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林尽染耳边传来阵阵窃窃私语声。
他抬手挥了挥，私语声似是顿了顿，再响起时就小了很多。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林尽染刷地睁开了眼，却被自己身处的环境吓了一大跳。
天色已经黑了，只有隐隐的光芒上方射入，远远的，朦朦胧胧的，仿佛被浓厚的雾气隔开了似的。
几条手指粗细的小鱼贴着林尽染的鼻子游了过去。
林尽染：“……！”
这是什么情况？！
他惊得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沉在了海底。
泥沙随着他的动作被海水带着荡了起来，将他的视线模糊了。
昏迷前的情景从他脑中一闪而过。
他微微安下心来。
这时候他还活着，大概只是昏迷了一瞬间而已。
趁着还有气，赶紧浮上海面才是最要紧的。
林尽染动了动腿——感觉好像不太对劲？
他颤着手，往自己的腿上摸去——
泳裤不见了，嗯，问题还不算大。
但是手上鱼鳞一样的触感是什么鬼啊！！！
腿呢？
他那肌肉匀称的大长腿呢？
在他昏迷的这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
是谁偷走了他的泳裤，给他套上了鱼尾装？
林尽染摸到了自己的腰间，准备把这丢人现眼的鱼尾装脱下来。
这和自己的身体完美融合在一起的鱼尾装是怎么回事？
裤头呢？松紧带呢？
林尽染急得不行，手脚并用，希望能挣脱这个愚蠢的装备。
不对！
他的腿怎么感觉粘在一起了？
林尽染怒火中烧。
这一定是他那几个损友的馊主意！
回去看他怎么报复回来！
林尽染伸手想要扯掉腿上的布料，没想到手上一用力，扯下一片鱼鳞来。
他痛得“嗷嗷”直叫，嘴里的气泡一串接一串地冒了出来。
林尽染：“……！！！”
他呆呆地举着手中的鱼鳞，愣在原地。
海水轻柔地抚过他的身体，三三两两的小鱼从他身边游过，依稀还有几条是他最爱吃的鲳鱼。
半晌，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两条大长腿已经合二为一变成一条大鱼尾了。
夭寿的鱼尾！
他根本就不想成为白衣怪人实验室里的研究材料啊！
往近的说，有了这条鱼尾，他要怎么回家？
他的爸爸妈妈要是看见了他现在这副模样，吓出心脏病了怎么办？
林尽染呆若木鸡。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海里居然还能自如地呼吸……
完了……
他是不是已经从一个陆生生物变成了一个水生生物了？
沉吟片刻，林尽染决定与其想东想西，不如先浮出海面试试自己能不能活。
要是不能活的话——
林尽染吐出一串泡泡，鱼尾一动，海底的泥沙被拍得翻滚起来。
林尽染：“……”
新来的肢体这么难支配的吗？
在海底折腾了许久，林尽染才摇着尾巴靠近海面。
为了防止自己被突如其来的空气弄得窒息而死，他先大大吸了一口气，这才英勇就义般得从海水里探出头来。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空气中夹杂的咸味儿让林尽染感动地几乎要哭出来。
能活！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的位置离海滩还有些远——近海滩处的人们看起来就像蚂蚁一样小。
林尽染低头看看自己还在海水里的尾巴，决定先到隐蔽的地方找一块礁石，爬上去再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也亏得他自放假后时不时来海边散步、游泳，不然就按放假前他死宅着的细胳膊，还不一定能让自己爬上礁石。
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他身下的非人部分，只要离开了海水，鱼鳞就会褪去，变回他原有的身体的样子。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兄弟，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然而奇怪的是，等到他的腿全部恢复正常了，他的眼睛似乎又不正常了。
林尽染伸手在眼前挥了挥，心里有些崩溃。
娘里娘气的鱼尾不见了，眼睛里又多了几行图文。
现在他无论看什么，都摆脱不了视线右上角的“改善水体污染”的字样，文字下方竟然还有一个进度条，上面均匀地刻画着从0%到100%的刻度。
而在视野的左下角，则有着一行“世界重启”的字样。
同样的，这行文字底下也有一个进度条，进度条也标着0%到100%的刻度。
但和右上角的进度条不同的是，这个“世界重启”的进度条，竟然已经读取到了30%了！
林尽染：“？？？”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他可什么都没做，怎么这个进度条就30%了？
他也不瞎猜，作为共产主义接班人，在社会主义文明的熏陶下，看了无数网文的林尽染估摸着是上次被老妈拉着去烧香的时候诚意不足，导致他现在有了这样凄惨的遭遇——
他可能被个莫名其妙的系统给上身了！
这个系统神通广大，关爱苍生。
不仅把他变得人不人，鱼不鱼的，还明确要求他去为社会做贡献。
瞧瞧视线右上角的“改善水体污染”！
这明晃晃的几个大字，怎么挥都挥不掉，就连他闭着眼睛，都还能看见！
这明摆着是要让林尽染他去做的任务不是？
其实有个系统也没啥，最多就是有了个金手指嘛——小说里都这么写，他也姑且这么信。
但这金手指似乎不太完善，林尽染不管怎么呼唤，脑袋里半点声音也没有，眼前那些字也没有哪怕一点点变化。
呔！
林尽染狠狠叹了一口气，两手遮着自己肚脐以下三寸那光溜溜的地方，打算先把这个凭空蹦出的怪事放一旁。
现在没有什么比他回到海滩上更重要的事了。
林尽染四处张望了一下，决定还是游回海滩附近无人的地方，到时候找个小堤坝爬上去。
他松开两手，从礁石上滑进海水里。
他注意到，只有等到他整个下半身都浸入海水之后，他的双腿才会变成鱼尾。
而且，在双腿变成鱼尾的一瞬间，他眼中的那些字和进度条，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是什么原因？
林尽染眉头拧了拧，压下心中的疑问，潜进海水中，往海滩的方向游去。
相比较双腿，用鱼尾游泳简直快得不要不要的。
一分钟不到，林尽染就游到了海滩边一处偏僻无人的礁石处。
爬上礁石，再走几百米，他就能从堤坝边爬上去了。
正当他捂着两腿间，弓着身子鬼头鬼脑地往堤坝处跑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