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礼坐在马车上前往延尉府找苏染，一路都耷拉着脑袋。不论是墨云还是清礼，都觉得去找苏染是个麻烦差事，经两人协商准备看“天意”决定谁来去。得知了敛秋的特殊技能后，墨云执意要让敛秋在旁边做公证，清礼没法出千便是完全看运气。
很显然，清礼就是运气不好的那一个。
马车上有荣王府的标识，清礼也没向延尉府门前的侍卫说什么。通常来说看到了马车上的标识，侍卫便果断放行了。谁知延尉府门前两个侍卫齐齐向清礼拱手，却没让清礼进去。
“小王爷留步。小姐这几日受了刺激，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门里面，好长时间都不见客了。”
看来是苏染那日在周蠡那处碰了钉子，不然按照苏染的脾气秉性，断然是比清月还闲不住的。
不论苏染心情如何，要是人请不到墨云怕是先要疯了。有求于人，清礼对侍卫也还算客气：“我今日来找你家小姐，确实是有急事。还请通报一声，若是你家小姐真不愿见客，我便不再叨扰了。”
两个侍卫对视了一眼，用了跟墨云清礼相同的方法来抉择是谁去向小姐通报。清礼摇了摇头，这两个侍卫长相还算端正，估计也是在苏染那里被揩过油的。
清礼等在门外，不多时就看到衣冠整齐的苏染跑出来，身后还追着一个满面担忧的丫鬟。
“小姐慢些跑，小心摔倒了，夫人又要怪罪。”
苏染把丫鬟的话当了耳旁风，反而跑得更快了些。快到延尉府门前速度才慢下来，看似云淡风轻。若不是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清礼真以为苏染是这般闲庭信步走出来的。
“清礼哥哥来了，怎么被你们挡在外面，实在是不像话。”
侍卫心道不是你说谁也不见的？表面上还是连连告罪。
丫鬟也在一旁给苏染帮腔：“小王爷莫要怪罪，小姐可是想你想的紧，日日都在念叨呢。”
清礼嘴角抽了抽，看来苏染每天念叨的人不少，不然嘴皮子也不会如此薄。
“是墨云邀你去荣王府，有要事相商。”
清礼道明了来意，明显地看到苏染脸上是闪过一丝兴奋的。但苏染走到清礼面前时，却微偏着头，撅着嘴，完全是一副赌气的架势。
“墨云哥哥找我有什么事？怎么还不亲自来找我，一点诚意都不拿出来。”
清礼顿时觉得一身鸡皮疙瘩都在冒头，就算苏染长得还算漂亮，也没人受得了见面就如此“自来熟”的。
“墨云他身上有些不方便，派个下人来找苏小姐太过不庄重，再加上这事又拖不得，才让我来走一趟。”
天呐，他这么说话不会遭雷劈吧？清礼偷偷瞟了一眼头顶，好在是蓝天白云，老天爷没什么生气的迹象。
苏染心里乐得百花齐放，面上装出来的矜持也有些挂不住的迹象。庄重？这么说墨云哥哥很看重我了？这回可要好好表现，争取给墨云哥哥留下个好印象。
“小蛮，你不用跟着了，我自己去便是。”
也不知道苏染为何不让丫鬟同行，但这正合了清礼的心意，亲自取了踮脚凳把苏染扶上马车。
荣王府门前的侍卫见小王爷和苏延尉家的小姐同时出现，表情像是看见打西边来了个太阳。从前小王爷不是说过，只要苏延尉家的小姐来了，就算拦不住也要赶紧通风报信让他跑远些的吗？
这还是苏染第一次来荣王府不用拿身份压人就能进去，向侍卫傲慢地“哼”了一声，昂着脑袋大跨步进了府门。
“墨云哥哥在何处等我，我先去找他。”
苏染显然是嫌弃清礼走得慢了，拉清礼又拉不动，只能自己先过去。清礼扶了一下额头，给苏染指明了墨云的所在。剩下的就交给墨云去头疼，他可不想继续陪着这尊大神了。
“墨云哥哥，听说你找我，我可是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就过来了。”
苏染蹦跳着闯进清月的屋子，站在墨云面前有些请功的意味。
春桃此时已经摘了面具，换上了自己的衣裳，敛秋也一并陪在旁边。
“苏小姐如此看重在下的邀请，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
墨云和苏染客气了几句，直接进入了主题。
“苏小姐可听说，近日魏少府家的二小姐休夫这事？”
嗯？墨云哥哥找她来就是为了听她说八卦？从前并未听闻过墨云哥哥喜爱此间乐趣，怎么今日？
“听说了，那魏莲玉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墨云哥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墨云松了一口气，就怕你没听说。要是这消息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估计还会让你多上一份怀疑。
