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你要走正儿好,趁现在,马上大清扫,诸位需熬过我的三个数字,我只留下十个精神力最强的人,最后从中间挑一个不说话的。”
“三……”
风起,不是微风,是那种能将人卷到半空的龙卷风,仅直就将一堆人转至半空盘旋,在一阵悉悉索索的呲啦声中,秦妄能感觉旁边有许多人是生生被吹散的。
她想起那个声音先前曾说过的精神力,既然我的精神力可以助我视物,那么是否也可以助我稳固,如果能有什么力量能将我钉死在地面就好了,只这么想着,她能感觉出周围的空气在实质化,一部分裹挟着她,一部分慢慢的、狠扎进地面,牢牢将她固定在原地。
“二……”
压力,这一次是重压,仿佛上空有巨大的力量将人往地底里按,不远处不少人惨叫着,被压力挤压成粉末,生生被捏散后,痛苦的退了出去。
这些小年轻抗压能力可不太行,这么想着,总结了刚被风吹的经验,秦妄调动所谓的精神力,试图同头顶的压力抗衡,虽然不能完全抵挡过重压,但也略微轻松了些……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作弊啊?
“一……”
这么快就熬过去了?
然而,喜悦只是一瞬,不过瞬息,秦妄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看不见,听不见,无法说话,无法动弹,不,或者说,是完全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才更为准确。
这一关的试炼,是剥夺,剥夺五感吗?视觉嗅觉听觉味觉以及触觉?
完全不存在的感觉真实的可怕,漆黑的空间里她一个大活人仿佛只剩下这一缕可以动弹的念头。
不得不作弊了,秦妄想。
而后,她根据前两次的经验,惯性的调动起所有可集中的精神力,却发觉,自己现在可以思考的缘由,完全就是这一股小小的精神力,她现在的全部,就是这股指甲盖大小的精神力。
秦妄有一瞬的恐惧,随即又想,如果连可以动用精神力的自己都这么绝望,那么剩下那些连精神力都无法控制的普通人,该是怎样的更加难熬,自己多撑一刻,就是多淘汰几个人。
蓦然,秦妄脑海中被别人灌入了念头,她想,应该是背后那个人在跟说话吧,但她现在失去了听觉,所以那些信息完全是被后面的人硬塞入脑海的。
“最后一个数字,是死亡,除了永恒的虚无什么也没有,连你们自己也都没有,别强撑了,受不住就撤回去睡觉,我只最后留十个。”
随既,世界便真的归于虚无了,除了大片的黑暗,什么也没有,或者,连黑暗也是不存在的,因为你看不见,你以为面对是是黑暗,故而即使周边是色彩的斑斓,亦是无法感受的吧。
没有空气的流动,没有时间的流逝,呼喊不出声音,感觉不到苦痛,如果这就是死亡,是永恒混沌的存在,未免也太可怕了。
秦妄胡思乱想的飘了许久,在这个没有边际的空间里游荡,突然觉得来一点风也很好,应该能把自己推的更远些,或者感受一下重力的施压,来点疼痛或许也不错,那样至少是存在。
不知道过了多久,连数数也无法计算的时间,秦妄感觉自己数过,从一数到一万,数了一万遍,后来连数字都不会念了。
这种封闭的环境之下,人会渐渐失去思考能力,被寂寞折磨的疯魔,最后自愿消磨掉所有意识,连自我都不存在,那样才是解脱吧?
我要出去!
她想,去你大爷的异核,去他大爷的试炼,老娘不伺候了,爱咋咋地,回去睡觉去。
然而,不待她将这念头化为投降行动,她听到声音。
“一。”
那个数字,终于数完。
随着话音落下,周围亮如白昼。
她下意识眯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看到了一圈的人。
“小朋友们挺能扛的,这届新人素质都不错。”
背后那个声音由远及近,从高处飘了下来,所有人都朝声源处望去,看到一个大叔从空中轻巧的飘了下来,脚尖点地,整个一米八几的大块头轻若鸿毛,连半点风都没带动。
秦妄能感觉到,那个人是由脚尖一点点卸力,从脚尖将受力范围扩大到脚掌,整个脚踩平,再落下另外一只,他穿的是那种底很硬的靴子,却将力道控制的巧妙,半点声响都没出。
“谁在用精神系扫我?收回去!我把你打散信不信?”男人装模作样的举起手,口中抱怨:“精神系就是麻烦,初次见面就这么失礼,以后带出去了要是这么扫别人,也太丢我的人了。”
秦妄立马念头一松,把那股精神力散开,视线往上,装作没事的人一样四处打量,清白无辜。
精神力不能用,就只能靠眼睛看了,那人看起来不到四十,灰白的外套,工装裤,靴子,穿着随意,干净整洁,第一印象还好。
秦妄总结道:不丑、不邋遢,也不算太老。
她视线打量了一圈,周围大概有十个人,有的衣着挺考究的,有的西装革履,有的大牌一身,她扫到自己身上……嗯?一套机械猫的蓝色睡衣,为啥会这样?就因为她睡的早?没有夜生活?就不配穿的人模狗样的来开会?可以放她回去重新打扮一下不?
