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个书生的话,那应该好办很多吧。
弄权里写的并不全面,很多东西都是一带而过。她也不知到底如何,只能慢慢试探。
桓绣无语望天。
不远处的影卫看了她半晌,终还是进屋禀告了褚峥。
此时褚峥正悠悠地品着昨日新得的顶级大红袍。
岩骨花香在空中漂浮,入口口感清爽,滋味浓醇,甘之如饴。
偷得浮生半日闲。他平时颇为忙碌,今日难得休沐,方才能有空品茗。
他迎着暖阳俊眸半眯,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他脸上落下一簇阴影,犹如两把小刷。
影卫见此情形有些微踌躇,褚峥感知影卫犹豫,略勾了勾手,他这才放心无声地进了屋,在他耳旁低声禀报。
褚峥半眯的眸子陡然睁开,戾气大显。饶是影卫跟随他许久也不禁瑟缩一番。
蓦地,他抬手一摆,影卫这才如获大赦地飞一般遁了。
褚峥一人在屋里捏着玉骨杯,捏着杯子的手上泛起青筋
那个贱人,竟然凑到他府邸门前来?
她有何居心。
褚峥垂下睫毛,面色已然狰狞无比。
他不禁又回想起十年前。即便时间久远了,那些屈辱的回忆却依然鲜明无比。
他一刻也不曾忘怀。
那时他十岁。本是信阳褚家长房的嫡子。褚家,本是绵阳百年的世家大族,却一遭因参与谋反而获罪,诛灭全族。
他因年幼有疾,一年前被空远大师带在姑苏寒山寺静修。
消息传来前他正在赶往上京的路上。还未到,诛九族的消息便来了。
他自幼天资聪颖,被大儒祖父誉为奇才,当作家主培养。
那遭大难,合族拼了性命将他身边侍奉的小石头换作他迎回府。那时族中十五岁以上的男子已然全都被斩首。母亲交与他一块玉佩,让他快快隐姓埋名逃去上京寻找桓太师一家,那太师见了玉佩便会知晓。
他于是被几个仅存的活契奴仆连夜互送走了。半夜,褚家偌大的宅子燃气熊熊烈火,烧了五天五夜。
官兵随后在废墟中寻找一番,确认无一活口。
他只在逃亡路上冷声流了一场泪。
奴仆将他护送到上京便走了。他们尽了衷,他不怪他们。身上仅存几十两银子并一块玉佩,他一个孩子,如何能与从前一样绫罗绸缎加身。只寻着一身寻常人家的麻布补丁衣,在上京的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走。
他一贯是个机警的孩子。来时特带了许多零钱。刚到上京的一天便买了几个包子作了饭菜。将身上被的包袱里的粗糙衣衫当作被子。
第二天他依然揪着包袱在街上游荡。他记着母亲的话,找到太师。
可他毕竟人生地不熟,上京人多不善,他不敢犯险。
转眼到了午时,天气炎热。他在路边随意掬一把河水洗尽了脸,慢慢地潄了口。正了正身上补丁衣,慢慢走在路上,思索如何去那太师府。
玄武街嘈杂,贵人多如牛毛。
突然几个壮硕的奴仆将他一把抓起,遥遥地运到了一方巷子里。
他被捂住嘴巴狠狠钳住,难以逃脱。那几个奴仆将他扔到巷口,便齐齐堵住了巷子。
他被狠狠扔在地上,极是吃痛,慢慢顺着墙壁站起。耳边突然穿来甜美可人的稚气声音:
“喂,你叫什么?长得挺好看,本小姐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