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自从那次见面以后,我和许冬萱就没有再见过,也没有见过陈晓钰,许彦昌和王平卉,就好像他们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有时这样是最好的结局吧。一切又回到最初平衡的状态,以前那些人那些事就如同做梦一般,梦醒了,画面也渐渐模糊了。
“林叔,今年的茶叶收了不少,肯定会有不错的收益。”号任摸着那一篮一篮的茶叶,有粗的有细的,这两种茶的采摘也是不一样的价钱。
“这还不算多,再过一段时间会更多,总算有些希望了。”
“肯定会的,这已经在发展了,怕是日后林叔数钱数到手软呢!”
“你说的比唱的好听,这还不知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而已,日后我就好好和你干,赚了好多钱就可以去媳妇了。”号任哈哈笑着。
“好,等到后期发展更好了,给你涨工资,给你一个月七八千。”
“好,好。”
“不过,之前说会有补助,怎么都到今天了还不下来,我待会回去的时候去问问。”
“可能是忘了吧,都说了会有支助,那可能就不会怎么样。”
“也许吧。”
到了中午,父亲先走了,母亲和号任在后面清点员工们采摘的茶叶,检查采摘合不合格,然后称好之后付钱给他们,有时是后期统一结账。年轻妇女们下班后都回家吃饭,但是老人们不这样做,他们带盒饭来地里,说来来回回浪费时间也让勾着背的他们为难。母亲会热情的邀请他们回家去吃饭,他们都谢绝了。看着这些老人独自坐在那吃着自己都已经冷得坨在一块的饭菜,不免有些心酸,他们的子女常年在外打工,只有过年才会回家。因此老人们不仅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自己的孙子,很多次我都见到老人们带着自己的孙子来茶地里,孩子们穿着脏兮兮的一股,衣服上面重叠几次的油渍还有其他的脏东西,裤子总是不合身,脸上也总是黑乎乎的,不过你看着他们这些孩子,除了感到有些难受以外,还有那一股浓浓的朴素气息,他们跟在老人的后面,手脚慢慢索索的采摘着茶叶尖。
说道这些孩子时,母亲和我说过,有一家小孩学习成绩特别好,老师也说过给她免费读书,但是最后还是不得不辍学,那个小女孩说她奶奶现在干不了活,需要她去干活来养活她和奶奶,她的父母在她从小就离异了,母亲改嫁就没再回来,父亲不幸离世,家里就靠着奶奶那点低保支撑,小小年纪的她担起了生活的重担,很多人说起她家除了怜悯也为这样的孩子称赞。
我们生活在好的环境里,总认为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可就是有人的终点或许就是你的起点,生活里你所说的不幸或许只是别人眼里的一粒沙,还有人比你不幸,还有人此刻正在自渡。
父亲来到村委会,找到了村长,问起了那个投资的事,但是村长却和父亲说没有了,他说:“有些人和他们说起你这个茶叶基地做不下去,投了也只是在浪费资金,所以他们也就放弃了,我本来打算和你说的,但是最近忙着这个精准扶贫的事给忘了,也不知道谁说的,你平时做事都留心留心。”
“嗯好,麻烦你了,辛苦了。”
父亲离开了村委会,回家和母亲说了这个事,号任和母亲都感觉有些生气,
“算了,这久在农村搞发展唯一不好的地方,没有就算了,那就这样吧,我们自己赚吧。”
“这都说好的,听人说几句就这样了?”
