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经济情况因为我变得越来越糟糕,父亲因为要好好照顾我,带我去好些地方治疗,所以手里的生意不得不扔在一旁,父亲的生意本就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如今用的吃的治疗的除了之前做生意赚的以外,还有就是贷款。虽然经济情况窘迫,可是他们却让我吃得很好,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每每想起这些事,总会忍不住,旁人很难体会那究竟有多痛苦,对于一个十多岁的身体来说有多折磨,不过是冷暖自知罢了。
“妈,其实我觉得一了百了还好一点,没有什么负担,你们也不用像现在这样痛苦。”我坐在床边看着母亲,认真地和她说,我的声音压得很低,为了让母亲好好地听我说完。
“你要是这样想,又何必呢?你为什么不早说,要拖到现在和我说这种话,你觉得你对得起谁?”母亲立马起来大声对我说,她哭了,虽然我不敢看向她的眼睛,但是从她的声音我可以听出来她哭了,不明显。
“我,对不起,我不该这样拖累你们。”我使劲把头埋在胸前,泪水一滴一滴地砸在用双手撑在的膝盖上。父亲在外面听到了动静,便急忙进来,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不过他看了看我,多半都可以猜到怎么回事,因为当时的我经常发生这样的事。看着坐在一旁擦泪的母亲,然后父亲走到我旁边,那双强有力的大手放在我的肩膀上,看着我说:“林一,你要记住你是爸妈的好孩子,我们自己愿意去这样做,看着你一天天的开心我们就高兴,再说赚钱不就是给你们花的吗,你总是这样消极才是真的拖累我们,知道吗?”我抬头,红肿的眼睛看着父亲那双深沉的眼眸,里面装了许多沧桑和岁月,“对不起,我......”我哭得哽咽说不出话,身体颤抖着。父亲拍着我,把我抱在怀里,“好了,好了,会过去的,总会好起来的。”我仅仅抱着父亲,哭得更加的伤心了,母亲便小声地走了出去。父亲安抚好我之后也出去了。
“林老板,就是你那些生意还做不做?”一个大腹便便,穿着整齐的人走进来说,头发用发胶梳了一个偏分,这人是朱老板。
“朱老板来了,坐。”父亲走过去,摘下手中用得很脏的手套,放在旁边桌上,脸上带着笑意。
“我就不坐了,只是来问问你,你最近是不是都没做生意。”朱老板勉强地笑了一下,有些敷衍。
“我最近家里有事,生意好多生意就放下了,来喝水。”父亲又端过来一杯水递给他。他接下了,“林老板,我现在好多生意都推了,之前我和人家说的那些不就是耍人家吗?”
“这个很抱歉,我想大家都是做生意,彼此谈一下,应该不会介意的,何况我家最近真的发生了一些事。”父亲脸上显现尬意。
“那行吧。”朱老板说完,就放下水杯走了。
“不再坐一下吗?朱老板,朱老板。”
“不坐了,还有事要忙,先走了。”朱老板没回头但招了招手示意父亲。父亲呆了一会,然后自言自语说着什么,我感觉父亲像被欺负了,我趴在门边,望着远去的朱老板,父亲转过身,抬头看见了我,笑着说:“没什么,进去吧。”
“嗯好。”我又进去了,父亲那尴尬的一笑让我觉得比哭了还难看。我哭着,用手使劲擦眼泪,咬牙说着:“我要赶快好起来。”
“怎么了,你看你那脸色。”母亲买菜回来看到父亲那样对父亲说。
“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父亲坐在那望着门口的车水马龙,皱着眉头,眼睛也皱着。
“累就休息,我去做饭了。”母亲说道。父亲没有回她,她便进去了。
母亲在做饭时,父亲好像在给谁打电话,说要把什么给转出去,可能是生意上的事,我也就没有多想。天渐渐黑了下去,夜里极其安静,只有周围的几亩地里蟋蟀的叫声,还有其它的虫声,虽然一起叫着,却不显得聒噪,反倒让人觉得舒服。
“主人家在吗?”外面有人喊,我我刚刚吃过午饭。
“有,进来吧。”母亲听到有人喊时便走了出去招呼人家。“你是要做生意吗?”母亲问道,父亲也走了出来。她穿着白色衬衫上衣,黑色喇叭裤,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头发披着,她虽然很瘦,但整个人没有显得柔弱,手里提着一大袋的水果。
“不是,我是来道歉的。”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道。父亲和母亲都有些茫然看着彼此,仔细看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于眼前这个人和之前确实改变很多,她还化这淡妆,的确没能一眼看出来。
“对不起,本应该早就过来和你们好好道歉的,却因为自己的一些私事拖到现在,实在不好意思。”短短几句话,却显得很有诚意。
“进来坐吧。”父亲客气说道。三个人一起进去坐着,她把东西递给父亲,父亲看这只好手下,刚坐下她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还买什么东西,现在来说对不起,说对不起又用吗?”母亲还是一样表现得有些生气,眼睛没有看向她。
“我们不求你们原谅,这件事的确是我们的过错,都是我管教有问题,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事发生,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这事过去了也就算了,如今也没什么事了,就不要再提了。”父亲说着,用手戳了一些母亲。母亲有些生气地躲开了。
“林一呢?我可以当面和她说一下吗?”陈晓钰恳求道。
“我觉得还是算了,林一现在不方便,我们如今也挺好的,就不用和她说了。”
“那好,那我就不打扰了。”说完起身就走了,走之前还看了一眼母亲。
“那好,就不留你了。”父亲客气的说道,送他到门口去。
“这事都过去了就不要再这样了,还气自己,如今林一也不像之前那样了。”
“我就只是抱怨一会,我也不是那样的人,但还是出一下这口气。”
