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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摘星和骆青阳这一走,就走了六年。从炎国南部走到了腾国北部,游玩的日子比她想象中开心,就像她原本计划的那样,骆青阳始终陪着摘星身边。

六年后的骆青阳,褪去自傲和锐气,一双鹰眼多少因为眸底的深情变得柔和。虽然摘星并不怎么搭理他,但他每天会尽心安排她的衣食住行,偶尔也会用那双鹰眼深情的看向她,然后就会沉默好几天。

她并不是毫无破绽的,至少离魇察觉到他的试探将计就计时,换回来的并不是质疑,而是更深的沉默。

她记得路过一个山谷的时候,下着大雨,骆青阳为了她不被淋湿,砍了很多树枝搭起帐篷,虽然简陋,又带着泥土的腥气,可离魇还是觉得,自己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个男人对摘星的体贴和温柔。

雨顺着缝隙一滴一滴落在她脸边,离魇伸手抹了一下,却让脸上沾满了更多的雨水。

骆青阳就坐在棚子边缘,知道她不喜欢他接近,这一路来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也不知道是雨下的太大还是水滴的太凶,她感觉眼睛进了雨水,涩涩的。揉了几下后眼眶就泛红,骆青阳宽厚的背影就这样突然映入她的眼底。

骆青阳应该是桃夭夭说的那种男人吧,只求朝暮相处,永生不忘相思。

她脑子发抽,不该问的话就脱口而出“骆青阳,你想回去吗?”

“于我而言,有你就好。”

八个字的分量,离魇以前不觉得有多重,但那时,却认同的点头。

无法否认,他对摘星的爱,很深。

那么,当爱情和野心产生了冲突呢?

每每想到这问题,离魇就有些不自在。他眼底的挣扎纠结显而易见,但摘星并不理会,她只会对此表示同情,然后在心里叹上一口气:有些人,真的是错过了就不在的。

而她,从来都是一个人。

不知不觉间,六年时间一晃而过,离魇只觉得一眨眼,又到了回金嵋山的时候。

上次回来时,小月牙还是白白胖胖的包子一团。不知道又三年过去,她长成了什么样...

宸月倒是成熟了不少,见得多了,自然就懂了很多事,更何况跟在离魇这种上古妖魔身边,学了不少东西。

这六年间,她们走过炎国大半个国土,伏真妖,打假魔,碰到过凶兽,遇到过骗子,期间回去金嵋山不过一日又匆匆出行,辛劳自是不必说,宸月唯一的感受就是满足。

因为见识了中土大陆的宽广,也因惊鸿一瞥蓝色海洋的波澜壮阔。降妖除魔她虽然没出多少力,但离魇每次出手,都会给她讲解这个妖兽精怪的名号,弱点,怎么一击必杀最方便。

这样一想,宸月突然发现,离魇已经算她半个师傅了。

回到灵巫馆,六年时间,足够小月牙成长为一个懂事漂亮的小姑娘,离魇刚到山顶就瞧见她穿着小号版巫灵道服,坐在沉思崖前看着什么。

示意宸月先回去禀报馆主,离魇悄声落在她身后,见瘫在膝盖上的是□□源经,温和的问“小月牙你看得懂么?”

小姑娘应声抬头,打量了离魇好几眼,奶声奶气开口:“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哎呀!我上次回来时你才这么高点”伸手在自己腰间比划了个大概高度,离魇对上小月牙疑惑的目光,莞尔一笑:“这次回来你都这么大了,我叫离魇,是你娘的好朋友哦。”离魇伸出手放在她面前。

小孩子,果然是最可爱的生物,软萌天真,连梦都很少做,在她们身边,感觉周身的戾气都消散了不少。

虽然她尽量让自己笑起来更温和,但故作旧识的表情反而看的月牙一阵狐疑,但小脑袋懂的东西毕竟有限,只能凭直觉分辨眼前这个人对她没有恶意,犹豫再三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伸出肉肉的五指,握上去“你好,我是小月牙。”

“那我们是朋友了,小月牙,你能告诉姐姐,最近身体还痛不痛啊?”

“你知道我身体痛?难不成你是隔壁乌龟派的人?哼,我就知道长得好看的人都是满口谎言......”说着,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抱起道源经飞快往灵巫馆的方向跑去。

“乌龟派?”离魇怔了怔,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右峰的武夷派。她哈哈大笑,直言小孩子总是这么可爱,童言童语的真讨人心喜。

不过片刻便收敛了神情,整个人突然变得冷漠。武夷派一定是听说了小月牙是骆青阳的女儿,才会一次次派人来诱拐小月牙,不然为什么小月牙一说起武夷派反应就这么激烈?

