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通常都没有能力选择自己的出生,更无法决定自己出生时的生活境遇,但是人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去改变这一切。
小星疾初来永兴货栈的时候和一群小厮住在马圈旁的小木屋里,他和这些小厮一起每天夜里轮流起来喂马稍有怠慢就可能挨鞭子吃拳脚,这一切延续了很久。
直到东家的少爷到了读书的年纪,识得几个字的小星疾从此改变了命运,得以陪着东家读书。居住的环境也有了改善,住在了西跨院的柴房里。
在陪少爷读书的过程中小星疾没有浪费过哪怕片刻的时间来学习,没有人和他说过诸如知识改变命运的话,但是居所改变的原因是因为他比其他孩子多认识几个字,这一点让小星疾下意识的明白读书非常的重要。
少爷的西席最初是个刘姓的儒生,一身的好学问奈何家中老母亡故后回家守孝,辞去了。临走时指着小星疾对东家赵坤言道:“此子好学不厌,日后必成大器,望善待之。”
从这一天起小星疾搬离了西跨院的柴房改居在少爷居所左侧一个小客房中,这一次次的变化让小星疾愈加爱读书,等少爷入了周文郁的私塾小星疾更是欢喜的不行,打扫房屋擦拭几案从不需要有人要求,因为他明白他只有早点做完这一切才有机会获得更多的读书的时间。
人的面前其实一直都有两条路,一条是你自己想要走的,另一条路是你必须要走的。
然而通常情况下如果你在你必须走的那条路上没有走好、走的漂亮,你也不太可能有机会去走你想要走的那条路。
周文郁是当世大儒学识渊博,治学严谨要求严苛,但是有洁癖对学堂里的洁净要求极高。
周文郁的私塾里共有学生三十二人各个非富即贵,自是每个人都带有伴读的书童,但是愿意主动打扫学堂的却只有小星疾一人。
每一次上课之前小星疾都最早进来打扫屋子擦拭几案一丝不苟从不马虎,放学之后他也是每次都要送少爷回去后再折返回来再次清扫。
一天如此,一个月如此,一年下来还是如此。周文郁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开始许可小星疾在授课的时候进屋来伺候笔墨。
这一下对小星疾来说是如鱼得水,他不动声色的仔细聆听,且不忘做好自己的本分从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就如同这个房间里从来没有他存在一样。
但是周文郁却发现当他每次讲到关键的时候,在身边的这个孩子的目光总能落在文章正确的位置。
时间久了,周文郁终于有一次在放学后叫住了正在打扫学堂的小星疾,问了他几个关于问题小星疾对答如流。
从此以后周文郁开始在几案上摆放更加进阶的书籍,他明白他如今的课程对这个孩子已经不够用了。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两年,大约一年前,有一日东家赵坤前来拜访周文郁,希望周文郁能够额外培养自己的儿子待人接物的能力。
赵坤自幼身体病弱,自知命不久矣故而希望儿子能够早日接管货栈的生意,而货栈这种营生最重要的能力便是如何与人相处引来送往。
听到赵坤这么说周文郁却笑而不语,赵坤追问的急了这才指着远处垂手侍立的小星疾说:“老爷身子不易劳累,不妨多带着这个孩子,日后必是您的大助力。”
赵坤将信将疑但是连续两个学识渊博的先生都极力向他推荐了这个孩子,他也就试探着带着小星疾往来于城中各大商行、货栈、码头和空港。
时间稍久赵坤就发现小星疾非常的聪慧,任何事情只要看他做一遍下一次交给他来做就都能做的有条不紊。
但是同时他也发现这个孩子却似乎一直闷闷不乐再也不见了以前的那种伶俐劲,原来小星疾自从跟着他开始打理生意就少了机会再去学堂伴读,自然是就少了读书的机会,你说他能乐意吗?
