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壁内暗布的机关有姜思齐领前排除,周元达心无旁鹜掇绳而下自比他快逾数倍。世事偏有凑巧,就在关键时刻地道内洞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姜思齐当道而立,要躲避只能收起绳索向通风口道攀上。但这样一来无法定直绳索,势必左右剧荡,周元达毫不知情,经过枪阵之时只要不小心肌肤稍有沾染后果不堪设想。
沉闷的脚步声象千均巨锤砸向姜思齐的心坎,他思无良策,把心一横断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先声夺人同时也籍此向周元达示警。来的匪徒共有三人各自肩挑箩担,看似份量不轻导致步伐落地粗逾常情。
走在前面的匪徒距姜思齐四五步歇下担子道:“我们是总坛派来送粮食菜蔬的。”昏黄灯影里似看不清姜思齐的脸部样貌,却能看清他脚踩铁丝网手握垂下的绳索,警惕的除下扁担追问道:“你又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姜思齐闪目见他瞧过自己脚下,灵机一动道:“通风口道的铁丝网己然锈坏,我们奉命前来换装。”姜思齐的口音操着浓重的川腔,不敢多言恐露出马脚。匪徒将信将疑走近身来,姜思齐正欲飞脚将他踢倒,忽觉绳索的劲道骤重倏轻,头顶周元达闪电般在绳索上借力一蹬,匪徒应手而倒,其势不竭飞冲过去,瞬间又解决了后面歇担的两名匪徒。
原来洞内情况不明,周元达也是万分挂念少将军的安危,一直探身守望。随着火光飘移而下光影愈缩愈暗,数次闻到铁器撞击之声须臾重归宁静。周元达摇摇绳索,软软垂垂并不受力,他顾不得少将军规定的时间够不够,便也钻进树洞,连火把都懒得点。
耳畔响起少将军的呼喝声时,周元达已滑过了铁枪机括,知是事急更加快下滑并蓄起而击。一击奏效周元达踢开尸体,姜思齐过去检视了箩筐果是粮米蔬菜。“这几名匪徒挑着这么多粮食去前面,看来地道隐匿的既深且长。此处距前方地道口大概更近,分布力量应该相对薄弱。我们不若先解决后顾之忧,再去突破匪徒所说的总坛。”
周元达自是无所异议,唯姜思齐马首是瞻。俩人展开身法穿行在幽暗的地道走廊,直至两里处眼前光线为之一亮,喧哗的噪音充耳可闻。俩人放缓脚步,矮身贴壁谨慎摸着过去。约行丈许摸近强光处,姜思齐示意周元达停步,自己略约探前偷偷窥视,出口地方竟是一个面积宽广的石室。
他退回两步对周元达轻声道:“听声辨音里面有四五十人之多,我们不管从那个角度出去都会被发现。既然无处遁形,干脆大模大样现身,你左我右以迅雷之势解决他们。”周元达点点头摸出板斧,俩人并肩齐至洞口,突然一左一右奔袭盗徒。姜思齐白天就因一念之仁,至使兄妹遭擒蒙难。此际再不容情,铁枪施展开来若吞云吐雾,似龙剪虎扑,当者立毙。
群盗龟守窟穴安如磬石,做梦也没想到有人会突入地道。先前站者坐者卧者姿态百出,猝不及防有的仓惶应战,有的找不到兵器四处乱窜。更有的躺在石壁下并排而放的双层木床,还不知道情况正要起身便被枪挑。其实姜思齐早也从呼吸声听出左边只廖廖几位,右边却聚有四十多人,故意揽过多数把周元达支向左边。
周元达一对板斧翻江倒海犹如砍瓜切菜,左边区区几名盗匪怎填他的胃口?他堵在洞口姜思齐枪下漏网的无疑是送肉上砧。姜思齐枪头抵住倦缩壁角的最后一名盗匪舌绽春雷道:“你要死还是要活?”