视线落在跑的飞快几乎要摔倒的小丫头身上,离魇叹了口气,又飞身追上去:“小月牙,姐姐不是坏人哦,你别跑,当心摔着。”

小月牙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摔在大门口,有杂役弟子立马上前将她扶起。懂事的道了谢,她又抓着皱成一团的道源经往鼎事堂跑去。

乌龟派又有坏人来拐她啦,要赶紧跑回师祖身边才行。

馆主没事的时候,都是坐在那里处理杂物,或者给弟子解惑,或者给弟子普及妖兽知识。

“师祖,师祖。”她爬进去时,馆主正跟一个穿着蓝衣的女子交谈着,女子非常健谈,馆主有什么不解或者奇怪的地方她立马就能关联前后然后娓娓道来。

一袭蓝衣清丽空灵,小月牙低下头搓了搓满手黑灰的掌心,反而站在门口不敢进了。

“小月牙,你慢点,怎么弄的全身都是泥。”见她驻足门前,馆主抬手让旁边站着的弟子去将她抱来。

头顶着两朵小花,垂到半腰的头发有些黄,但不干燥。虽然身上有点灰,整个人看上去倒是比襁褓中精灵健康。

软乎乎奶香味十足的团子到了怀里,馆主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只是可怜了摘星,小月牙长到四岁还一次都没有见过亲娘。

“师祖~~”孩子总是容易察觉周围人的情绪变化。见馆主有些失落,小月牙撒着娇,双手抱住馆主的脖子,脸贴着她磨蹭了两下。

“小月牙。”感受到小月牙的依赖和信任,馆主的失落到是散了不少,捉住她灰溜溜的手轻轻将灰拍掉。

“小豆芽快快见过你宸月小师叔。她跟着你离妍大师叔出门历练,上次你见过她的时候才跟豆芽菜一样高。”

“这就是小月牙?一晃眼张这么大了啊。”宸月笑的温和,伸出手在她发顶抚了两下,柔软的发丝在掌心传来温和的触感,不怎么喜欢肢体触碰的宸月有些不自然的收回手。

她就奇怪离魇师姐怎么老是仗着身高揉她发顶,原来揉发顶是这种感觉,真是.....没有想象中厌烦呢。

“师祖~~是小月牙不是小豆芽啦!”不满被忽视,小月牙别扭的从馆主腿上滑下,安静站在桌边打量这位许久未见的小师叔。

“是呀,你走的时候月牙还在襁褓里,现在能跑能跳就是脑子不怎么好使,一点也比不得她娘小时候机灵。”馆主叹了口气,一眨眼摘星都走了快六年了。这六年因着宸月和离魇在外奔走的关系,整个灵巫馆的名声大胜从前。如果门下几个弟子再争气些,恢复往日的荣光不在话下。

馆主跟宸月还在叙旧,说了些鸡毛蒜皮的杂事,离魇懒得去听,收回神识却突然收到本体发出的信号,可以动手了。

她灿烂一笑,仿佛盛开的曼珠沙华,艳丽的五官一静一动间越发魅惑,走过她身边的杂役弟子都如痴如醉,驻步看着她。

梦境,是离魇的主场,。

是夜,几乎大部分人都进入了梦乡。天空中挂起一轮弯月,离魇只身站在沉思崖前,抬头看着星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袭红衣在月色中越发鲜艳,衣角翩飞宛若仙子。

现在的修仙界不比从前,有无数灵气可以彻夜汲取,功法没落后,大部分人选择夜晚入睡。

感受到梦境越来越多,能调度的梦之气也越来越强。离魇双手高举,十指飞舞凌空作符,唇齿微动间面前出现一个充满古朴苍老气息的红色图案,咒已成。

她将空中凝结成一片的梦魇之气分离开,将纯净的梦之气凝结成珠注入图内,半空中整个图案泛起红光,仿佛活了过来,扭动着,冲撞着不停旋转。芊芊十指几下抖动,已经完成的符咒腾空四散开。

“轰~~”无数闪电和雷鸣突然出现在夜空中,金梅山顶迅速累积出一片黑云,慢慢聚集到灵巫馆顶。

离魇嘴角微翘,一个嘲讽的笑挂在脸上。这个世界已虚弱至此,雷劫都劈不下来,天道恼了又能奈我何?

......