其实我并不责怪许冬萱的父母,相反我还同情他们。他们当做她没来一样,没有和我说什么,我知道他们是怕我还会有什么想法。我走出去,他们看着我,神情显得有一丝丝的紧张。
“我今天想出去走走,天天待在家里太闷了。”我把药吃了,便出去了。他们听到我这样说,都很高兴,便让我出去了,但母亲不放心也一要一起,最后父亲也和我们一起,这么长时间以来,这好像是第一次我和爸妈一起出来散步,想想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这种时候在平时是很难的,自从父亲出来做生意,我们一家人就很少像以前那般,除了有时吃饭其他时候一家人很少待在一块,孩子长大上学,父母挣钱,也是,人啊,总是要长大,总是要为生活而奔波,心里放着诗和远方,现实就是柴米油盐,我和他们还可以这样走走说说话,那时的感觉真的很幸福。
这样一走就是半年的时间,父亲也总因为我而耽搁自己的生意,家里的开销,还有林峰的学费,这一切的经济重担都落在父亲的肩头上,他辛苦地撑着整个家,他也从未和我们抱怨他自己有多累。在这半年里,我坚持治疗坚持每天出去让自己活动,我的病终于好了,终于可以不用再因为这个病拖累家里了。在这半年里,经历生活的种种,总会有让我想多让我绝望的时刻,我也总有想一了百了的瞬间,可还是都慢慢克服了,这个病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心态,心态好就可以战胜自己内心那道过不去的坎。
但是父亲失业了,这个店门关闭了,他打算出去找事做,但在他出去之前,他去了一趟我的初中,和老师商量我回来复读的这个事,老师也知道我的情况,和学校反映之后,我又可以继续上学了,虽然这个初中让我充满了恐惧,但是我还是很感谢我的父亲在经济不支持时仍让我继续上学。又重新租了一个小一点的房,母亲留下来照顾我们,父亲出门挣钱。生活总会给努力的人留条生路。
可还没等父亲出发,就接到一个消息,政府要发展我老家河塘县初新村,所以鼓励村民们大力发展产业,尤其是茶叶这一块,并且免费提供茶树,父亲得到此消息,和母亲商量以后,回家租了很多土地,用来种植茶叶。还因此贷款,请工人,买机器设备,以及工人的工资等等,这些都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过父亲说创业都要有投资,不过他总相信这个会有很好的收益,现在投资这一点不算什么,日后会有赚回来。这些地来来回回倒腾了就几个月,终于可以栽种了,并不是摘下去就会都成活,死的那些又继续补上,慢慢地,所有的都成活了,等着日后的收成。
在种植的这些期间,母亲都没有一刻的休息过,在邻里都觉得她是一个老实又肯吃苦的人,父亲花钱请人干活,她也跟着一起干,不管下雨还是暴晒,真的就是地里从来就没有少了她的身影,有时一起干活的工人还开玩笑说:“老板娘还和我们一起,我们得好好干。”母亲开心地笑着,那时她虽然很辛苦,但她真的很开心,她相信会有一天苦出头的,她也心甘情愿这样做,有时我觉得过于炎热,让她不要去,她对我说:“我不去,你找钱给我?你读书不要钱?”我被问得哑口无言,然后抡起自己的工具就上茶山去了。
父亲的事业刚刚开始,相信它可以壮大的人没有几个,高建明来家里玩,和父亲说起了这个事。
“你这个怎么样?在外面生意做得好好的,怎么就跑回来做这个?”
“那个生意没有什么前途,也做不下去了,刚好有这个政策,就回来了。”
“我看不行啊,虽然说什么支持,我看在这些小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发展,这些穷得只剩草的地方,会有什么前途,倒不如和我去搞大棚。”
“搞大棚?”
“不过现在大棚也不好做,现在也不需要什么人,也很难啊。”他赶紧接了父亲的话,似乎担心什么。
“我觉得是可以的,这个茶叶不会有什么淘汰可言,只要做得好,就可以又发展。”
“行吧,好好干,看看能有什么结果。”
“慢慢来,我相信这个行业不错。”
听着父亲这样说,他我也没有说什么,然后又说了其他的事,坐了一会就走了。高建明是父亲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以前总是在一起玩,他们以前总开玩笑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总觉得他们这样的兄弟情义是如今不可多得的,但是有些东西啊,就是要慢慢经过时间的考验,你才会慢慢发现许多东西。
父亲在家坐了一会之后就去地里了,我偶尔也会去帮一下,但是还是受不了那般的苦,干不了一会儿就回家了。这样的忙碌自从开始逐个产业后好像就没有停止过,后来我也顺利的复学了,很久没有学习了,接下来的日子会更辛苦,但是我相信我会考上自己想考的那个高中。
“莲姐,我想和你说点事。”是舅母蒋善美打来的电话。
“什么,你说吧。”
“我现在还在外面打工,那些孩子也开学了,之前他们和我说回家不方便,你家做生意时的那个房子不是还租着嘛,他们可以去那洗些衣服或是其他的,比较方便,你看可以吗?到时候我回来再开你一些水电费,成吧?”
“咳,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就这,你不说,我也会叫他们去的,就是供他们上学方便,才没有推掉那个房。”
“你也知道周来一点也不成器,让他出来找工作,他说做那些庄稼就够了,但他去做多少,还不是苦了那俩老人,那点农业赚啥钱?在家混日子还差不多。说多了又容易吵架,这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吧。”
“唉,等哪天我过去了,我在说说他,只是我现在也不好说什么话,他估计也不听。”
“那你就先忙吧,我也要上班了,还好有你们在家照应着,这样也比较安心。”
“你在外面就好好找钱,这些都会好好照应的,你也不要随时牵挂。”
“嗯。”挂了电话,母亲想了想准备给舅舅打个电话过去,但又想了想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