“行了,没有就算了,多摘几年的茶叶这也就算了。”
在这个村子里,你家我家都很热情,可是最不好的就是,眼红,当见到别人家发展时就想把别人家拖到和自己的水平线上,认为大家都是生活在一个村子里,就应该是一样发展,看到的只是眼前的利益,我想,这久可能是这个村子还需要扶贫的一个重要原因,扶贫更要扶思。
没有这五十万的投资并没有影响什么,父亲的茶地发展很好,一年夏季都在采摘,父亲每天都熬夜炒着这些的茶叶,甚至熬通宵的炒,炒茶是个技术活,现在没有钱请专门的炒茶师,只能老林自己一个人来,当天就要把当天的炒完,保持新鲜,这样炒出来的茶叶才好,这样一天又一天,父亲每天都研究怎样才可以炒出更好的茶叶,他会问来回购的那些顾客的建议以及他们喝茶时的感受,然后再慢慢研究,我在家时总会看到他把所有的杯子都泡上茶叶,我问他在干什么,他说他要好好自己品一些,看看有哪些不同,不停的嘟囔着为什么不能香味会如此短暂。我总说他神神叨叨,都是一样的茶叶多泡几杯就能有什么不同?他总说我不懂,这茶叶一叶之间都是你一生研究不透的,我不懂,也没有多问。
终于在父母亲的努力下,那些茶叶终于为父亲带来了不错的收益,每天都可以卖出很多,粗茶一百多,细茶二两就几百块,但是买茶的顾客很多,还有很多回购的,还有许多超市和父亲购进很多,每月都可以很快销完,我也为此感到高兴。
我很快进入了高三的教室,高考带来的压力也随之而来,学业繁忙让我许久没有回家,父亲每月都会固定从我卡里打来几百块钱,他和我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不要有太多压力,心态最重要,我相信你。他每次都是这样说,他没有给我什么要求,没有要求我一定要考多少分,没有要求我一定要考一本,在高三的时间里,总有些时刻让我感到迷茫,我也因为分数的事感到烦恼,自己给自己的压力让我也有想过放弃的时候,然而每次在这样的时刻,总是父亲给我指导,总是他给我方向,我一次一次的振作与他都有很大的关系。
“你以为你高考就完了吗?你以为你每次考得不理想,你的人生就这样注定了,你不要只是看到眼前,人生啊,还长得很,不是短跑,是马拉松,中间停一下没什么,主要的继续跑到最后。”
这是他和我说的,这些鸡汤已经听得不下百遍了,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有一种沧桑感,让我有很多思考,在我跑偏时,总有他的指导,他和小时候我的印象里的样子不一样了,小时候我对他只有畏惧,总害怕犯错会挨打,后来对他只有敬爱,他就是我心中顶礼膜拜的伟人,和别人提起自己的父亲时都是自豪。
高三这一年在我们看来是人生的另外一个起点,这一年凡是有上进心的凡是想考好大学的都在努力的学习,这一年我们班比之前都努力,下课看到的都是追着老师排队问题的,每个人都在为之努力,白天如此,晚上三四点钟你同样可以看到有灯光在照耀。
我虽然也是这些学生的其中一个,但是我却在这关键的一年里,情窦初开,让我深陷爱恋的愉悦,我喜欢隔壁班的一个男孩,那时的我关注点几乎都和他有关,我想象他有没有关注过我,想象他会不会有喜欢的人,我会从他们班门口路过,想看看他有没有在班上,可走到他们班门口又不敢往里看,有时在走廊遇见对视两秒就急匆匆走开,回到教室也可以让我内心窃喜半天,每次遇见我会认为我们是有缘分的,我以为他也是关注我的。
那时我上课总是发呆,在课上没有认真听讲,在课下我又想着去遇见他,想着在茫茫人海中去找寻他的身影,晚间写着一篇又一篇关于他的日记,我尝试着去和他表白,可怎么也不敢,时间长了,我的成绩开始下降,班主任找了我谈话,询问我是不是压力过大导致的,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老师和我说现在是关键时期,不要因为压力大或者是其他的事而影响成绩,我离开了办公室,同桌董菲问道:“老班找你说什么了?”
