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酒吧,柔和的灯光、轻柔的音乐,一踏入这里,便会让人感到一股浓浓的柔情。
整个酒吧里没有其他人,罗泽一眼就看到了林书桐。她坐在靠窗的一个卡座,换上了一套水蓝色的礼裙,手里端着高脚杯,举止优雅得像个贵族小姐。
“桐姐。”罗泽来到卡座旁边,向林书桐打了个招呼。
林书桐转过头来,浅浅地笑了笑:“罗站长,请坐!”
罗泽坐到对面,目光望向林书桐时,她脸上还保持着那抹淡淡的笑意。他觉得,这女人真有种很特别的魅力,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连那双眼睛仿佛也带着几许笑意,风情万种这个词,大概就是为她准备的。
“原本昨天就想来拜见桐姐,但桐姐有事要忙,也就没敢打扰。”在服务生倒酒的时候,罗泽打开了话题。
“那,你是不是该自罚一杯?”林书桐笑得更灿烂了。
“该罚,该罚。”罗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吧?”林书桐问。
罗泽放下杯子道:“承蒙桐姐抬爱,给我安排了行政套房。罗泽借桐姐的酒,敬您一杯,略表谢意。”
服务生再次倒上酒,罗泽举杯相敬。
“面子都是自己挣的,不是吗?”林书桐端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道,“罗站长的确好本事,轻易就拿下了汉龙,这次又率队击退了一股兽潮,令人叹服。不过……”
不过之后,林书桐没有继续说下去,一双妙目却是紧盯着罗泽,在观察他的反应。见罗泽对她的话表现出疑惑,进一步问:“七爷这个人,你怎么看?”
今天,周宏昌让罗泽充分见识了他的手段。
在罗泽看来,很多时候当众表扬其实是刻意捧杀。在过去,他就遇到过类似的事。
以前他很努力,工作完成得很漂亮,受到上司当众表扬。而在表扬他之后,上司又当众责骂了另外几个同事,说他们工作一塌糊涂,应该向罗泽学习。从那以后,那几个同事看他的眼神就不好了,还常在背后非议他。
这些事是他从那公司离职后,从一个老员工口中得知的。因为他拉高了标准,让其他人难过了。
从那以后,只要听到别人称赞,他就会有如芒在背的感觉。
他的那位上司到底是真心表扬他,还是出于捧杀的目的,事到如今已无法探究了。但周宏昌的用意,却是相当明白。
先表扬他任务完成得漂亮,而后杀掉一个温世德,立下新规。这套新规则可说是苛刻之极。那些站长不敢对周宏昌有怨言,这份怨气不就转移到他身上了吗?谁让他任务完成得漂亮,拉高了标准线呢?
事实上,今天下午的茶会上,就有几个站长含沙射影骂他了。
自己尽心办事,想不到换来这样的对待,罗泽心里对周宏昌多少有些怨气。但这些东西不可能向林书桐吐露,回道:“作为七爷的下属,不敢妄谈七爷。”
“这里没有别人,有什么好怕的?”林书桐浅浅地笑着,那明媚的双眼似乎早看穿罗泽心里的想法。
“我对七爷并不了解,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吧。”林书桐悠悠叹道,“木秀于林风必摧的道理,想必罗站长是明白的。我呢,也就不用替古人操心了。再说安阳这件事吧,以后不要再有,七爷可不是好糊弄的。”
“多谢桐姐。”罗泽嘴上道谢,心里却在寻思林书桐的用意。
正如她所言,世上没有白来的帮助,她为什么要好心提醒他?之前那个试探到底有什么用意?是周宏昌的安排吗?
“谢就不必了。”林书桐从服务生手中接过酒瓶,亲自给罗泽倒酒,“毕竟你是我引荐的,我也不想看着你出事。”恰在这时,一个女服务员快步走来,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罗泽料想林书桐可能有事,便道:“桐姐若是有事要忙,就不用管我了。”
林书桐笑道:“哎,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今天晚上正好有场拍卖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拍卖会?”罗泽嘶了一声道,“如今这个世道,还有拍卖会?不知道什么人还有这种兴致。”
“去看看不就知道喽。”林书桐打开皮包,将桌上的烟装了进去,起身就走。
罗泽想看看拍卖会都搞些什么,哪怕自己出不起价,去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就答应了和林书桐一起去。
出了酒店,林书桐的黑色大奔已经停在那里。二人上了车,大奔缓缓开动起来。罗泽觉得车内有点闷,不是空气闷,而是气氛。
“你知不知道德明集团?”车开上大路后,林书桐终于打破了车内的沉默。不知不觉间,称呼就从“罗站长”变成了“你”。
罗泽回道:“我只知道,德明的老板也是管委会的高层,和七爷地位相当。”
林书桐笑道:“德明的老板叫做方德明,他的势力主要在基地内部,比不上七爷。不过,此人很受军方重视,被授与了举办拍卖会的资格。”
罗泽讶然道:“拍卖会有军方在参与?”
