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席沫北脑中尖锐的痛，双耳嗡鸣到切断了一切外面信号。他看不见东西，感觉到人有将人搭在他胳膊上，他大力推开。
林特助被他扫到一边，站起身来后继续去拽他，以防他撞到别的东西。
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席沫北才又看到东西。林特助在他眼前乱晃，焦急的张着嘴不停的喊着什么。
先是无声，半天，才像是从天边传来一样，落在耳外，走不进脑子。
“少爷，少爷！”
席沫北一手抓住林特助的胳膊，另一只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胸口。心脏的位置像是被撕开了一个破洞，痛的他四肢痉挛，五感丧失。
“少爷，少爷……”林特助手都要断了，他不停的叫席沫北，得不到回应，回头对门外大喊，“马上叫医生……”
席沫北狠狠推开林特助，再次一把目光落在手术台上。
那里躺着一个人，绿布盖身，露出肩头和一双玉足。脸被挡在白布之下，只隐约能看到头发。手术台上全是血，满屋子都是血腥气，浓到呛人口鼻。
他往手术台前走，被林特助一把拽住，“少爷，不要看了，让太太走的安心。”
梁如意听到里面的声音了，她蹲在走廊上放声大哭，“姐，姐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半年多的筹划，你终于死了！哈哈哈哈！
席沫北亲眼验证，你再也不可能蹦起来，站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哈哈哈。
哭着哭着，那声音里似是带着三分得意七分张狂。
齐诗一把捏住她下巴抬起她的脸，看到她那半哭半笑的容颜。
“姐啊，我们才刚刚合好……”梁如意看着齐诗，眼泪不要钱一样往出掉，“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离她不远的地方，慕瑶瘫在墙角，抓着头发已经彻底崩溃。她不停的用头去磕墙，嘴里念念有词，“不可能的……不可能。你说好了我帮你引开保镖你先走……然后我再甩开保镖我再走……说好了在美国见的……你不管我，你自己走就好了……你为什么要救我呢，你不欠我的啊……”
上官凡本来是掐着她的脖子，现在是握着她的肩膀。
“你杀了我吧……我蠢，我害死了念念姐……我好蠢，她说我就信了……”
“都怪你都怪你！”梁如意对着慕瑶大吼，伸手去抓她，“如果不是你帮她，我姐怎么会死！一定是你对她说了什么，你居心不良，你是不是想取她代之！”
真的死了，这个假的也要死！这个世界上，就不应该存在宋念念那张脸！
慕瑶一怔，似被按了下什么开关一样。她突然站起身来，往手术室里冲，“我去换你……我是你替身，我替你死，你回来……你还有孩子，你回来……”
保镖本能的挡住门，然而慕瑶的目标却是墙。她甩开上官凡的手，一头撞在墙上，缓缓瘫了下去。
上官凡只觉手里一空，而后，心中也空了。他走过去把人抱起来，慕瑶额头一片血红，呐呐出声，“用我的命，换她的命……”
梁如意哭的更大声了，那哭声如笑一样。在寂静的走廊里，震的人脑中不停嗡响。
所有人都看她，目光里有悲悯，有同情也有审视。
梁如意演自己这辈子最值钱的一场戏，她哭到脑中缺氧，可心底泛起的喜悦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
这是怎样顺利的一天啊，宋念念死了，慕瑶也快了！她再也不用看那个贱、人在自己眼前晃了。
她跪爬到手术室前，抬手去拍手术室的门，“……姐夫，姐夫……我要看姐姐，我……”
她就是要叫席沫北姐夫，这辈子她都不会再叫他席大哥。他要让她听到这句话就疼，看到自己就想起自己是宋念念的妹妹！
她哭的正卖力，走廊里响起杂乱却有序的脚步声。
齐诗抬头，看向走来的一队人。她将眼中悲意掩下，迎了上去，“江少，有事？”
来人正是江队，身后还跟着几名组员。
江队拿出证件亮在齐诗面前，将充满嫌恶与恨意的目光看向梁如意，“你好，我是江城公安局第一大队队长江宁朗。我现在怀疑梁如意小姐与一起谋杀案有关，要带走她协助调查。”
齐诗深吸一口气，弯腰就将梁如意拎了起来。几乎是用扔的，把她扔到那几个队员身边，“带走！”
梁如意一下子跌倒在地，她已经听清江宁朗的话了，可她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倒下！
她连滚带爬的重新爬回到手术室门口，大力敲门，“姐夫，姐夫！救我，我什么也没有做，我是无辜的……不要把我带走，我还没有看姐姐最后一眼。水瑶在等我回家……还有大宝和乐乐……姐夫……”
江宁朗收起证件，对队员使了个眼色，“带走。”
就在这里，手术室的门打开了。
席沫北踏出步来，低头看向跪坐在自己面前，脸上布满泪水的梁如意。他身上带着肃杀，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阎罗。
林特助跟在他身后，不停的噎吐沫。
梁如意去拉席沫北的裤角，“姐夫……我真的什么也没做……我要是做什么了，怎么还会打电话叫你来。呜呜呜……我真的没有，看在水瑶，大宝，乐乐的份上……我不能走……”
“我还要帮姐姐照顾孩子，我不跟他们走……”
席沫北缓缓抬头，看向江宁朗，“你不能带走她。”
江宁朗上前一步，站在席沫北面前，“席先生，我知道你有能力做一切事。可今天，这个人我一定要带走。我要给死去的人一个交待。在华国，法律不姓席。”
席沫北拿出一方手绢，缓缓的擦自己的手指。
梁如意心中忐忑，她想继续求可又不敢打扰席沫北的思考。她只能用悲痛，哀伤的眸子看席沫北，让他一定要把自己留下。
足足有二分钟的时间，席沫北道，“好，我只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江少是吗？两个小时后，这个人是我的。”
林特助，“少爷，不能……”
席沫北冷冷一眼横过去，林特助提着心不说话了。
江宁朗笑了，“在席先生面前，江某当不起一个少字。如果席先生担心的话，可以走个关系来旁听。我想这点席先生是能做到的。”
席沫北挑起嘴角，轻飘飘吐出一句，“好，让我见识一下江少的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