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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时彦

【词人简介】

时彦(?-1107)字邦美,开封(今属河南)人。元丰二年(1079)进士第一,徽宗时,拜吏部侍郎、开封尹,官至吏部尚书。大观元年卒。《宋史》有传。工于诗词,存词仅一首,见明人《花草粹编》。

青门饮(胡马嘶风)

寄宠人

胡马嘶风,汉旗翻雪,彤云又吐,一竿残照。古木连空,乱山无数,行尽暮沙衰草。星斗横幽馆,夜无眠、灯花空老。雾浓香鸭,冰凝泪烛,霜天难晓。

长记小妆才了。一杯未尽,离怀多少。醉里秋波,梦中朝雨,都是醒时烦恼。料有牵情处,忍思量、耳边曾道。甚时跃马归来,认得迎门轻笑。

【赏析】

上阕开篇“胡马嘶风,汉旗翻雪”句,描写北方边境的雄壮风景,用语豪放;下阕“醉里秋波,梦中朝雨”句,却婉转有情致,近于婉约词风格。两种截然不同的格调统一于词中,使整首词有收有放,有刚有柔,显得新鲜活泼,别致引人。

词人首先描绘了边境阔大而粗犷的景象:胡马在风中昂昂长嘶,大旗在雪中猎猎翻飞,风雪交加,人在艰难前行。等到风住雪停,已是斜阳残照时。接下来“古木连空,乱山无数,行尽暮沙衰草”写残照风景:老树盘根错节,枝条升向天空,杂乱交织,高低起伏的山棱角交错,天尽头暮色苍茫,笼罩着平沙和衰草。

“星斗横幽馆,夜无眠、灯花空老”,一天的旅程结束,词人在宿处住下后,虽万籁俱寂,但他却无法入眠。他痴痴看着满天星斗,一任“灯花空老”。“空”字点出词人愁思萦怀,无心剪灯花。“雾浓香鸭,冰凝泪烛,霜天难晓”,“香鸭”指鸭形香炉,“雾浓”字说明入夜已久,香炉也燃了很长时间。“冰凝泪烛”四字,描写滴下的蜡油凝结的样子,与前句一样,都是为了说明“霜天难晓”。

一再形容夜长,其实是为了表现相思之苦。下阕“长记小妆才了”引出所怀之人,即词题中的“宠人”。词人回想离别前的情形,“宠人”在饯别宴席上执起酒杯,却“一杯未尽”就醉了,原来并非美酒醉人,而是离愁惹醉。“离怀多少”一语点明:因心中有离愁,所以不胜酒力。

“醉里秋波,梦中朝雨,都是醒时烦恼”,“醉”和“梦”都相对“醒”时而言,醉里梦中越幸福,醒来烦恼便越多。因为知晓那些幸福都是虚幻的,眼前正要面临的是痛苦的别离。女子这一系列心理变化,经词人回忆出来,便有了双倍的离愁和思念。词人道:“料有牵情处,忍思量、耳边曾道。”“牵情”即牵惹情思。临别之时,女子曾附在词人耳边,轻声细语:“甚时跃马归来,认得迎门轻笑?”

由此,词人的思绪便从离别之苦发散开去,转而设想自己骑马归去时,女子倚门迎接时脸上绽放的喜悦。表面写女子盼词人归,最后却与词人盼自己归去的心情融合为一。此时再看篇首之景,更觉羁旅生涯的漂泊和寂寞,难怪词人彻夜难眠。但再想到家中有温婉的女子盼归,词人也感到了些许宽慰。

词中容纳了萧索、寂寥、悲愁、欣慰等各种文字风格和情感体验,却能文气贯通,不显杂乱,颇为难得。

【大师导读】

本词是远役怀人之作,在艺术构思方面有其独特之处,即采用对比、回忆等手法,如上片雄浑的北国风光,与下片的伤离情景,形成鲜明的对比;下片别时依依难舍的回忆和想象中重逢时欣喜欢悦的对比,写来豪放和柔婉兼而有之;在题材的处理方面亦是境界阔大而又有别出心裁的细腻描写,语言的运用极其生动活泼,流利自然,由此给人以十分新颖独特的感觉。

——唐圭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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