“如此一来，九皇子妃的位置便空了出来。”
苏染似乎明白了墨云的意思，她也想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可是……
“周蠡哥哥身边缺了一位良人，自然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资源，苏染也想与周蠡哥哥作陪。可是，每次我去找周蠡哥哥，都会被他以各种理由‘劝’走，想要多待一会儿都做不到。”
听苏染如此说，墨云觉得有戏，这次找苏染是找对人了。不过这资源二字，确实雷了墨云一个外焦里嫩，如今才看清了他们这些人在苏染心中的定位。
“若是苏小姐信得过在下，在下倒是可以把苏小姐送到九皇子身边。至于可否谋得这九皇子妃的位置，就看苏小姐自己的本事了。”
苏染激动地要站起来，刚想说“好啊”。转念一想，墨云哥哥平时对自己并不亲近，和周蠡哥哥关系也没听闻有多亲密。托着下巴状如沉思，并不着急作答。
“九皇子妃的位置，这长安城中不知道有多少适龄女子觊觎着，墨云哥哥为何偏偏要帮我？”
墨云有些恼火，苏染竟然还和他装深沉。要不是为了把他的月儿赶快救出来，墨云真想说“你爱嫁不嫁，不嫁你自己去想办法”。
“苏小姐既然想知道实情，在下也不便隐瞒。我有一个朋友最近做了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想请苏延尉网开一面。但苏延尉这人向来以铁面无私著称，在下直接去求苏延尉自然是行不通的，故而想借此机会促成苏小姐一段羡人的姻缘。”
若是他什么都不求，这事才说不过去了。墨云早就编造了一桩事来求苏染，这事对延尉府来说也没什么难度，正适合。
“这好办，我马上就回去跟爹说一声。”
苏染说着就要起身，墨云赶忙将她拦下。这风风火火的性子，还真是让人头疼。
“那倒不必，只要在下与苏小姐成婚之日奉上一份大礼，苏延尉自然会懂得在下的意思。”
开玩笑，要是苏染真的和苏延尉提及此事，那又是另一桩麻烦了。说不定还要被扣上一个干涉刑法，贿赂命官的帽子。
“这是春桃，月儿平日里的妆容都出自她的手中。上回你来王府时，月儿脸上的妆容你也看到了。”
春桃应声上前来对苏染行礼。
苏染点了点头，虽然墨云对清月的称呼让她很不感冒，但她再花痴也有个限度。苏染已经在用九皇子妃的身份约束自己，自然是做不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种事。
“这丫鬟我上次来时见过，好像是清月妹妹身边的，墨云哥哥提她是何用意？”
墨云给了苏染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指了指春桃。
“这次把你送到九皇子身边的关键，就在于她。魏少府家二小姐休夫这是在下特意关注过，九皇子的喜好在下近日也有些听闻，只要让春桃为苏小姐施些妆容，必定会让九皇子眼前一亮。”
苏染闻言，也不用墨云做下一步指导，自觉主动地坐在了妆案前。喜滋滋地想象着九皇子被自己迷倒的样子，连墨云事先收起了妆案上的铜镜也没发现。
事关能否把小姐带回来，春桃为苏染施妆时一丝不苟，丝毫不亚于为清月施妆时的严谨。
苏染也觉得春桃做的这妆容精致了些，平日里她府里的丫鬟为她施妆从未经历过如此之久。
“小姐，奴婢接下来要为你施眼妆了，请小姐闭目小憩一会儿。”
苏染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春桃在施眼妆的时候特意放慢了些手上的速度。敛秋轻手轻脚地摸了过来，背在身后的右手手心里攥着之前戴在春桃脸上那张清月的面具。
敛秋对春桃递去一个眼神，春桃会意道：“接下来有些麻烦，敛秋你来搭把手。”
苏染还以为是春桃出了什么差错，这可关系到周蠡哥哥见她第一眼时的印象，怎能有半点差池？慌忙间就要睁开眼睛找面铜镜来看，吓得敛秋刚要伸出来的手又背回了身后。
“小姐切不可睁眼，小心粉脂迷了眼睛。接下来的步骤繁琐了些，所以才需要敛秋来帮忙。”
苏染这才放心，又端坐着闭上了双眼。
敛秋顺着春桃的动作，将清月的面具完美地贴合在了苏染的脸上，整个过程中没有让苏染察觉到半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