴亦刚?他感觉到,暮江居士的经历和他的遭遇跨越千年冥冥之中有着什么联系,这次的日本之行,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飞机到站了,林清叫醒风雅,二人靠着林清的英文找了住所,暂时安顿下来,林清付完钱后有些神色不对,进了房间他跟风雅说:
“风兄,有个问题。”
“确实,日本虽比华夏疆土小,但我们现在也是相当于大海捞针。”
“那的确是个问题,不过更要紧的是我们连网子都没了。”
“什么意思?”
“我没钱了。”
“……”
“刚刚付了住宿的钱,现在还剩下两万。”
“嗯……应该还够。”
“两万日元……”
“现在汇率是多少?”
“算过来,也就一千二三人民币吧。”
两个人蹲坐在榻榻米上,风雅在手机上划来划去,林清在传记中找着明确的线索,如果风雅也没钱了,如果没有明确的目标,他们可能要饿死在这‘极东之岛’上。
-
秦俊丰和林玲下了火车,到了湘北,接到了上官仪的电话。
“怎么了?”林玲问道,四人现在都很疲惫。
“因为签证的问题,现在夏一凡和上官仪都在林清家里住着,林清和风雅去了目的地。”
“那我们怎么办,要去和他们汇合吗?”
“我们几人去找他们并没有什么帮助。”
林玲点了点头,他们现在更像是累赘。
“但芸和妙真……”
“我要跟你们一起!”妙真高声道,“我可以保护你们!”
芸也点点头道:“秦叔叔和林阿姨,我们在一起会比较好。”
林玲宠溺的摸了摸两个小姑娘的头。问秦俊丰:
“那我们现在呢?来湘北做什么?”
“我们去找姜婆婆。”
“姜婆婆……她不是被……”
“她没事,湘南上次出了事,青盟确实是去找她的,但是她被救走了,现在在湘北的一处安全地方,灵鸟坞的人在照顾她。”
灵鸟坞的这处安全屋在湘北的一处农家院里,里面有着一个现代化的小三楼,其余的则是瓦片平房。林秦二人走进村子,来到院门口,院门开着,几只鸡在院子里闲逛,一个秃顶的老人从里面快步走出,虽说是老人,但面露红光仿佛风华正当,只是头上仅有半圈头发已经白了,眉毛也是白的,脸上更是遍布皱纹,身型佝偻。
“老秦!”老人走过来,吓跑了几只优哉游哉的鸡。
“董兄。”秦俊丰冲来人抱拳行礼,来人正是灵鸟坞坞主董千傲,董千傲却没行礼,径直走过来给了秦俊丰一个拥抱。
“老秦,我怎么一直联系不上你?结果现在好了,缩在这地方,手机也没带。你说说,现在这社会,没个手机是真不方便。”
“青盟用了信号屏蔽,第一时间联系不上你们。”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手机都没用了,跑出来的时候也没带。”
“灵鸟坞现在……”
“哎!没了,什么都没了,就剩我这个老头子。”
“董兄你还不老。”
“是啊是啊,是比你年轻一些,可你看看,咱们两个站一起,谁都觉得我是你爸爸辈的。”
“还有其他人吗?”
“其他人?有的,有的,村门口住着阿千,阿峰和小城还有我住在这里。”
这时,屋子里的人都走了出来,看到秦俊丰,两个后辈不禁喜笑颜开,想要过来行礼,却被背后冲过来的老太太撞开,老太太腿脚有些不太利索,但跑起来不比两个修道者慢,她径直走过来,挤开董千傲,冲着秦俊丰喊道:
“小丰!你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嗯?你跑到哪里去了啊嗯?这老头子天天苦着张脸,跟屋里瞎转悠,门也不出,也不让老太太我出,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在干什么,嗯?你知道吗?嗯?”
“姜婆婆……”
“别叫老太太婆婆,谁是你婆婆啊嗯?”
老太太发泄了一通,转身走回屋里,又恢复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模样,林玲赶紧上前扶住老人。
“姜婆婆,秦俊丰就是这样子,您别生气,免得伤了身体。”
“小玲啊,我看不是他这样,全天下男人都是这德行!”老太太右手任由林玲搀扶着,左手指着天大声的抱怨着,秦俊丰轻叹一口气,跟董千傲小声说道:“辛苦你了。”董千傲摇摇头,坐在门口台阶上,点了根烟。灵鸟坞的两个小辈过来和秦俊丰行礼。
“久仰秦监院大名,我是邓峰。”
“我叫尉迟城。”
“现在正在村口做警戒的是丁千。”
芸和妙真有些被姜婆婆吓到,现在见她离开了,才从秦俊丰身后出来,董千傲见了妙真,颤声道:“正觉寺……正觉寺……”
妙真低下头,默然不语。董千傲仰头望天,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掉下来。
“归正大师……归正……”
秦俊丰见他泣不成声,扶了他起来回卧房休息。灵鸟坞的弟子给他们安排了住所,秦俊丰和他们一起住在平房,守着姜婆婆,姜婆婆不愿去小二楼住。芸和妙真还有林玲则和小城一起住进小二楼,那是女生的地盘。
妙真和芸正要去看看自己的卧室,姜婆婆消了怒气走出来,正好看到两个小姑娘,心下甚是喜欢,拉着她们两个东聊西扯,芸乖乖地陪着婆婆聊天,妙真有些不适应这样的人,只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时间白天很快过去,男人们在屋子间不时的走动,偶尔喂喂鸡劈劈柴,女人们收拾好了屋子,清点衣物,众人闲下来的时候就打打坐,秦俊丰和董千傲两个修道者中的元老坐在门槛上抽烟,地下的烟头标志着他们给烟草局贡献了多少收益。
“你怎么不去打打坐?”秦俊丰问董千傲。
“自从发生了这些事……”董千傲吸干了烟丝,把烟头摔在地上,“我就不能修炼了,也不是不能,只是气总是走岔了路。”
“走火入魔吗……”
“感觉像是,没想到传说中的东西我能碰上。”
小城和阿峰做好了饭,叫齐了院子里的人,所有人一声不吭的吃着饭,碗筷碰撞和咀嚼的声音让屋内的气氛愈发压抑,阿峰最早离开了餐桌。
“我去换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