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声线不带一点儿感情，仔细琢磨的话，还能听出一点儿不耐烦来。
不过这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根本听不懂啊。
“这是……传声术？”姆姆问道。
“嗯。”
传声术是灵魂操纵的一个分支，不过要更难一些。施术者用强大的意志在骷髅意识里写下指令，让低级亡灵也能开口说话，本质上和操纵它们打打杀杀没什么区别。
最常用于各级领主之间传递消息。
姆姆想了一下说道：“它提到了卡佩斯大人，这应该是从巫妖大人那里给尸巫大人传来的消息。”
“嗯，这么解释确实说的通。”尼戈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等等，卡佩斯打仗去了，那不就是说，它没工夫管咱们了吗？”
这大概是它做梦都想不到的好消息，几天以来笼罩在心头的乌云一扫而空，尼戈真想蹦起来手舞足蹈一番。
姆姆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尼戈，这家伙虽然智商不低，不过实在单纯的可以。它已经学会了从骷髅的灵魂之火读懂它的心情，简单的就像是读一本摊开的书。
现在它头骨里的火焰跳动着欢快的节奏，这家伙不会是想跳舞了吧？
姆姆无奈的垂下了幽灵的大脑袋：“你听话从来都只听一半的吗？卡佩斯大人虽然不能亲自来，但是它手下的其他领主们都会来收拾你，这更糟糕！”
“卡佩斯大人可能会愿意收下一个强大的手下，但它的仆从肯定不乐意多个强大的竞争者，它们会下死手！”
“我知道。”尼戈大大咧咧的说道：“但我不怕它们。我猜它们也就和尸巫差不多？总不能像巫妖那样强到没边儿吧？”
姆姆盯着它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尼戈猜它是被自己的智慧和勇敢折服了。
“你怎么能肯定它们会一个一个来？”
尼戈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了那里。眼中的火焰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彻底蔫了下去。
月落时分，阿库从石堡里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尼戈倒不再傻坐着了，它这回彻底躺平了。
“你在看什么？”库姆飘过来问。
“没什么。”阿库摇头晃脑的说：“一整天都没有爆炸，有点儿不习惯。”
库姆嘿嘿笑了两声，嘲笑尼戈已经成为了它俩的日常娱乐。
不过这次看到尼戈的这种状态，它开始觉得不那么好笑了。
两只幽灵难得的沉默了一会儿，阿库突然闷闷的问道：“它要离开了，对吗？”
库姆轻轻嗯了一声。
幽灵们只是比较欢脱，并不是傻。在听到了姆姆和尼戈之间的谈话以后，它们就理解了骷髅目前的困境。
姆姆和尼戈争论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得出的唯一办法就是逃跑。
硬碰硬是赢不了的，荒野平原的其他领主们勾心斗角惯了，为了防止被趁虚而入肯定会约好了同时出兵。
这些领主联合在一起，那就是十位左右的尸巫，还有上百名低级亡灵组成的大军。
而只要尼戈放弃这块贫瘠的领地逃的远远的，一切麻烦都会迎刃而解。它是战争骷髅，现在又会点儿半吊子的黑巫术。只要不惹上大领主，那它在哪里都有办法养活自己。
不像是幽灵那样，不依附于领主就完全活不下去。
“有没有办法能让它留下来呢？”阿库突然看向了姆姆。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姆姆没好气的扭过脸不去看它。
“可是，姆姆也喜欢现在的生活吧？”阿库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如果尼戈能留下来，咱们就可以……”
“如果它留下来，那它就死定了！”姆姆忍不住冲着幽灵大吼：“你想害死它吗？”
阿库缩成了一个球，躲进角落里不再露面。姆姆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对库姆叮嘱道：“收拾一下东西，月升后我们就回家去。”
这时候骷髅慢吞吞的走进了石堡，姆姆飞快的瞟了它一眼然后说道：“你也去看看要带走什么东西。别耽误时间，那些领主们的军队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我又仔细想了一下……”
