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信号弹。
一发之后又是一发。
各个推进部队有各自的目标，到达目标后会打出信号弹。
无线电能用，但是用无线电就没有恐吓敌人的效果了。
被绿色的信号弹包围，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感觉。
作战已经开始三十二分钟了。
所有街口都被占领，还剩下三幢建筑在负隅顽抗。
靠西边的位置，这幢六层建筑在战术地图上被标注为B-12-31。
这片小区域唯一的纯砖石结构建筑。
唯一显得棘手的目标。
之前在街口被击溃的圣火暴徒都在这集合。
弹丸之地却集合了二百多人。
四周的七幢建筑都被占领，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但是久攻不下。
TRI因为要避免伤亡显得过于谨慎了。
三人战死，五人重伤，连续进攻了十分钟。
“够了，退回来。”
A-6在通讯器大喊。
这是他第三次重复了。
“他们顶不住了，我们可以......”
这也是他第三次听到这样的回答。
“这是命令，退回来。”
浑不畏死，这个词本该与TRI绝缘。
但是......
“你们在干什么？”
“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盲目冲锋？这是没出过训练场的菜鸟都不会犯的错误。”
不只是队长，所有的队员都跟着一起犯傻，这就是为什么A-6劝不住。
A-6忙于另一边的清扫，亲自赶过去需要时间。
“E-231、E-063、E-773、E-079......”
一共十二个小队，都在附近楼顶。
“把身上带的所有的催泪瓦斯不用稀释全部打到B-12-31里面。”
“窗子、门口、通风道，随便什么地方。反正给我打进去就行。”
“砰砰砰”的声音接连响起。
两分钟后，A-6赶到。
楼下只有零星几个干员守着从楼下抬下来的伤员。
催泪瓦斯配着发烟剂，一整座建筑上层都笼罩在烟雾之中。
时而能听到开枪的声音。
A-6脸色很难看。
他不会上去的，上去了会挤占射杀空间，反而是帮了倒忙。
烟雾还没有散去。
小队队长下来了。
战斗结束了。
他直冲着A-6来的。
他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他来认罪。
A-6又拿回了他的仪仗刀。
甩手一划，肩甲削掉了一点，刀锋直逼脖颈。
事情从第一个兄弟倒地开始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愤怒不会覆盖，只会叠加。
他们都杀红了眼。哪还停得下来。
战场抗命，很重的罪。
“......”
他不说话，眼神都不动。
“不为自己辩解两句吗？”
“受愤怒支配，没什么好辩解的，长官。”
“你的行为会害死你的手下。”
“我明白，长官。”
“那为什么还让他们去送死。”
“我不用让他们去。”
他们自己就开始往上冲了。
队员也开始走下来了。
他们听到了A-6的问话。
“长官。”
A-6把头侧了过去。
“我的兄弟在314的时候战死了，少了半个脑袋。我得为他报仇。”
“我的弟弟也是，流血致死。”
“还有......”
旁边打过凝血剂的伤员忍着痛站了起来。
“长官。我们...我们在打仗。”
“让他们在我们头上嘚瑟，还不如战死。”
“我们缺胳膊少腿是因为我们训练不够，与队长无关。”
“......”
A-6在听着。
“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对随时可能害死你们的人如此维护？”
“他没让我们送死，我们自愿的。”
A-6目光扫过。
“我们自愿的。”
A-6不想杀自己人，他只是太生气了。
“你的脑袋可以寄下。”
他现在有了台阶下。
“但是你战场抗命的罪名逃不掉。”
最近事情这么多，谁会一直追究这种对TRI来说没什么所谓的战场抗命。
这就是说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了。
“最后搜索，别漏了人。”
刀锋入鞘。
这么多年，A-6怎么一点都没长大。
到底有多少人天真的认为打仗是不会死人的。
作战持续四十一分钟，死亡九人，重伤二十一人。
抓到的圣火暴徒把连城的收容所直接塞满了。
牢房扩建要提上日程了。
看圣火这边，被捕的人上千，一百多人被当场击毙。
几乎可以说是完胜。
但是A-6觉得不够。
很不够。
装备训练都领先这么多，他的目标应该是没有伤亡。
尽管不切实际。
A-6尽力了，这份报告已经算是很好看的了。
此时是下午，太阳高挂。
TRI后勤人员已经进入战区打扫战场了。
他们负责回收所有污染物、弹壳......和尸体。
他们端详着圣火留下的老式武器。
被尸体紧紧握在手里。
他们不会就这么罢手。
这点损失对他们来说能算得了什么？
复仇，引发复仇，循环往复。
所有人的仇恨加在一起，就是战争。
......