那名盗匪体如筛糠,捣头如蒜道:“求大王开恩饶小的一条狗命。”姜思齐喝道:“要想活命我问什么答什么,若有隐瞒难逃做我枪下之鬼。”盗匪连应不敢,姜思齐问道:“此山盗贼头目是谁,地道总枢在什么地方,共有多少盗贼?”姜思齐连串发问,盗匪为求活命如实回答道:“此地名叫黑虎岗,总共有三个大王一名军师五百多名喽啰。大大王名唤多臂哪吒沈从龙,是关东大汉。二大王名叫彻地虎黄铁锤,是陕西人。三大王是本地人,自称花里绣何太劲。最厉害的要数军师鲁机子,他文韬武略臻趋化境。山寨总坛就设在这条地道的另一端,离此大约有十五里地。这里是方便打劫行旅的出道口,中途设有五个排泄通风口两个天窗。”
姜思齐正要再问,背后周元达兴奋的道:“少将军你看。”却是不知他从何处牵来妹妹思燕的坐骑白龙马。“那边厢还有一个浅洞,象是专为堆放杂物而挖,白龙马就关在里面。”周元达补充道。姜思齐方才全神应敌,对周遭景物不及细看。
既见此马,姜思齐追问匪徒道:“你们把掳来的俩人怎么处置的?”匪徒道:“他们被迷晕后二大王自押着带回总坛,具体怎样小的不知。不过我听兄弟们说二大王对他们很是敬重,吩咐过小的们不许难为。”姜思齐周元达听到他们并无性命之忧,都暗松了口气。姜思齐指后身后周元达过来的地方,有一座高台架着两根平行的大铁轨,下面密支着许多铁架,二条巨粗的铁链上下从高台伸出,横接着对面的石壁。他不明作何用途,疑惑道:“那是什么东西?”
匪徒道:“那就是军师设计牵引打开地道暗口的机关。”周元达抢着斥道:“妈妈皮的青天白日下不住,偏要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道里。爷爷气闷的紧,还不快去打开。”匪徒哭丧着脸道:“小的哪有这份力气,至少也得十名壮汉同使。”姜思齐信他所言非虚,转身道:“带我们过去试试。”
匪徒连滚带爬领他俩上了高架台,指着一个绞盘道:“左进右出,合十数人之力推动绞盘,铁链带动下地道自会打开。”周元达上前去试,绞盘前移了两寸,铁链收紧便再难推转。姜思齐弃了铁枪,抓住另一杆推柄,吐气开声俩人劲力合在一起,“扎扎”声响绞盘缓缓转动,一道圆形巨柱在铁链牵扯下从石壁脱离出来,顺着两根铁轨渐向高台滑近。压得铁轨微微颤动,下面支撑的铁架亦吱吱有声,地面也随之震颤。
他们不断催劲,随着绞盘转了数圈后,感觉反而越来越轻松,直到石柱被绞盘前的铁条顶住曳然而止。匪徒直看得目瞪口呆,惊异他们的神力。石柱圆径不少于六七尺,足有三丈之长,何止万斤。洞口透进自然光彩,剎那轻风送进。周元达抑制不住冲动,一跃下了高台,几个箭步跨上对面石柱旁的台阶闪出了地道石室。
姜思齐离了绞盘,方欲举步,突然气血翻涌头晕目眩踉呛栽倒,骨碌碌滚下了高台的石级。突如其来匪徒吓得大惊失色,几乎不亚于方才他们斗然闯进地道石室。良久他才反应过来,冲地道口大喊道:“壮士快来。”
周元达回到地道的时候,匪徒正抱起了姜思齐,走向石室壁端那排双层木床。周元达误以为匪徒做了什么手脚,急步过来挥起钵大的拳头就要击落。姜思齐拚尽力气在匪徒怀抱里微弱的道:“贤弟休要鲁莽,非关他事。…是我自己…误染了毒药…千万别碰我那杆枪…”话未完就此昏阙。
周元达直吓着三魂出窍七魄离体,帮助匪徒安放少将军于床上,蹲守旁边束手无策。也不知过了多久始终徬徨想不出任何办法,忽听身后又有脚步声响,忙回头望去正是少夫人廖琼英,同来的还有那位在盘龙客栈朝过相的白衫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