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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突然失去挚友,再见美好青春

‘你会选择在什么样的日子里,怀念失去的朋友?请不要在阴雨天想起我,要选择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那样,即便不小心想起了我,抬头看看炽热的太阳,那就是我在对你们微笑,一如既往。’摘自霍然大三获奖作品《回忆往昔》。

霍然的情况时好时坏,大多数时间都只能躺在医院里,整个人瘦到脱相,虚弱无力的让人心疼。陆北有时忍不住会想,那么阳光正派又待人宽厚的学长,怎么会舍得离她们而去呢。

空旷而孤单的病房里,今天格外生机勃勃,难得的热闹氛围填满了屋子,引得临近的病友都纷纷探出身子,看看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事。

“来,霍大才子,这是你的奖状。”陆北将本次文学赛的一等奖奖状颁发给霍然,他依旧是最细腻最感人的那个学长,他也是实至名归的第一名。

“给我投稿杂志了么,刊登了给我稿费,”霍然停顿一下,缓慢的开口继续道,“假小子学妹你可别贪了。”说完接过奖状。

“放心,贪了也不会告诉你。”陆北打趣一句,退到一边。

“来,霍大学士,这是你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顾曦将两个证书捧到霍然面前。

“你们还搞了这个?”霍然以为是他们自己做的,接过证书打开以后,一下子就怔住了。

那是按照传统,校长亲笔书写的圆满结业的毛笔字,盖有剑川大学红章,真实的毕业证和学位证书,是霍然完成大学学业的证明,是修满学分才得来的学士学位。

“这是,我的证书!”霍然抬头震惊的看着陆北和顾曦。

“对呀,我们夜闯校长室,好不容易威逼利诱他老人家写的。”陆北调皮的编着瞎话。

“我毕业了,这是给我的。”霍然喃喃的说着,眼眶就渐渐湿润了。

“是小北想到的,许多师生给你签了请愿书。”顾曦把厚厚的请愿书摊开给霍然看。

“我有你们,此生无憾。”霍然的眼泪,悄无声息的,滴落在请愿书那密密麻麻的签名纸上,这里包含了多少师生对他的厚爱和期许,是他此生归还不了的情分。

陆北第一次见霍然落泪,那滴眼泪好像流到了她的心里,惹的她内心不住抽搐着,可是却拼命克制,来之前她告诉过自己,今天必须营造欢快的气氛,绝不能掉眼泪。

霍然在离开之前,曾经对他母亲说,希望他们能再生一个孩子,最好生一个女儿,不要像他小时候那么调皮捣蛋,要乖一点、温婉一点,那样他们一定会很幸福。

霍然的父母怎么会轻易舍弃他们最爱的儿子,为了给他治病,霍然的父母变卖了房产、车辆,和亲友借了许多钱,可是父母倾其所有的爱终究无法战胜病魔,死神带着名簿缓慢而来,霍然跟随着离去,没留下一丝痕迹。

“阿姨,您还好么?”陆北和霍然的母亲,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此时霍然将他们支出来,单独留了顾曦在病房里,不知道在交代什么。

“这孩子,让我们再生一个孩子,说最好是个女孩儿。”霍然的母亲擦着眼泪说道。

“学长是希望女孩更乖巧贴心一点吧。”陆北握住阿姨的手,想给予她一份温暖、一份力量,阿姨的双手瘦小而粗糙,冰冷的颤抖着。

“小然虽然很活泼,但是很孝顺,从来不用我们担心什么。”阿姨继续说道,“我把房子卖了,他爸把农用三轮车卖了,可是我们凑出了钱,却治不好他。”

那是陆北听过的最真实也是最绝望的话,‘我们凑出了钱,却治不好他’。是啊,我们拼命祈求健康、祈求平安,可是当病魔来临的时候,我们竟无计可施。

陆北再没说话,阿姨更用力的握着她的手,那是一种无声的感谢和依靠,顾曦走出病房时,陆北看到了他微微泛红的眼眶,还有轻轻的无声叹息。

窗台上的麻雀叽叽喳喳的讨论着生命的无常,医院花坛里的月季花开得艳丽,火红的身姿仿佛要燃尽生命的色彩,远处的马路上车水马龙的人流车流,来来往往穿梭不息。这世界还在运转,门窗外的一切都没变,阳光温暖的撒进每一间病房,不偏不倚。这些就是霍然眼里,最后的全部的景色。