“这么说吧。”林书桐摸了支烟来点上,“这个拍卖会,主要是为军方服务的,拍品大多来自他们。现在,你能不能猜到今晚要拍的是什么?”
罗泽想了想,摇了摇头,这种东西还真不好猜。
“基因钥。”林书桐说着吸了口烟,白色的烟雾缓缓从她唇间溜了出来。
这个回答让罗泽有些难以置信。在荒野中,为了抢一个兑换机会,很多人可是拿着命在拼。军方有那么多人,自己都不够用,会拿出来拍卖?
看到罗泽的反应,林书桐笑了笑道:“红安基地内就有一个兑换机。这个兑换机被军方把持着,每次存货刷新的时候,他们就会在第一时间兑走大量药剂。要不是每次兑换有数量限制,荒野中的人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其实,罗泽只用过一次兑换机,对这机器的规则并不了解。
“所有兑换机共享存货数量,”林书桐继续讲道,“军方要是全部兑走,岂不是堵死了所有人的进化之路?他们不想把事做绝,所以每次都会留点数量,给游荡者们一个机会。
游荡者虽不受管束,但有一个好处。军方不用养着他们,死了也不用抚恤。”
罗泽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同样的道理,像管委会这些人,军方也要有所照顾。在每次兑换之后,他们会划拨一部分给管委会,这一部分是免费的。
再后来,军方发现管委会手中拥有大量晶核,他们需要这些晶核,不能从明面上抢夺,只好搞个拍卖会,高价拍出基因钥,把这些晶核收回去。这也是周宏昌重视晶核的原因。
听了这些隐情后,罗泽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管委会手中的晶核确实很多,光是周宏昌一人,每个月从救济站那里就能获得好几千,还有他在基地内的各项产业收入,以及何腾带队在外狩猎的收入。总数量加起来恐怕得过万。
跟周宏昌比起来,自己辛苦狩猎那点收入,根本不值一提。
“你心动吗?”林书桐忽然转过头来,那明媚的眸子仿佛闪着亮光。
罗泽被打断思绪,干笑道:“桐姐别开玩笑了,我身无分文,到时还怕被人给轰出来。”
林书桐保持着笑意道:“上次见你时,还是个普通人,这次就成了进化者,莫非另有获得的门路?如果有,可不要藏私哦。”
“如果我说是从刘正宇那里获得的,桐姐信不信呢?”罗泽一脸严肃认真,直视着林书桐的眼睛。路灯从车窗透射进来,印在那绝美的脸孔上,一明一灭的。
好一会儿,林书桐长长地说了声:“信!”
车速缓了下来,罗泽向外瞥了一眼,司机正在靠边停车,旁边就是拍卖会的会场。
这会场原本是个歌剧院,欧式风格的建筑,看上去很有些气派。
下了车,罗泽与林书桐并肩而行,刚走上会场的台阶,身后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这不是罗兄吗?真是巧啊。”
罗泽停下步子,回身一看,楚敬文正快步走过来。
“林站长,你……”楚敬文上了台阶,注意到林书桐也在,惊得张大了嘴,视线在罗泽和林书桐之间瞟来瞟去,脸上逐渐露出一抹不可捉摸的笑意,“我突然出现,不会打扰二位吧?”
“楚站长,说哪里话了?”林书桐淡淡地笑着。
“我说林站长,这你可不对啦。”楚敬文苦着脸道,“我多次邀请你一起逛个街什么的,都被你无情拒绝了。可是,你却和罗兄一起前来参加拍卖会。哎,我可是要吃醋啊。”
“呵,楚站长这么爱吃醋?”林书桐笑吟吟道,“我接待站里还有三坛山西老陈醋,你要不嫌弃,就全部带回去,慢慢吃个够。”
“多谢,多谢!”楚敬文哈哈一笑,哪有半分吃醋的样子,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快要开始了,两位请!”
三人一起进了大厅,工作人员立即迎了上来,带领他们前去登记筹码,领号牌。
根据这里的规矩,参加拍卖的客人必须登记自己的筹码,以防有人漫天喊价,事后无法支付。当然,筹码数量是个保密信息,除了拍卖行外,不会让其他客人知道。
林书桐去登记时,罗泽就在大厅里等她,闲来无事便拿起拍卖行的须知文件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