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他的回忆
“我给你讲个故事。”他没有理会她，闭起了眼睛开始说他的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男孩，偷偷跑出了家，想要去外面见见世面，小男孩以为，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善良的，幸福的。但是有一天，他认识了一个小女孩，那个女孩有一张很漂亮的脸，她的眉毛很浓密，眉头有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她的眼睛很美，是小男孩见过最美丽的眼睛，她的眸子明亮得像天上的星星，但是她的眼里没有感情，她的嘴唇永远都是紧闭着的，她不爱说话，也从来不笑，她很坏，她的心里只有杀戮，只有掠夺，她的信念就是胜者王，败者寇。每一次小男孩看见她在血泊中走过来的时候，小男孩就告诉自己，他一定要让她学会笑。
然后小男孩就每天跟着她，任她拳打脚踢绝不还手，但是很奇怪的是，小女孩从来没有用她的剑伤过小男孩，直到有一天，小女孩对小男孩说，你在跟着我，我就杀了你。小男孩抢过她的剑，对她说，如果我把心挖出来给你，你就让我跟着你吧。小女孩不信，她说没有心，会死。小男孩说，如果我不会死，你是不是让我跟着你？小女孩答应了，于是，小男孩把自己的心挖了出来。他没有死，从此以后，小男孩就一直跟着小女孩了。
其实小男孩本来就是一个没有生命的人，他是鬼，所以即便没有心，他也不会死。”
“骗子。”
“他是骗子，但是他想要和她做朋友。”
“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在一起，每天形影不离，小男孩用尽了所有方法，让小女孩笑起来，让小女孩有了感情，从那以后，小女孩懂得了什么是善良，什么是仁慈，在那以后，她再也没有随意的伤害别人。虽然有些时候，她不得不结束别人的生命，但是她不在折磨别人，而是一剑封喉，让人死得没有痛苦。也是因为这样，她在她的种族里，渐渐竖立起了威望，收拢了人心，慢慢的，她成了一代魔君，一宫之主。她是魔，她叫菱蔷雪。”
菱蔷雪，她念着她的名字，有点熟悉，有点亲切。
“你爱她？”
“恩。我爱她。”他的呼吸有些变化，他闭着眼睛，眼角却有些湿润了，他往外别过头去，没有让她发现他湿润的眼角。
“可是，她并不爱我，她一直爱的是别人，她为了别人从人修炼成魔，守了那个人三千年，那个人是天神，她为了他，带着魔卫军杀上天界，把他逼出了天宫，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可是她却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他，他们经历了种种磨难，终于两颗心连在了一起，那个时候，有人的心碎了，可是她却不知道……”记忆的轮廓一次又一次的重演，从开始到现在，每一天，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她或许早就已经忘记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大腿有些湿润，她垂眼看他，却只能看见刘海遮挡住的耳朵，“你哭了？”
他安静的闭着眼睛，眼泪因为她这一句话，竟然像水龙头开闸一样流了下来，他没有擦拭，他不想在她面前承认自己真的哭了。
躺在一个忘记自己，却深深爱着的人身边，他有一种心苦，苦得连咽下了唾液都觉得是苦的。
“那个男孩是你。”原来他说的是自己的故事，她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她都不敢问，她怕，她怕，她怕这个故事的女主角是她，她怕她真的忘记了很多事情，她怕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是自己深爱的，但是她却忘记了。
“恩，是我，可笑吧，她不爱我，她不爱我，可是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她，很多时候，我也想要不爱她就好了，可是没办法，闭上眼睛，就看到她的脸，睁开眼睛就想看见她的脸，我知道自己没有办法不爱她，所以只要是她爱的，我都给她，她想要那个男人，我就帮她，帮她杀上天宫，帮她潜入魔界，可她终究还是不爱我。”
“后来呢？”她问。
“后来，后来魔王当了他们的第三者，让他们彻底的分开了，可是我知道，她的心里，还爱着她。”
“你放弃了么？”