从霍然闭上眼睛那一刻起,这世间便再无亲切的‘老三’学长,再无人能拥有那般阳光自信的温暖笑容,众人也失去了一位最值得信赖和依靠的挚友。

当你真的失去时,也许并不会马上放声嚎啕大哭,而是在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悲痛到无法呼吸,世界突然间黯淡无光,还来不及流泪,那人的一生便随风而逝。

霍然走的时候,最爱他的朋友们,同时收到一条消息,‘你们知道的那个人,不在了’。陆北和车晓晓正在阶梯教室上课,陆北忍住了冲出课堂的冲动,但老师接下来的教学内容,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沐槿在外省参加比赛,下台以后看到消息,躲在休息室里泣不成声。萧靳跟随部队在深山里训练,得知消息已是一周之后。

霍然从离世到回老家下葬,陆北都没有跟在近旁,霍然在的时候,她做了一切能做的事,她没有遗憾。而正是因为没有去送别,在阳光晴好的日子里,她总能回想起‘老三’学长,会怀念他如朝日一般明朗的笑容,怀念他独特的幽默和洒脱,似乎霍然从未离去,只是不在他们身边,只是去了别的城市而已。

顾曦跟随霍然的父母回到他的家乡,参加了霍然的葬礼,亲自送走了仅结识不到4年,与他共同经历了一段青春年华,感情深似亲兄弟的霍然。

回来时,顾曦将霍然留给陆北的遗物,转交给了陆北。

“老三给你的。”顾曦递过来一个布包。

“他给我的?”陆北小心的拆开包装,是一个牛皮面的本,展开一看是霍然独有的笔迹。

“他说这是他写过的所有随笔,希望你能喜欢。”顾曦平静的解释道,其实当时在医院里,霍然已经把东西给了顾曦,却叮嘱他一定要在自己离开后给陆北,他可不想再看到陆北,得了礼物之后再冲进来哭鼻子。

“也不给我一个道谢的机会。”陆北没有哭,她摸索着那形似瘦金体的帅气笔迹,发誓会好好珍藏这些文字。

“你喜欢,就是对他最大的谢意。”顾曦摸摸陆北有些渐长的头发,柔声安慰道。

“还是舍不得。”陆北看着蔚蓝的天空,今天天气真好,是可以怀念他的日子吧。

“我也是。”顾曦也抬抬头,霍然依旧对着他们,充满阳光的笑着。

一起转交给陆北的,还有霍然作品的代理权,这就意味着以后凡是使用他的文章,都需要联系陆北取得她的授权,而陆北也有权发表霍然的文章。陆北却并不希望有这样一天,可能在她心里,依旧不愿承认霍然的离世。

因为还是会感到悲伤,很长一段时间,陆北再没有翻开那本笔记。直到后来有一天,霍然文学赛的获奖文章被杂志录用,陆北又想起霍然的那个笔记本,才再次翻开,却不想,大致翻阅一下的陆北,发现里面还夹着一封信。

信是写给陆北的,霍然竟然料想到陆北不会很快发现,全当做是他最后的恶作剧,信里说了一些感谢的话,还另外留了一个信封,由陆北决定是否转交给沐槿。

陆北想,霍然实在是她见过,最周全最温柔的人。如果陆北发现这封信,是在数年以后,或许沐槿有了男朋友,或者结婚生子,那么就没必要给沐槿看。霍然如此相信陆北,这么体谅沐槿,却把自己的那份感情藏得小心翼翼,想到此处陆北难免心中不忍。

