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李新良见到徐良，拿走了那叠资料。
五分钟后，资料就出现在路晓娟手里，李新良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李新良去准备午饭，路晓娟用保密手机拍了资料，专线传到了局里档案室。
下午，档案室传来消息，经过省科研所专家审定，资料是真实的，但是资料里提及的几种材料和环境要求，国内厂家无法提供民用品。
实验室里能生产出来的材料，那是不惜成本的，和厂家大批量生产截然不同。
那几种高密度钢材，还有SNBC合金材料，是比航母甲板和潜艇外壳钢材还要高一个等级的原材料，进口价格可以参考老毛子的要价。
至于温控无菌低压水融车间建造标准，抱歉，也是由于国内没有一种高聚氯乙烯分子材料的原因，国内中科院的核心实验室，才刚刚达到这个标准等级，造价那是天价了。
高精度数控机床，呵呵，国内都没有几台，藏在哪里，就不要打听了。
也就是说，虽然徐良给的资料，详细到足以制造出标准的碳素笔用微型滚珠，但是，没有合适的材料和设备、加工环境，这资料基本可以束之高阁，半点用没有。
难怪小鬼子敢把这份专利放进国际联盟的公开区链里，就是让你看得见摸不到，每年乖乖掏钱买他们的滚珠就行。
吃晚饭的时候，路晓娟把情况告诉了李新良，李新良恍然大悟。
“明白了，难怪徐良非要涨价，原来是这样。”
“这个徐老师，开价真的不高。”路晓娟幽幽地说道，她还是真的第一次遇到这种人，明显知道自己交出去的资料，价值多高，但是还在为一百万的辛苦费，扼，是咨询费和别人讨价还价。
徐良真的开口要价一千万，恐怕最终的结果，自己不得不捏鼻子买下来。
拿着金子卖出个白菜价，这种人傻吗？
没见过世面？路晓娟摇摇头。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徐良能查到很多东西，包括一些他需要的信息。
难道是在示好？也许吧。想来想去，路晓娟只能这么猜测，这样也好，省局会善待这种能自律的灰色人物的。
最起码，他不会成为危险人物。
在路晓娟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李新良拨通了徐良的手机号码。
“徐老师，晚饭吃过了吧？”李新良打着哈哈。
“饼干泡牛奶，”已经早早睡下的徐良，迷迷糊糊地问道，“有事？”
“徐老师辛苦了，”还想再闲聊几句，李新良觉得后脑勺发凉，赶忙转入正题。
“是这样，徐老师，资料已经审验过了，没问题，明天就能转账。”
“哦，知道了，没事我就挂了。”
“别、别，徐老师，我就是想问问，你那个流程的资料，放着也是放着，要不我们局再出二十万，拿过来看看？”
眼角余光，瞟见路领导面色和蔼了很多，李新良直夸自己聪明。
“啥？李哥，”睡得迷糊的徐良，顿时就清醒了，坐起来，态度认真，“看看？知识是无价的，李哥，你不能用时间来衡量。”
“那个，徐老弟，老哥我也是没办法，领导压下来的任务，我叫你老哥成不？”
“局里的经费紧张啊，我的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呢。”
拿着手机，李新良顾不上厚脸皮，一个劲地哭穷砍价，电话那头，徐良也振作精神，哭诉自己的辛苦，反正两人比的是谁惨，大晚上的，谁还要脸面啊，那是白天的事。
路领导老神叨叨地看着李新良飚演技，慢慢地喝着咖啡，李新良说得没错，市里和省里的商业局，经费是紧张，但是可以申请特别经费，现在看来，不用了。
果然，徐良的脸皮没有李新良厚实，他才混了几天的社会，久经风霜的李新良，差点就要喊他老爹了。
“行吧，行吧，李哥，咱俩谁也别说谁惨，一口价，六十万，要不我把这箱子稿纸丢进渭河里。”徐良无奈地说道。
要价高了是必须的，给对方砍价的余地，但是成交价低了，自己以后不就成了义务工了。
“我还有个条件，我的教师资格证，今年的年审时间就要到了，你给我搞定年审的事。”
“这样啊，可是我们不是一个系统的，不好办呐，”李新良正想婉拒，瞧见路领导对他点头，于是赶忙说道，“虽然不好办，但是老哥我豁出去了，一准给你办成，办不好不拿资料。”
爽快的很，相当义气，电话那边的徐良，稍微感动了点，然后，电话就挂了。
“不错，李干事你做得很好，回去休息吧，明早过来。”夸了李新良一句，路领导随后就赶人了。
自己的意思已经被李新良传达给了徐良，路领导还算满意。
徐良放下电话，觉得自己要求的条件太简单了，决定再想想，明天告诉李新良。
路晓娟征调的这套居室，一天租金一百块，是紧靠河堤的高层，视野非常好。大清早，她能看见徐良出去到步行街那里，拎着早餐回来。
然后，徐良会在四十分钟后，散步到河堤公园，沿着公园小道，漫步溜达，转上一大圈，施施然回家，坐在阳台上看书。