“没有，我还是守着她，我看着她嫁给别人，我没有能力把她抢过来，是我没用，是我不够强大，是我不能保护她，当我听到她跟我说，她已经不爱他了。那个时候，我很高兴，真的，我以为我们很快就可以在一起了。可是，魔王洗去了她的记忆，她忘记我，忘记过去的所有，我躺在她怀里，她都忘记了我的名字。”他讽刺的笑了，转过身来看着她，他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
他惊讶的发现，她看着他早已泣不成声，他伸手擦去了她的眼泪，对她笑道：“不用同情我，我没事的。”
“季天……。”
“蔷儿！”他猛的从她大腿上跳了起来，惊讶的看着她，她叫他的名字，她都记起来了？“你……在叫我一遍。”
“季天……。”她想扑到他怀里，可是怎奈身体却还是无法动弹。
他兴奋的抱住她，她想起他了，她都想起来了？“蔷儿，我有多想你，你知道不知道？”
“对不起，原谅我，我不是有意忘记的，我不知道……。”
“我不怪你，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那你可不可以放开我？”
“好。”他应着，替她解开了封印。
获得自由的她，马上拥住了他，“我真的不知道，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在他的怀里，本该深情款款的，却听起来有些平淡。
“她？”
一道红光闪过眼前，她的嘴角勾起了不屑的冷笑，十指尖尖瞬间变长长出了坚硬的利爪，黑色利爪能划破钢筋水泥，更何况，这层柔软的皮肉？
“你……。”他惊恐的看着她，慢慢的坐直了自己的身体，没有疼痛，但是他却看见了黑色的血液从他的身体流出。
她骗他！
她根本就没有记得他！
她的双眸里多了几分冷漠，她的嘴角绽放了一朵鲜红的蔷薇，她的眼里跳起了几分讽刺，她的话语让他再一次深深的受伤。
“你以为随便编一个故事就能骗得了我？”她收起自己的魔爪，抓住他的衣领，看着他一脸难以置信与悲痛，心里莫名的好像被人揍了一拳，她忽略了这种感觉，贴近了他冷笑道，“我爱的人，是魔王。”
是魔王……。危季天哭不出来，笑的难看，他表情仿佛抽搐一样难看，最后他只得朝天大笑，笑得绝望，笑得让人心碎。
“哈哈哈……。”
那笑声在她听起来却比哭还要难听。
她甩开他，站了起来，转眼间，长剑就被她幻化出来握在手上。
这时候，龙炎与古河被他的笑声引了过来，一看他们这样的场面，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只见危季天一副颓废的样子躺在沙发上。
“你好狠心。”古河道，快速闪到了危季天身边，将他扶起来。“啧啧啧，身上一下子就开了十个洞，这样的女人你还爱？”
“爱，杀了我，我都爱。”他突然发疯似地朝她冲了过去。
她长剑一挥，在他胸前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他往后退了两步，站稳了步伐又忘她扑过去。
“你不要疯了……。”古河吼道，想要把他拉回来，却被龙炎拦了下来。
“让他去吧。”
“他会死的。”古河甩开了龙炎的手，回头又看见她刺了他两件。
黑色的血液沾满了他的休闲装，地板上一滴一滴的染黑了地毯，他到底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蔷儿，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不可以爱上他，不可以！”
长剑再次刺入他的身体，这一次他没有后退，他往前倒去，让长剑完全进入他的身体，他顺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扭她的手腕，让她的手脱离了剑柄，他另一只手抽出了长剑，把那把站着血的剑扔到了一边。
“放手。”她怒喝。
他用力一拉就她拉到了怀里，紧紧的抱住，“我不放，我绝对不会在放开你，菱蔷雪你给我听着，我危季天就是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忘记我，绝对不会。”
他的眼里突然迸射出了一道寒光，他放她任性妄为了这么久，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在让她这样，说忘记他，就忘记他！
“你……。”她的怒火与话都在他霸道的吻里消失，这个吻好熟悉，这个感觉好熟悉……。
“我不会让你忘记我，你永远都不能忘记我，听到没有。”他吼道，更多的却是乞求，这么多年够了，他不要在忍受相爱不能爱的痛苦，哪怕死了，他也要自私的要她记得他，要她永远记得她，她欠他的，他要让她永远后悔，永远为他而内疚，永远永远不许忘记他。
她很混乱，好像自己记得，又好像自己不记得，她到底是谁，她到底应该是谁？
“我……到底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