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知回过神来之后,立刻捡了起来,把药放在了原本的位置上,逃难似的离开了厨房。
第二天一早。
桑知按时起床,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所致,她下意识地往厨房走了过去。
只见那药还是在原处,昨天她怎么放今天就怎么样,完全没有被人动过的迹象。
没有动过,说不准是退烧了吧。
桑知那么想着,发现昨晚开始就提着的心竟然被抚平了一些。
她确实是在担心贺延。
控制不住那种。
相处得越久,这种感觉就越明显。
特别是贺延表示出对她的好时,这种感觉就会越发的清晰。
莫莫婶摆完早餐,从客厅里走了进来,看见她看着药片发愣,忍不住问道:“小小姐,你怎么了?”
桑知立刻转眼,伸手拿了杯子倒水,神情淡淡地若无其事说:“没什么。”
看着药片静静躺在冷冰冰的大理石上,莫莫婶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而后心中了然,轻轻叹了口气:“这……是贺先生的吧,一下雨吹了风就容易烧,要是再多等个几小时,像现在这种雨停的时候回来,就不会能少受点苦咯。”
吹风了容易烧?
桑知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心中还是讶异了一下。
她还真是从不知道贺延那么体弱,竟然吹一下风就能烧,外表看着还挺强壮的。
“糟糕!”莫莫婶突然拍了下手,表情紧张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关门响声,陌生的声音清晰地响彻了楼下。
“发个烧竟然还变凶了?你以为老子吃饱没事干来关心你么?歌呢?歌呢!哈?没写完……没写完你约我!干!什!么!”
“行行行,你大爷你任性……三天两头就病一回,我都服了你了……但你有话好好说行不行,别把我关门外啊!”
贺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噔噔噔地从楼下跑了下来,还一脸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未了直接扑在了客厅的长沙发上。
楼上陌生男人还在大喊,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我暴躁……我能不暴躁么?你看看现在才几点,七点好不好老兄弟!我六点半就起床了,来到你家就给我说一句,你没写!”
喊声完了之后,突然哀叫:“啊!贺延你还是鲨了我吧!”
桑知从厨房走了出来,少年捂着耳朵,一脸不满,看见她之后,才嘿嘿一笑:“嫂子早啊!”
对于“嫂子”这个称呼,她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下意识地想应声,却发现身后还有个莫莫婶,立刻又闭紧了醉,视线往楼上看去。
少年顺着视线往楼上看去,突然“嗐”了一声,浑然不在意地道:“徐尽阳这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提前进入更年期了,你们不用管他,让他嚎个十分钟就行。”
她没有听说过徐尽阳这一号人物,压下心中的好奇心,坐在了餐桌上准备吃早餐。
不过这一说来,她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对贺延这样大吼大叫。
结果这一嚎,还真是十分钟左右。
十分钟之后,贺延憔悴着脸从楼上慢悠悠地走了下来,嘴唇发白,脸色很难看,眉眼之中带着很明显的不耐烦。
他的身后跟着个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金丝边眼镜框,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身上的衣服也很整齐,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
这个男人估计就是贺丞口中的徐尽阳了。
没想到这么一个斯文的男人,竟然在贺延面前毫无形象地嚎叫了十来分钟,就差没有把祖宗十八代给理论进去了。
经过这十来分钟嚎叫,桑知觉得这男人口才估计很不错,而且很啰嗦。
在桑知的视线落在身上时,徐尽阳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脸上还隐隐有点想发作的暴躁瞬间就化了干净。
“她……”
桑知朝他礼貌点了点头,随后把视线落在贺延的身上。
贺延瞥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厨房,玻璃杯发出碰撞的微微响声。
“你们……”徐尽阳神色犹豫,像是有些不确认。
“我说过了。”贺延哑声回答。
桑知不知道两个男人又说了什么,半刻之后,就只听见徐尽阳说:“算了算了,本来想要早点收工的,但是你这弱鸡体质真的不行啊,前阵子不都没这问题了么,真搞不懂你……尽量早点把歌给录了吧,有需要再喊我吧,我要带我徒弟远走天涯去了,千万别再没事给我打电话,我恨死了……”
贺延:“滚。”
“滚你大爷。”
徐尽阳哼了一声,探头看了桑知一眼,随后又缩头回去,不知道跟贺延说了什么。
一会儿之后,只见贺延走出来,徐尽阳朝少年看去,笑着勾了勾手:“徒弟,走,跟哥哥浪迹天涯去。”
少年正吃着小蛋糕,塞得满嘴都是,闻言都懒得抬眼去看,声音模糊不清地道:“滚内个死犊子!都莫我锅厉害,谁素你徒弟!”
徐尽阳:“……”
得,徒弟不认师傅了。
之前哭着喊着要他收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拽得跟二百五似的姿态。
徐尽阳嗤了一声,倒是没了脾气,托了一下眼镜框就潇洒地离开了贺家大宅。
在人离开之后,贺延就一直静静坐在沙发上。
双目闭紧,脸色苍白,嘴唇还裂了点皮,看起来憔悴得不能再憔悴。
桑知离他不远,把口中的粥咽下去之后,最终还是忍不住去碰了碰他的额头,而后却见男人的嘴角似乎勾了一下。
手背碰在他光洁的额头上,感觉到了一层薄薄的冷汗,皮肤温度还有些热,但是估计也没多高了。
莫莫婶从一旁递来了体温针,桑知看了一眼,尽管表面上不表示关心,语气还是忍不住柔和了几个度。
“自己夹着。”
贺延半掀开眼皮,把体温针夹在了腋下,等莫莫婶走了之后,才似笑非笑地压低说了一句:“贺夫人,真心是在关心我吗?”
男人的声音因病而沙哑,却不显得难听,就像经过过滤了一样,比之前好听了不止一个度。
桑知如同没听到一样,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是,她是在关心,但是这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