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们的欢迎声中,何腾开始了自己的参观行程。一路上,罗泽等人随行。何腾只看不问,也什么都不说,好像就只是一个游客。
到了中午,罗泽让人安排了酒菜,宴请何腾。酒酣耳热之际,何腾提出下午想独自到站内走走,不需要罗泽等人相陪。
罗泽知道何腾想打听一些东西,有他们在场不方便,答应得很爽快,但让徐谦陪着,以免其他人不认识何腾,冲撞了他。
何腾知道徐谦是守备队长后,也就没拒绝,匆匆吃过午饭就带人离去。
出了度假村大门,何腾将徐谦叫到身边,给他递了支烟。点上烟后,何腾指着南边的山道:“背山、环水,汉龙是个好地方啊。地方好,人也好。”
“何爷过奖了。”徐谦一脸恭敬。
“徐谦啊,”何腾一把按住徐谦的肩,“你是守备队的队长,老实告诉我,刘站长是怎么死的。”
“何爷,刘站长是为了保卫汉龙,死于异兽之手。”徐谦不假思索回答,说时还抬手擦了擦眉骨,好似擦泪。
“这里没有他人,你不必隐瞒真相。”何腾诱劝道。
“真相?”徐谦露出百思不解的表情,“何爷,真相就是如此,属下没有半点隐瞒。”
听到这回答,何腾脸色便沉了下来:“徐谦,你好大的胆子,以为我是白痴好欺吗?”
“属下不敢!”徐谦惶恐地低下头,心里也打起鼓来。
刘正宇一死,管委会马上任命罗泽为代理站长,由此可见,罗泽确实买通了上面的关系,有了靠山。但,这个何腾为什么要揪着刘正宇的死不放呢?
刘正宇的死,真的这么重要吗?
高层的想法,他这个底层捉摸不透,但他明白一件事。罗站长说了,让他别乱说话。要是敢乱说半个字,罗站长会怎样他不知道,但他回头肯定要被罗站长灭了。
所以,这家伙打定主意,只说冠冕堂皇的话,上面有什么想法,不关他事。自己的命比他们的想法重要。
何腾盯着徐谦,冷冷道:“我已经观察过了,从救济站外到站内,根本没有战斗过的痕迹,哪来的异兽袭击?徐谦,你若不说实话,小心你的小命不保。”
“属下句句属实。”徐谦诚惶诚恐道,“刘站长死后第二天,罗站长就下令让我们清扫了战场,以免让幸存者们看到,心里害怕,造成恐慌。”
“哦?”何腾冷笑连连,“你是堂堂守备队队长,罗泽只是狩猎队的一个小队长,论级别,他比你低,能号令你?”
“何爷有所不知。”徐谦长长地吸了口气,抬头道,“那天夜里,刘站长他们不幸战死。全赖罗站长坐镇指挥,才让我们反败为胜。属下的级别虽比罗站长高,但在这方面的确不如他。听他号令,也是为大局着想。”
“原来如此。”何腾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得像两把剑,直刺徐谦双眼。
徐谦被那眼神一盯,背心不由生寒,但他还是顶住了压力,摆着一副问心无愧的表情。
“徐队长能为大局着想,令人佩服啊。”何腾冷笑一声,转身便走。
离开度假村后,何腾又去找站内的幸存者打听消息。原本他以为,只要罗泽不跟着,也许就能从幸存者那里打探到真相。然而这一回,他真失算了。
对于站内幸存者来说,罗泽这个新站长还没有足够的威信,反而是徐谦这个前守备队队长能震慑住他们。
幸存者们见徐谦在场,哪敢乱说什么,都一口咬定,那天晚上确实遭到异兽袭击,刘正宇等人壮烈战死。
几番打探下来,几乎是众口一词,简直就像在背台词。何腾没了继续打探的兴致,就决定早点返回红安基地。
罗泽知道后,立即组织人手,在站门那里为何腾送行,自然少不了虚情假意地挽留。
“多谢罗站长的盛情。只是,早点回去,路上安全些。”何腾婉言拒绝了罗泽的盛情,话锋一转,忽然问,“罗站长,站内的守备队员似乎少了很多啊。”
“都为抵抗异兽牺牲了。”罗泽脸上流露出一副哀惋痛惜的模样。
你就装吧。何腾在心里骂了一句,语重心长道:“罗站长,七爷将汉龙交给你了,你可别让他失望。守备队的人,尽快补足吧。”
“还请七爷放心。”罗泽恭敬回答,目送着何腾上车。
在送别声中,越野车开出了汉龙救济站。
车上,何腾神情凝肃,一个手下给他递了支烟。他接过来点上抽着,问道:“打听到什么没有?”