她小声嘀咕:“这不公平。”
“我还什么都没说没做,怎么就不公平了?”飞下来的男人问。
秦妄总不能说因为我没有夜生活吧?只能指着一个半座在虚空中的人说:“你搞差别待遇,为什么大家都站着,只有他坐着,我们也要空气椅!”
“我不我站着?”男人反问她。
被秦妄指着的,那个坐在虚空的少年眼光冷冷的打量着秦妄,开口是同样清冷的声音,是在先前那么多提问中完全没有出现过的干净少年声线。
“轮椅。”他说。
“瘫……腿受伤了?”秦妄尬笑着自己给自己找台阶,打着哈哈:“那……坐着吧,还是挺不公平的,对你挺不公平的,呵……呵呵。”
男人打量向少年的目光很是赞赏,仿佛少年那清冷的个性很合他意,如果不是这里有这么多人还站着,他估计二话不说,立刻就把轮椅上的小年轻给收了。
不过这个小年轻,也太淡漠了些,有着与外貌不符的薄凉……
秦妄随即又想,也对,年纪轻轻就坐上了轮椅,背后指不定有什么样悲惨的过去,不沉稳也不行,一般清冷的人都挺惨的,这孩子估计也是吧?
而后,就接受到男人打量的目光。
“最不公平的存在是你才对,”男人皱着眉头说:“其他人能留下来,是因为他们想留下来的意念强大,才熬过最后一个数字,你能留下来,是作弊的吧?你完全是精神力强大,才抵抗住混沌里的负情绪,还有,刚才用精神力摸我的人,是你!对不对?”
“说什么呢,我一小姑娘,你这么问我害不害臊,”真是个可恶的老男人,秦妄急忙转移话题:“不是说好要选人么?你快点选啊,怎么选来着,是跳个舞还是唱个歌?这么多人给你挑,你可得公平点,不能因为别人坐轮椅就偏心,不选他哦。”
“不对,怎么似乎多了一个人?”老男人嘴角一撇,收了精神力,冲秦妄说:“肯定是因为你,我本来设定的留十个,现在有十一个,小姑娘你根本就不想留下来吧?不过因为精神力着实不错,强行留下,这也太难为你了。”
说着,就要用手去点秦妄。
秦妄可不想尝试被打散的滋味,别的人精神力不强,被打散也没什么损失,可自己都需要他动手来点了,这被他点一下还得了,秦妄立马大声喊:“我想啊!我超想留下来!求你带我玩吧,我这么好的资质,丢出去被别人抢着要怎么办?”
“真是不讨人喜欢,”那人说:“算了,不管了,你也不一定能撑到最后,现在,我先筛第一遍,王、陈、萧、顾,这四个姓氏的我不要。”
“这也太犯规了吧?”这个男声秦妄挺耳熟的,好像是那个愿意变成哑巴的话唠,他据理力争:“姓萧和姓顾的也就算了,姓王和姓陈的怎么得罪你了?你这扫射范围也太广了吧?”
另外一边的一个胖子十分赞同,遇见知音一般问小话唠:“兄弟,你也姓王?”
小话唠摇摇头:“我姓陈。”
“这四个大姓在异核里可是王炸,要不起,要不起。”说着,老男人摆摆手,手腕摇晃着,弧度不大,却丢出强劲的力道,掀起巨风,空间里面里面瞬间少了四个人,又是被强行打散丢出去的。
“第二轮,主观题,完全是出于我个人的私心出的,主要听一下你们的人生观、世界观、生死观,看看你们的三观同我的是否合得来。”
他目光轻扫,快速看过众人的面色,打了个响指,然后整个空间极速降温,顿时冰冷了下来。
他说:“怕你们有人头脑发热,大言不惭,我帮你们降降温,有研究表明,适当的低温,有助于让人头脑清醒,所以,这个问题我希望你们很认真的去想答案,我不管你们的答案是什么,这一关我都不淘汰人,但我要的是真诚,即便你是想要毁灭世界,没准我也是这么想的,刚好正合我意的人,我们可以结个伴去征伐。”
这个引导也太黑暗了伐?秦妄想,会不会有人为了迎合他的喜好,而故意往他的偏向去靠,说自己真的想要征伐世界呢?但转念又想,或者老男人这么引导,当真是想测试,这里每个人最黑暗的底线在哪?
随后,她听到老男人似催眠一般温和的声音,这种音调是刚进入这里时听到的那种,低沉舒缓,没有半点攻击力,足以勾的人毫无戒备的打开心防。
刚进来的时候还什么都不懂,现在想来,老男人用这种声音说话,一定是动用精神力做辅助,来降低人对他的抵抗力。
那时,也正是听到这种低沉的声线,还以为老男人是个多成熟稳重的儒雅大叔,后来精神力一收,根本就是个暴躁怕烦的老男人。
……
但是,但是一切,说不定有另外一种可能呢?
在那种如梦似幻的语调引诱下,秦妄觉得自己晕晕欲睡,仿佛是正在经历一场奇异的梦境。
也许,下一秒睁开眼,这一切真的都是梦呢?
随后,她闭上了眼睛。
现在,她真的在做梦了。
原来……真的是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