没想到陆北这么快就看到了信,在和顾曦商量过后,还是决定转交给沐槿。

“学姐,我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是我不想他还留有遗憾。”陆北掏出信封。

“他留给我的?”沐槿一席白色长裙,恰是当时第一次见霍然时穿的那条。

“是,我没打开。”陆北轻轻递过信封。

“那我打开了。”沐槿缓了一缓心绪,用修长白皙的手,拆开了信封。

“是一首诗。”沐槿默默的读着。

是病重时的霍然亲笔写的一首诗,虽字迹不如以往,却饱含着对沐槿的情谊。

陆北一直没再过问那首诗,内容写的是什么,只因那是霍然和沐槿的秘密,是属于他们最珍贵的回忆。直到前阵子沐槿大婚前夕,才把这封信转交回陆北手里。

“我要结婚了,所以,我希望日后由你来帮我保存这封信。”沐槿结婚前,把保存得如崭新一般的信,拿给陆北,并允许她看里面的内容。

时隔多年,陆北再读那首小诗,依然可以感受到,霍然对沐槿最纯真的感情,只可惜故人不在,空留情思。若干年后陆北听说,有人在霍然的家乡,见过他的父母牵着一个孩子,一个和霍然儿时长得极其相似的男孩儿...

就是这件事之后,陆北对极好的朋友有些患得患失,一次机缘她去庙里,求了两个平安符,一个缝制成了心形的香囊,送给车晓晓,另一个装在星型的挂饰里,送给了顾曦...

摆脱回忆的漩涡,看完话剧走出小剧场的陆北,嚷嚷着让顾曦请她吃宵夜,看完2个小时的话剧,陆北饿到不行,至于去哪吃,吃货陆北一路人肉导航。

“这家小混沌,我馋了好久。”陆北看着顾曦端过来的,热气腾腾的小混沌,一句话暴露了自己的小盘算。

“你是有备而来吧。”而顾曦一秒就读懂了陆北的小算盘。

“对呀,本来就收藏了这家店,看话剧又在这附近,不来吃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陆北一边吹着热气,一边理直气壮的供认不讳。

“最近工作顺利么?”顾曦尝了一口,别说,陆北这小吃货确实有水准。

“挺好的,最近我表现的可好了。”陆北眨眨眼,因为听说了公司近期,可能会调整职位,她每天这个积极上进的呦。

“难得。”顾曦知道陆北那个与世无争的性子,要不是别有目的,她才不会积极。

“咱俩打个赌,”陆北的眼里,又闪烁着智慧的小星光,“我要是晋升了,我要礼物。”

“行。”顾曦答应的痛快,“没晋升,你就欠我一个愿望。”

“没问题,我对自己有信心!”陆北欢快的吃着混沌,谋划着要个什么礼物好。

“听你说,车晓晓最近有感情问题?”顾曦提起昨天聊的事。

“还不是萧老大,退役回来不声不响,之后又忙家里的事出了国,我们晓晓也是宝,不珍惜也会跑的。”陆北瞅瞅菜单,又点了一份龙须面。

“萧靳可能也是对晓晓很放心。”顾曦看着陆北吃得满足,拿起纸巾替她擦擦嘴。

“你们男生是不是都这样,习惯了让女生等?”陆北说完,马上就后悔了,因为这话怎么听,都有点像她在催婚的意味。

“你若着急,也可以快点。”顾曦平静的说着,陆北听完被一口水呛到。

“说萧靳,说萧靳哈。”陆北低头吃着混沌,她那机智的大脑怎么又短路了。

龙须面很小的一份,陆北却把一大半分给顾曦,自己只留了两口的量,正分配完面条,准备开吃时,顾曦一句话差点又把她呛到。

“你就是想尝尝吧。”顾曦越来越能看透陆北了。

陆北有些哑口无言的看看面碗,又夹了一些面回来,然后讨好的眯起眼睛笑了笑。

吃过夜宵,趁夜色正浓,顾曦牵着陆北在广场上溜达,工作和学业繁忙的两人,难得在这喧嚣的城市里,找到一丝宁静与安逸,能这样不被打扰的闲逛。

之前参加了陆雨的婚礼,最近参加了沐槿的婚礼,两对夫妻,两种人生。陆北有时很期盼萧靳和车晓晓的婚礼,因为她一定会把闺蜜的婚礼,设计的别具一格,可是陆北又有些恐慌,万一婚后过成了陆雨那副模样,每天吵吵闹闹,倒不如不结婚。

广场中央的喷泉整点喷发,陆北易受惊吓的体质,紧张的反映了一下,但顾曦却及时握紧陆北的手。顾曦的手很大很温暖,每次陆北牵着他的手,心里都很安宁,陆北盯着顾曦的侧脸,此刻顾曦正在看喷泉,陆北想,如若年华不负,青春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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