徐良的活动规律很简单，她甚至不用监控，只要调了徐良手机信号轨迹，坐在沙发上就能看到他行动路线。
甚至，徐良在厕所里待几分钟，她都知道。
接到上级下一步的指示，李新良联系徐良，抱走了那个纸箱子。随即，纸箱子和路晓娟一起，坐上一辆越野车，上高速回省城。
两天后，JX市各中学期末考试结束。
三天后，考试成绩出来了，返校的学生，有喜有愁，他们拿了学生手册后和寒假作业后，该回家过年了。
当然，有的学生会被爸妈混合双打，这是题外话。
但是今天上午，来到徐良家里补课的学生，大家脸上洋溢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他们的考试成绩，相当不错。
寒假前最后一课，徐良只是让大家写写作业，拿起了成绩单，这是二十名学生，在四个学校的考试大排名。
王新刚、孙二虎在重点中学，这次考试大排名，挤进了年级前十名，但不是拔尖的那种，考天赋吃饭的人还是有的。李杰、张亚卓在另一间国营大厂重点中学，考试排名站在了前五名。
其他十六名学生，考得最差的，也是在年级前二十名，徐良很欣慰地笑笑，放下成绩单。
他在等烽火中学吴校长的电话，是答应呢，还是要委婉地推辞一番，徐良慢慢地喝着茶水，今天不用“计算连接线”，他当然轻松了。
陪着学生一起学习，时间长了，那滋味也是很酸爽，费神费力的。
嗡嗡，手机震动，徐良看看手机屏幕，是李会超父亲的来电。
“你好，李工，”
“你想让李会超来我这里补课？行啊，我加你入群，明天我在家长群里发通知，好的好的。”
“费用每月五百块，呵呵，是不贵，暂时不涨价，这样挺好。”
然后，巩伟的父亲，陈俊瑾的家长，先后来电，徐良一一答应了家长们的要求，都是为了孩子，他也不难为他们。
关键是他看着这三个孩子顺眼。还剩下七个学生的名额，自然就交到老妈手里，她爱给谁给谁。
但是，他想等的电话，一直没有来，徐良很是失望。
老妈很快打来电话，七个学生招到了，一直有人在她那里预定补习班的位置，通知一声就行。
下午，徐良坐公交车，去市商业局，把自己的资料给了李新良，他并不知道，李新良已经调离了市商业局。
眼看着徐良走了，站在商业局大门口的李新良，拿着档案袋，再回头看看原单位的大楼，默默地离开了。
站在公交站台上，徐良等着38路公交车，一辆6路公交车缓缓驶过，徐良抬头，扫了眼面前的车子。
车身上喷涂的花花广告，无视之。
明亮的车窗里，一张精致的脸庞，长长的头发，女孩亮晶晶的眼睛，正好和徐良的目光碰在一起，徐良的心脏猛然跳动了几下。
一瞬间，这个世界安静了，无论是来往的行人，穿梭的车辆，甚至空气中弥漫的水雾，戛然不动，徐良呆呆地看着这双精灵般的眼睛，耳中嗡嗡鸣响。
信了，徐良这时才真的相信，佛曰的那句话，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想死在一起的执念。
他甚至有了追上公交车的冲动。
不到一秒钟，女孩转过了目光，徐良继续看看她，只能看见她白皙的脖颈，尖尖的下巴，还有，大红色的羽绒服。
6路车驶过，走远了，徐良抄在衣兜里的手，握紧了手机，随即松开了，自嘲地一乐，扭头，38路已经进站。
自己还是没那么镇定，失态了，真丢人。
他没有用美瞳去查找她，缘分这东西，看运气吧，命里该有终会有，命里没有终归无。
多长时间了，没有心跳的感觉，徐良长吐一口气。
和假道士相处时间一长，自己竟然也是假淡然。
第二天，徐良还是没有接到他想要的电话，打开教育局官网，教师资格证审验公示栏里，找来找去，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照片，感慨地松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当老师的命，资格证相当重要。
不过，看到他归属的学校，徐良乐了。
昌凌厂，括号，3号信箱厂职工技校，嗯，自己成了技校的老师。
3号信箱厂原先是军工单位，大型国有工厂，分内外厂，现在也军转民了，大名鼎鼎的阿里斯顿电冰箱，就是从这个厂里走出去的，质量很是过硬。
后来挂靠的分厂多了，电冰箱的牌子被分厂们诡异的质量，直接砸掉了。
现在3号信箱厂刚刚改名为昌凌厂，但是当地人还是叫3号信箱厂，叫顺口了，相关部门还没改换过名称来。
联盟小区里新房的钥匙，徐良给了张世峰，这家伙依旧风格不变，一通电话，简装需要的各种人手，统统叫齐。
徐良给了张世峰八万块装修费，装修到何种地步他不管，只要张世峰看得过去眼，那就足够了。
休息了十天后，张世峰约徐良去看新房。
高层顶楼，33楼，把边的居室，与河堤公园相隔一条马路，坐在大阳台上看风景绝对没错，徐良很喜欢这房子。
大概是卖不出去的房子吧，攒在开发商手里了。
河景房的价格，那是不一般的高，现在，这套房子就归徐良使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