所有人都知道会有报复行动。
但是没人知道会来得这么快。
同日（三月十七日）下午六点多，几乎和三天前一摸一样的时间。
发现了炸弹。
离TRI攻击结束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
这个速度未免快得离谱。
就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两个在TRI大楼，已经有人负责处理。
另一个在居民区。
定时加遥控。
TRI被警告不允许接近或者尝试撤离平民。
所有人都很清楚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让TRI颜面扫地，使他们不受信任。
但是代价是......
生化武器炸弹。
已经有一颗小号的在TRI大楼门口被引爆。
T-5型混合毒气。
半致死量，0.00003mg/m3*min。
意思是，只要这种浓度的空间里呆上一分钟就有一半的概率会死，剩下的一半概率是全身不遂。
居民区的那个是个大家伙。
正常的门窗根本挡不住毒气扩散。
按照那里的人口密度，如果引爆至少要让六千人暴露在足以致命的毒气浓度下。
常规部队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能力。
这是永夜小队的活。
只派出这一支小队，最大限度缩小行动规模。
目标够小才有可能不被发现进行渗透。
警察和TRI普通人员在外围待命。
防化部队还没有到达，只配备了简易呼吸装置的他们，一旦毒气弹爆炸，他们只能硬着头皮上。
永夜小队全员整装，换上了全密封作战服。
他们都经受过一定程度的防化训练，重大事件处理小组的无痛更是这方面的好手。
“准备出发。三十秒。”
TRI一直在用无人机侦查预定路线有没有敌人。
圣火可能真的不要命地呆在炸弹旁边。
“安全。发现几处可疑目标，我会在你们的HUD（Head Up Display抬头显示设备）上标出。”
“收到。”
“最后检查确认。”
“检查无误。”
“行动开始。”
下水道。
从这里走一段路可以减少被发现的几率。
炸弹被圣火藏在地下停车场的某个地方，无法用目视确认。
电子设备探测也没有效果，里面可能安装了反制的干扰设备。
下水道里只能听到几人闷在面具里长长的呼吸声和尽量放轻的脚步声。
“快到了。”
“没有热能反应。”
从这里爬上去可以去到检修通道。
小心翼翼地打开井盖。
不带夜视仪的话看到就是一片黑。
“安全。”
打头阵的恍报告道。
到了地上。
“无人机已扔出。”
AH放出的四旋翼无人机飞行时几乎没有声音。由于外部无人机进入建筑内部易被发现，所以才在内部进行侦查。
“前方道路安全。”
自带夜视仪的无人机在完成侦察任务后暂时吸附在天花板上闲置。
“前进。”
他们只能靠面对面语言交流，在里面使用任何通讯设备都可能被察觉。
TRI从外部降低了这一地区的电压，灯光变暗了不少。
镭射瞄准模组映出的绿点只在夜视仪下可视。
安静。大多数时候就意味着安全。
A-6下令让大家原地禁戒。
AH继续使用它的无人机。
“还是找不到吗？”
AH已经确保自己不会漏掉每一个细节了。
“二十秒到了，走吧。”
用无人机搜索只能进行二十秒，之后一定要开始移动。
几个主要的可疑目标都已经搜索完毕，没有发现，剩下的都是一些小角落了。
这些地方用无人机去找不现实。
还是要依靠人肉。
“等等。”
“有点动静。”
脚步声，离得有点远。
能听到他说明他有可能也能听到我们。
脚步声小了一点，继而又远去，走开了。
“好了，走吧。”
依然是无痛和恍走前面打头阵。
装配了消音器的冲锋枪和步枪始终平举冲前。
那个人要是掉头，就必须要有干净利落的一枪。
呼吸面罩时间戴长了，呼吸都没有什么实感了。
时间太紧了，情报工作根本来不及做，永夜小队这回去是彻底的两眼一抹黑。
“前面是红色区，我们不能再靠近了。”
以推测敌人的数量把区域依次划分为绿色、蓝色和红色。
红色意味着有极大概率被发现。
用常理来想，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旁边会站那么多人吗？
但是圣火这帮疯子似乎没办法有常理来理解。
“AH，标出目标，我们就从这里走。”
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为什么A-6要做这个决定。
出于一种无聊的预感。
他的脑袋里响起一个声音。
“你的预感很准，但是风险也很大。你要怎么选呢？”
“选择能碰到的那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