系统:宿主,根据规定第七条,擅自对任务世界内的凡人使用梦魇之力.....

......

“罗里吧嗦,系统你其实是月老练成的吧?”

讨人嫌的系统适时跳出来唧唧歪歪,离魇恨不得冲回九重天跟司命神君解除约定,然后把它揪着暴打一顿。

......

系统:宿主,就算你想打我,也请有始有终结束这一次雇佣,你现在还在任务世界。

......

系统的声音就像催命一样,反复在她耳边警告。

离魇也知道她偷偷收集梦珠不对,但这都过去几个小世界了,系统为什么突然将这件事单独提出来?

天空依旧响着雷鸣,聚成一片的黑云慢慢开始化成雨滴落下,接近离魇时每一滴看似无力的雨珠都变得削铁如泥。离魇也不怕,依旧腾空而立,对这个世界天道的小手段毫不畏惧。

一滴一滴,雨水慢慢积少成多,离魇周身的伤口也越来越多,鲜红的血顺着贴身衣服慢慢流下。

仙身不老不死,不生不灭。有幸经历过神魔大战的她,天道这点小手段根本就不放进眼里。

片刻之后,无数红色小点从中土大陆的各个地方升起,仿佛受到某种吸引,全部朝金嵋山方向聚集。

......

系统:离魇,聚集任务世界内的梦之气是违规操作,请你立刻停止违规行为。

......

脑海中响起的警告对此时的离魇已经毫无作用了。她好不容易种的菜正是丰收的时节,哪有撤退的道理。

大片的红色小点像河流一样流向灵巫馆,离魇伸出手,无数梦魇之气汇聚在她手中,分离着冲撞着纠缠着,最后凝结成一个黄豆大小红色的珠子,并且不断吸入红点进行增长。

......

契约之灵:如果十秒内还不停止动作,本灵终止雇佣关系。你将立马遣返九重天。

......

她居然被威胁了...

她不怕终止雇佣,大不了就是逃回神君殿,只是系统死板得很,拿捏她的死穴一拿一个准。

没能成功练成梦珠,若是逃回去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看着到手的梦之气差不多了,梦珠也初具规模,她收手,一部分红点找不到可以停下的地方开始乱窜,离魇轻轻吹一口气,将这些生下的红点全部遣回原处。

那一团黑色的魇之气在半空中久经不散,离魇坏心眼的长袖一拂,将魇之气驱逐到武夷派地界。

渣渣们,今晚做个好梦!

契约之灵:离魇,你的行为触犯了雇佣条例第....并且对任务世界的人类造成了伤害,我已将你的行为上报,12时辰内将下达对你进行处罚。

......

哼,现在梦珠凝结成功,只要再收集一部分梦之气,她能练成梦珠,到时候法力大涨要做什么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朝电闪雷鸣的夜空做了个鬼脸,离魇瞬间全身消散不见,空中的黑云渐渐消失,连雷鸣也跟着慢慢消散,恢复了原样。

整个中土大陆,还能睡得香甜的,大概只有灵巫馆众人了......

而腾国境内的一个小镇上,唯一一家客栈中,骆青阳恰好从镇上寻了一种红色的果实,甜美多汁,个头也大,献宝似的揣在怀中回来。

“摘星?我给你带了一种新果子,你来尝尝?”

“摘星?摘星?”叫了好一会儿房内都没人应声,骆青阳顿觉不妙,推开房门一看。摘星在床上躺着,双手放在腰腹处,睡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摘星?”骆青阳松了口气,将果子放在桌上,轻轻走到她身边。摘星还是那么漂亮,精致的眉眼,微薄的唇,不点脂也看上去粉嫩诱人。他压下心底冒出的一连串情绪,将人搂在怀中。

“我说了,有你在身边,就好。”

从水镜中看到任务世界里发生的这一切,系统君对离魇神君的任性和不听话感到头痛,他悄悄用眼角瞥了眼坐在窗边品茶的某位大人,深觉自己吃到了惊天大瓜。

原来清风霁月的司命大人,居然暗恋九重天唯一一位梦魇族出身的神君吗?

还有那位大人托人送来一缕元神叫他偷偷放下小千世界,还“指定”要与离魇神君安排在同一世界,啧!

就说这些忘情绝爱的神啊仙啊的,表面上冷若冰霜,实则谁能真正逃过这劫呢?

只是这离魇神君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弄的这么难堪,人又消失不见。他是真不知道要怎么跟那位大人和司命大人回禀啊,真是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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