还没等尼戈的话说完，姆姆就仰天发出一声叹息：“又来了。”
“我觉得并不是完全没机会赢。”
“赢？你拿个头打？”姆姆忍不住开启了嘲讽模式：“对方是整个荒骨平原的联军，就算比不上巫妖大人也差不了太多吧？你又有什么？你就自己一个……”
“我还有……”
“对对，差点忘了你还有个新抓的骷髅。”姆姆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尼戈：“所以呢？多个骷髅能干嘛？等你被拆了之后挖个坑把你埋了？”
“我还有你们。”
“哈？”
“你，阿库，还有库姆。你们三个会帮我的吧？”
姆姆忍不住伸出附肢敲了敲骷髅的脑壳:“你想让幽灵帮你打仗？永亡之主在上，我原本还以为你比其他骷髅聪明些呢。”
“你听我说……”
“抱歉，不行。你可能活够了，但我们还没有。”
“幽灵不一定就不能打仗。”
“哈？”姆姆斜瞟了尼戈一眼，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你觉得你比我更了解幽灵吗？”
“不，但我比你更了解战斗。”尼戈认真的说：“你说尸巫的联军不比巫妖弱多少，这倒是有可能。但你忽略了一点，它们的强大是因为数量多，而不是个体能力强。”
“所以呢？”
“我害怕巫妖是因为没有手段能杀死它，但低级亡灵的军队，我有能力干掉它们。”
尼戈的样子不像是胡说八道，姆姆也有点儿好奇了：“那你打算用什么办法？”
“崩裂水晶。”
这种魔法道具是尸巫罗森留下的最有价值的遗物。它是那本笔记里记载的魔法道具里少数几个战争道具之一。
最关键的是，它所需的材料都很普通，性价比极强。罗森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在得到笔记后不久就着手复原了这种道具。
崩裂水晶最重要的原料就是灵魂石，幽灵死后留下来的遗物。灵魂石可以当做能量容器使用，不过它有一个缺点，一旦储存的能量过量就会变得特别不稳定。
而一团不稳定的能量就和尼戈做出来的药剂一样，非常非常容易爆炸。
尼戈已经见识过了崩裂水晶的威力，当初罗森想要拉它同归于尽时用的就是这东西，结果炸碎了尸巫半个身子。
现在想想那尸巫还真是彪的可以，居然敢把这种危险品带在身上。
尼戈自己也动手做过崩裂水晶，原理很简单，把能量灌注到经过简单处理的灵魂石里。难点在于水晶里的能量需要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点，灌多了的话水晶会当场炸掉，少了水晶又炸不开。
以尼戈的手残程度，做出来的水晶成品率格外感人。在战争到来之前累死也做不出足够对付一整只军队的量。
所以它想出了提高效率的办法：“幽灵对能量更加敏感，你们可以帮我做水晶。”
其实这个问题姆姆也不是没考虑过，但有个很现实的问题：“能量从哪儿来？就靠幽灵体内的那点儿能量，把十个我榨干了也灌不满一颗水晶。”
“我想，既然灵魂石本来就是幽灵体内的东西，那就说明幽灵有储存大量能量的潜力。你们体内能量不足，大概是因为……你们从来没吃饱过。”
尼戈的话一出口，姆姆立刻陷入了沉思。原本缩在一边的阿库突然蹦了出来，激动的半透明身体都像果冻一样颤动起来。
“我刚才听到有人说吃饭来着？”
尼戈眼中的灵魂之火快乐的跳跃了两下：“没错，吃到让你再也吃不下为止。”
尼戈的实验就这么开始了，实验对象是积极志愿者幽灵阿库。
“不公平！”库姆大声抗议：“为什么不让我来！”
阿库的意的对伙伴做了个鬼脸。
“不用着急，如果这次实验成功的话，你们三个就都得帮我干活了。”尼戈一边安慰着库姆一边心痛的把装着能量球的盒子递给阿库：“能吃多少吃多少。”
“别勉强，如果觉得不舒服就停下。”姆姆担心的补充道。
“吃饭还会不舒服？姆姆你真逗。”阿库啊呜一声长大了嘴，一头扎进了能量球里。
“可恶啊……”虽然幽灵是没有人类的生理反应的，但库姆还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嘴角划下。
大概那就是羡慕的泪水吧。
“你……要不然……慢点儿？”尼戈看的目瞪口呆：“别把盒子吃了啊！”
片刻之后，半盒子能量球就见了底，阿库张大嘴巴打了个响亮的嗝，满足的摊在了地上。
“有什么感觉？”库姆问道。
“困。”阿库像是喝醉了酒一样哼哼唧唧的嘀咕：“想睡觉。”
姆姆担心的看向尼戈：“它这是怎么了？”
尼戈敲敲自己的脑袋，灵魂之火快速闪烁了两下：“呜，大概是，废掉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