“她说让我不要再关键时期掉链子,说我成绩下滑了很多。”
“我也发现你这学期有些不对劲,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我,没,没什么,可能是感觉有些压力吧。”
“放松点,没事。”她捶着我的肩膀笑着对我说。
“嗯嗯。”
董菲是我的同桌,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两个经常一起吃饭学习,有什么也会和对方倾诉,但是我瞒着她没有和她说这件事,我怕她对我有其他的什么想法,我选择将这件事藏在心里,“林一,你是不是?”董菲奸笑着,一脸的八卦样。
“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的。”我赶紧解释道。
“好你个林一,果然有问题,从实招来。”于是我和她坦白了。
“不是吧,你,但是现在要高考了,你这样会分心的,所以说,上次老班找你就是因为这个事。”
“老班应该不知道。”
“不知道?你以为这些老师不知道?学生们的这些小心思老师都摸得透透的,只有你没想到的,没有他们想不到的,你以为老师们都是吃素的?想多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你别告诉别人啊。”
“放心,我肯定不会和别人说的,但是你可不要再这样了,这个学期都快结束了,只有半个学期了,不要因此影响高考。”
“嗯嗯。”
我的确不能这样了,很多人都对我寄托了希望,我不能因此就让他们失望,我将这段感情收藏于心,我暗示自己只有好好考完才可以去表白,在等等就好了,我又重新找回自己,调回状态,每天就看看他就好,高考时间越来越瘦,刷的题堆得越来越高。
“你想考哪?”董菲问我。
“我想去其他城市,不想在本省,但是也不确定。你呢?”
“我,我也不知道,我也不想在本省,反正我和我爸妈说过了,考完之后我自己选择我要去的地方。”
“嗯嗯,我也是,他们也让我自己选择。”
我们也终于等到这一天,六月里很炎热,没有像往年的绵绵细雨,老师说:“今年肯定是个不一样的高考,这一届学生肯定会再创奇迹。”我们信心满满地奔赴考场,落下的每个字都是平日里的积累。两天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当我和朋友想去找那个男生表白时,原来他有女朋友了,考完试的他冲出校门,高兴地奔向那个拿着伞坐在那等他的那个穿着白裙的漂亮女孩。朋友看向我耸了耸肩,我苦笑了一下,“走吧。”
“你真的就这样走了,你确定你真的可以?”董菲追问我。
“放心吧,我其实也没有这么喜欢他。”
“那好吧,走吧,以后会有更好的。”
“嗯。”
这一段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感情就这样被扼杀在摇篮里了,好像很多事都是这样,我说等到考完试之后再找他,可他却已经有其他人了,如果我当初不这样胆小,如果当初我大胆的说出口,那他奔向的那个人会不会是我,假如,没有假如了,许多事自己总是要给自己留点遗憾,下次才好吸取教训。高中生活就这样匆匆而过了。
如今看着那个高中的聊天群,已经没有一丝气息,还记得曾经同学们信誓旦旦说着不管以后怎么样都要保持群里的联系,可如今看到群里冒出来一两个人发的消息,却始终看不到下一个人的回复,我拿着手机看了半天,打出了几个字,删删减减,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去,我突然也觉得这样消息发出去显得有些尴尬。
后来的我们去到了不同的城市,我问了我的朋友她报了哪的学校,她叹着气说:“我报了本省的,我爸妈说其他城市太远了,在本省比较好。”
“那他们不是说让你自己选吗?”
“算了,我已经报了,他们总是这样,每次都说过后我可以自己选择,但是每次到最后他们都干预我的选择,我也习惯了,随他们了,在本省也挺好的。”
“呃,那好吧。”
后来她留在本省,我去了比较了的地方,有时我觉得我还算幸运的,在我报志愿时,父亲准备想和我说什么,但是后来他就说了一句:“你要选什么学校我们都管不了,给什么建议都要你自己喜欢,你现在读大学了,就不一样了,许多的事要自己决定。”我也害怕会做了不好的决定,可谁又知道哪个决定是好的?最终去到了那个很远的城市,我相信那对于我会有不一样的人生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