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见楚雅没有任何回应与搭话,心有不忿,气愤略显尴尬。
“我晨起时,客栈房屋还在,只是部分消失了,然后我就踏空掉下来了,天一兄是直接床没了,楚雅是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睡在草坪里,串联起来说的话,客栈房屋消散不是一蹴而就,而是慢慢变化的。对了,还有个问题,你们昨晚上有没有做那种很真的梦,就是在梦里还能感觉到痛。”
紫一打破了沉寂的气氛,分析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怪事。
“是像凛冬过去,雪融那样么,我觉得倒像是幻术。”天一不同意道
“不都一样吗,还有一点就是,你们昨晚到底有没有做很真实的梦。”紫一心里有点歇斯底里喊话道,这么恐怖得事发生在自己身上,现在只想求证别人和自己一样就行,不然那可真的难以想象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我以前每晚也是睡不着,想心上人,想得脑壳昏,现在嘛!睡眠质量突然变得好了。”天一瞅了楚雅一眼,暗送秋波的暧昧,看得紫一是一地鸡皮疙瘩。
“哎,别搞这些东西,我跟你讲,人家楚雅姑娘水出芙蓉,岂能容你下流勾引,含沙射影,还是想我们该何去何从,还有就是找找王雨欣他们四个吧。”
紫一破坏天一这份雅情逸致,四处望了望都不见她们三个的踪迹,有些担忧。
仿若被瞬间冷水浇醒的天一,阴阳怪气道,
“哟,小紫大人现在关心起同伴安危咯,刚刚不是还想至区区在下于死地吗?这会假仁假义起来了,其实你不用做给楚雅看,你什么人大家心里有数。”
紫一不去理会冷嘲热讽,感觉他现在整个人都有点魔怔了,根本无法正常交流,于是侧头向楚雅疑问道。
“不想跟你说话,楚雅你昨晚有做过真实的梦了吗?”
“梦是做过,不过我一入境就知道那是假的,然后就醒了,最后整宿都无法入睡,清晨刚睡下,又听见四面吵杂喧哗,便醒了,不过也是奇怪为何会倒在草丛里,而昨晚的那对夫妇和王雨欣四人也没了踪影。”楚雅神态略显困倦,纳闷地道。
“不见了,和房屋街道一并消失了,按说店家夫妇是邪祟变得,见不得光,天亮了,形神涣散,也说得过去,还有一种可能就掉下悬崖摔死了。我的亲娘啊,好不容易一起出来,没死在除妖卫道的康庄大道上,却折损于这阴沟小涯,伏妖界的悲哀,不幸啊,呜呼,痛哉,悲哉。”紫一痛心疾首带着浓烈的哭腔道,
“你能别这么早下结论,咒别人发生不测,可不切合‘小侠女’的侠气风范哦!”天一提醒道,
“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紫一反手就是一句名言警句,弄得天一一脸懵。
楚雅笑了笑,解释道,
“小紫大人的意思就是与其是说,不如去做,侠字心中留,不用这个去绑架他的言论自由,还笑他不丈夫。”
“精辟,看看人家,多读书,学识渊博,你了,扁担倒了都不知道是个一字,羞耻,请问阁下,配得上人家吗?”紫一道
“与你无关”天一不气不恼,耸了耸如平切后的宽肩,清凉地回道。
“其实我们往别处找找看,可能他们中了法,着了道,倒在某处不为人所发现之处。”楚雅冷静地建议。
“就按你说的办,别走太远,以免不能及时相互支援。”天一道。
“那好吧,我们分头去找,不管找不找到,一个时辰在原地会合。”天一道。
接下来三人开始行动,可以藏人的草堆里,荆棘藤条下,悬崖峭壁外,呼喊声不绝于耳。
紫一见天一去了北边深芦荟丛中,那里停着霜马流车,白马在哽咽着芦荟,不燥不踢,似乎没事,不过这种粗秸秆咀嚼很费劲。
楚雅去了另一处白云涯壁,神色自然,看来她觉得那里有不同寻常的东西。
紫一则还想去瞧瞧自己刚刚遇险之处,说来奇怪,总感觉这地方不同寻常,有些诡异,甚至刚刚楚雅说话的逻辑理法紫一表示怀疑。
脑子自从摔过后,浆糊一团如乱麻,跟天一争论也颠三倒四,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些什么。
略微理了理,如今唯一想不通的便是,黑白秃鹫居然会因为几个果子和干粮放过自己,在饥饿现实面前,不管任何生灵早已经杀红了眼,就算把她们几个全撕吃了也不奇怪。
沉重脚步履如薄冰,怀着疑惑谜团,走到悬崖边上,向远处眺望,风云依旧缥缈,寒风刺肤。
这风中似乎带有点涩腥异味,紫一心里一激灵,味道很淡,看了一眼刚刚擦破手臂,在已经上药包扎,血疤怕早已经凝住,不可能你自己的。
脑子一边想着,目光往下,盯住一处,眼瞳迅速一黑,在石壁下居然有动静,有古怪。
手拉着绳索,慢慢攀爬下去,有刚才的经验,这次下崖比较娴熟,不过也得小心,毕竟深渊三千尺,鬼神尚惧,更何况人呢。
......
在一陡峭石坡处,枫树摇曳枯枝零叶,云海相接,楚雅悄然而立,流苏轻洒,裙袂飘飘,柳眉星目非常不自然,时而舒展,时而紧蹙,神情似紧张,又似不安,倒更像在等待什么东西,期待啥。
“哇——哇——”云中传出一阵粗劣嘶鸣声,随着声音逼近,楚雅伸出素手,双指凌空轻夹一片碰巧落到指尖的朴黄枫叶,骤然出手,刷,火光电石之间,云海虚空中的凄惨声音寡然截至,云雾中掠出一只浑身漆黑如墨的乌鸦。
楚雅口中低咛嗔道,
“为何你每次来都要这般大声,宛若一只下蛋后聒噪的母鸡,生怕主人家不知道。”
黑乌鸦很乖巧地停在楚雅肩上,垂丧着脑袋,不叫一声。
楚雅从它小腿上解下小圆竹筒,往手掌上扑通几下,出来一张卷在一起的朴黄小纸。
黑涩的墨迹映在晖深眼瞳,竟如幽潭般的眼眸,终是起了潋滟,起伏波动。
收敛片刻心眩摇动,眼睛微阖一凝,纸条在纤指间环绕弹出,兀自向天空射去,碎成齑粉。
葱指抚了抚黑乌鸦温顺的小脑袋,黑乌鸦瞬间插云而去,楚雅转身,嘴中咛喃,身后三千发挥洒如瀑,长空白云缥缈,冷冷中笼罩着伤感。
“命运如此,遥遥尽头。”
冰泪滑落香腮边,滴答在光滑雪肤,格外掷落有声,不知为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