况且他在读书和做杂役之余还要抽出时间来修炼将臣哥哥传授的外门心法,如今又多了一个差事要帮东家来回奔波于城中,时间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够用了。
赵坤心中知道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小星疾再懂事也毕竟还是个孩子,这时间一久怕是就很难再这么用心的帮助自己打理生意了,而自己现如今却已经逐渐离不开这个孩子了。
但是却又苦于没有太好的办法,于是几日里都茶不思饭不想,其妻方氏对其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赵坤再度带着小星疾登门拜访了周文郁,临别时专门留下了小星疾自己先走了,小星疾初始还跟兴奋以为东家不再需要自己帮忙打理生意了,自己又可以专心读书了。
然而周文郁却劝说小星疾要安心帮助赵坤,小星疾委屈的差一点就哭了出来。
“外面的世界是更大的学堂,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周文郁盯着小星疾的双眼语重心长的说道。
从此以后小星疾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如今的定位,他开始意识到其实如今的工作对他改变自己的命运更加的重要。
两个月前赵坤前往城北送货时喝了一口井水感染了瘟疫,自此之后一病不起。货栈内的事情只能托付方氏和赵管事打理,方氏极为能干但是女流终究是不方便抛头露面,对外的所有事宜却都只能全权托付给小星疾。
而小星疾也是不负众望,两个月下来货栈的生意不但没有耽误反而更加的兴旺了,赵坤才得以安心在家中养病。
可是如今听到小星疾的哥哥居然已经成了城中内堂的统领,以赵坤夫妇的历练自然是知道小星疾在他们家里是呆不久了。
如果钟将臣不是身居高位,赵坤夫妇必然是要竭力挽留一下小星疾,但是此刻他们也明白内堂统领意味着什么,也是心知不可为。
“你知道感恩我夫妻已经非常的宽慰,原本也不该多麻烦你了,只是如今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这几日操心一下。”听到小星疾言语恳切的表达了自己感恩的情绪,方氏的声音再度在房中响起。
“太太只管吩咐,距离大考还有段时日,小疾只要在府中一日必竭力为东家分忧。”小星疾真诚的说道。
“日间我们已经知悉了宵禁之事,但是每日里进出的货物须得长老院的通行证,然而咱们的规模领不到月牌,只能去坊间里正处日日申领,不知……”说道这里是方氏也是觉得有些不便说出口。
“小疾明白,明日一早将臣哥哥便会来坊里和小疾见面,小疾自会和将臣哥哥讨要月牌。”小星疾何等聪慧自然是心领神会。
“如此真是太麻烦了你了,天色不早了,快回房去吃饭吧,赵管事稍后请把饭菜送到小疾的房中。”方氏颇为欣慰的说道。
宵禁期间所需的通行证分为月牌和日牌两种,月牌顾名思义就是一个月申领一次,这一个月间都可以使己方的货物进出无阻,日牌则需要每天都去申请。
但是申请月牌则需要更大的规模的货栈或商行才能有资格申请。
永兴货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领日牌太过麻烦,但是又不够资格领取月牌,如果不加以解决负责对外的小星疾自己的工作也是凭空会多了几分,这对于要花时间备战内门大考的小星疾来说也是绝对耗不起的。
拜别了东家之后小星疾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如今他在府中的地位早已不同,能够住单间的整个货栈上上下下百余口人里也只有他和赵管事两人罢了。
当小星疾回到屋中刚刚换下来衣服,赵管事已经带着人把饭菜送到了他的房中。
“明日里是庆丰节,主街有社火,小疾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不然起晚了可就看不到了。”赵管事送来了吃食之后却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对小星疾言道。
“秀儿姑娘的花车是不是也在其中?”小星疾闻言问道。
秀儿是赵管事的小女儿,赵秀儿生的颇为秀丽可人,虽然并不在货栈里居住,但是小星疾去也见过几次。赵管事其实一直都看上了小星疾想要把自己的爱女许配这个在他看来将来前途无量的小孩。
今日里又听说他的义兄成了城中的大人物,自然是又高看了小星疾一眼,此刻更是特意提醒了小星疾一下。
“哦,那是一定要去给秀儿姑娘投几束花,凭秀儿姑娘的相貌必定能夺得花魁。”小星疾笑着说道。