自从到了汉龙之后,那人便与何腾分头行事,单独前去打听消息。但忙活了半天,也是毫无收获,苦道:“这个罗泽,做事滴水不漏。整个汉龙的人都一口咬定,刘正宇就是被异兽杀死的。我提出想看刘正宇的尸体,他们却说已经火化埋了。”
何腾衔着烟,却是没抽。狂风灌进来,烟灰被吹得乱飞,害苦了坐在后面的人。好一会儿,他夹着烟头,将它扔出窗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他们既然防着,当然也不可能让你看到遗体。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那人不明白何腾的意思,一脸疑云道:“咱们回去,怎么向七爷交差?”
“这你就不懂了。”何腾道,“你以为,七爷真是让咱们来查刘正宇的死因?七爷是想知道,罗泽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这样,他才能了解罗泽的行事风格。七爷哪,不喜欢不了解的手下。”
那人听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又转喜为忧:“但我们还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啊。”
“有些东西,不一定要别人来告诉你。”何腾莫测高深地笑了起来,“从守备队的情况,就可以分析个大概。”
在整个事件中,守备队的立场无外乎两个,站在刘正宇一边或罗泽一边。如果是前者的话,罗泽根本不可能干掉刘正宇,而后还降伏守备队队长。所以,守备队的立场很清楚,就是站在罗泽一方的。
听了这番分析,那人还是一脸不解道:“可是,罗泽就是一个普通人,实力对比悬殊,我要是守备队长,肯定不会选他。”
何腾道:“促使人做出选择的,无非是个利字。从表面上看,刘正宇胜算高,还占据着名份,徐谦选择跟随他才是正确的。然而,最终的结果,徐谦却选择了罗泽。那只能说明,罗泽能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
何腾轻叹了一声又接着道:“守备队有近20个人,近20条枪。你想想,刘正宇他们都是一阶进化者,面对这个阵势,也占不了优势。双方血拼下来,刘正宇等人全灭,守备队这边肯定也死了不少人。
所以哪,罗泽这人,办事干净利落,喜欢收买人心,是个需要防备的人。”
手下恭维道:“何爷果然心明眼亮,这样也能还原事件真相。”
送走何腾后,罗泽等人没有立即离开,直到那辆越野车在视线中消失,众人才爆发出一片欢呼声,一个个喜笑颜开,恭贺罗泽升任站长。
虽然罗泽已经掌控了整个汉龙,但始终需要一个名份,才能名正言顺。而罗泽的位置稳了,就表示大家的位置也稳了。
不过,罗泽却是高兴不起来。
从代理站长这个职务可以看出,周宏昌走了一步好棋。既兑现了承诺,把汉龙给他了,同时又用一根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他一不听话,随时可以派个正式的站长过来取代他。
“人在屋檐下……”罗泽忽然一声感叹,令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王海山倒是看出些道道,若无其事地笑道:“爷爷都是从孙子走过来的。”
“说得好。”罗泽点了点头,哈哈大笑,拍了拍掌,将所有人都叫到身边,将他们挨着看了一遍。王海山、江源、吴鹏这三个是核心,另外还有尚在考察期的徐谦。
见罗站长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徐谦做出一副恭候差遣的样子。
“今天表现不错,从现在起,我允许你持枪。”罗泽的语气比之前温和了许多。
徐谦一听,这就是转变啊,表示罗站长对他越来越信任了,喜道:“多谢老大。今后您一句话,我徐谦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对于徐谦的拍马行为,其余众人都表示出鄙视。这家伙装作没看见,还一脸得意样。
罗泽又对吴鹏道:“那几个守备队的可以放出来了。如果他们愿意效力,就让他们留在守备队。另外,新得了四支步枪,可以再武装四个人。
守备队暂时按旧例,分为两队,轮流值守,你和徐谦各带一队。具体人事,由你这个队长来分派。记住一点,我不希望守备队再次被人缴械。”
“放心。”吴鹏的回答简短而有力。有他回话,徐谦就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还有,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靠近汉山。谁要是犯了这条,别怪我不客气。”罗泽最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