“借你吉言,真能如此我老头子也就是知足了。”赵管事说罢这才满心欢喜的走了,小星疾如此看重自己女儿的美貌,他自觉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至于能不能最终促成这份亲事那是后话,很多时候我们某一个时刻的愿望其实根本不现实,但是在那一刻我们却总是看不清楚这其实根本不值得去努力。
用罢了晚饭小星疾梳洗完毕取出一本从周先生处借来的书看了半个时辰,夜色便已经深了。按照他原本的习惯入睡前他照例是要打坐筑基的。
但是他立即就想起来将臣哥哥临走时的叮嘱:“今夜千万不要调息运功。”,不能练功那他也就只能稍稍查探了自己丹田处的玄气,却发觉自己的丹田处有两处的玄气运转非常的凝滞,他很是诧异但是想起哥哥的话并不敢如何动作。
“只能白天去问哥哥了……”小星疾只得这么来宽慰自己。
无事可做的他躺在床上隔着半掩着的窗户向外面的星空望去,一时间也是心绪万千。这一天对他来说可谓是异常的重要,他凭借自己的努力让原本被拒的重要货物送上了飞艇,他凭借自己的努力让将臣哥哥认可了自己,他还在墓园遇到那个以后自己必须让其认可的剑灵。
还能怎么样?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不是吗?小星疾在心里对自己喃喃的说道。
“嗖!”一个御剑的执法堂弟子在不远处呼啸而过,小星疾也记不清楚这是他这个晚上见到了的第几次了,前几次还新鲜要侧过头去看看究竟去了那里,如今却已经见怪不怪了。
看到了天空中的飞剑,小星疾又不禁想起了那个奇异的迷梦,它是如此的真实就如同他就真的身临其境一般,但是发生的这一切又是如此的让他不理解,白眉真人那可是活在四千余年前的传奇人物,他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之中?
小星疾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开始后悔白天没有及时把这个梦告诉将臣哥哥,但是机缘这种时期从来都可与不求,星疾回想了一下之前自己的确没有说的机会啊。
“日炎剑、月魔剑……”小星疾在口中不住的念叨着这两柄剑双眼逐渐模糊了起来,这一天小家伙真的是太累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此时,就在他头顶的悬空山周边旋转着的数百颗无主的剑灵同时开始了共鸣,并发出巨大的嗡鸣之声。
而这种嗡鸣声则立即惊动了蜀山金顶上乾坤大殿里盘膝而坐的一位老者,这个老者须发皆白年纪极为的老迈也看不出究竟有多大的年纪。
“苦心人天不负啊!祖师爷啊!您听见了吗?它终于开始和我产生共鸣了!”老者从蒲团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大殿门前,一把推开殿门冲着不远处正在不住闪烁的一众剑灵们高声的叫道。
“五百年道兴,三百年魔兴,在这个群魔即将苏醒的日子来临之前,我终于和它产生了共鸣!”万长高空上的寒风刺骨冲动这老人的须发激射,看上去颇为的惊悚,但是这位老者的怒吼却声如洪钟震彻整个天地。
与此同时在距离轩辕城数万里之遥的末日火山山巅插着月魔剑也开始不断的震颤,这种震颤连带着周边的石块都出现了无数的龟裂,似乎就要脱离束缚着他的地面凌空飞起一般。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突然神秘的出现在天台之上。
“怎么会在此时开始共鸣,我根本没有在和它进行沟通啊,难道说我并不是这柄剑的真正主人?”黑影望着那柄不住在震颤的月魔剑喃喃的自语道。
就在他说话间周围的时空开始扰动,于是这个黑影立即盘膝坐在了月魔剑的前面。
“终于开始和宗主您产生共鸣了?”时空扰动愈加的激烈,片刻间十数个黑影撕裂时空赶来,其中一个还没落地便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迫不及待的问道。
“大惊小怪什么!”那位被称为宗主的人在黑影中冷峻的喝到。
“宗主和月魔剑的共鸣如此的剧烈,属下一时间高兴的有点忘乎所以,还请宗主责罚。”也就在他说话间,月魔剑的共鸣却已经骤然停止了。
而那位宗主则顺势站了起来,转过身来对着众人身上的所有气息如同浪潮一般向着平台上的众人铺天盖地的席卷而去。
这十几道黑影顿时感到就连呼吸都不顺畅了纷纷倒伏在地上,
“宗主大人带领我们魔族终将踏平整个大陆,属于我们魔族的时代就要开启了!”附到在地的众人口中同时高呼着,而那位此刻手捧着奥斯卡小金人的宗主大人则傲立在众人身前一手扶着身边的月魔剑,双眼则望着遥远的轩辕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