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在客栈躺了好久,关于战斗的残片不断在他脑海中兜兜转转。跳蚤儿总是四处观察他的动向,并说这是霜姑娘的命令,他也没办法。不过,小白这段时间就像霜打的茄子,他常对天空发呆,并染上了很重的烟瘾。这天,霜姑娘一大早便冲进他的房间,对小白这种自暴自弃的做法已经不能纵容了。
“你打算这样浑浑噩噩到什么时候?”
小白没有理她,而是侧了个身子将脸对着墙。过了半天,才死气沉沉地说:“这就打算撵我走了吗?”
“你不能这样没有骨气,你是白吉之子,有你自己的使命。”霜姑娘的话用心良苦,小白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到这,他猛然起身,怒不可遏地讲:“不要提我父亲。”小白喉咙中发出一阵呜咽,眼角落出几滴泪。她从未见过师弟这番模样。这个平日里总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的男孩从未有这么情绪低落的时候。他眼中充满了胆怯和恐惧。
“你还活着,就要对得起那些死去的人。”霜姑娘说完最后一句话,便走出了屋子。师弟的情绪太过激动,不能再继续谈下去了。
门扇关上后,小白立刻起身,他神经质地四处窥视,确保无人之后,偷偷打开窗户。又见到了那个讨厌鬼,跳蚤儿。小白厌恶地甩开手,跳蚤儿敏捷地走进来。“怎么,又想着去行刺?”跳蚤儿的话戳到小白的痛处,小白气呼呼地说了句:“关你什么事?”跳蚤儿皮笑肉不笑,满嘴敌意地说:“是不关我的事,我死掉的哥哥嫂嫂怎么算?”这句话出来,小白立刻像疯子一样扑到他面前。这两个人开始扭打成一团。“你个自大的废物,我要替霜姑娘好好教训你。”跳蚤儿话未说完,小白一拳打在了他鼻子上,鲜血直喷出来。“你,你,干什么!我花了三个月佣金才整了个鼻子。就这么被打坏了!”跳蚤儿说出不可思议的话,只是让小白吃了一惊。这种鬼地方还有整容的医术?难过的跳蚤儿不知怎么地就从小白身子底下滑了出去。他站起来,用软鞭拍打几下空气,鞭头的三棱镖就冲向小白。小白没有丝毫躲闪,飞镖正中他的前心。“知道吗?一个绝望之人,绝对不会畏惧死亡。”小白拔出飞镖,血浸透了衣衫。他仍不管不顾地逼近。跳蚤儿被他凶煞的模样吓住了,待在原地。直到小白走近,他用手摸跳蚤儿的脸。“所以说,这就是人生吗?”小白跪倒在地,晕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霜姑娘站在身边,关切地望向他。跳蚤儿则站在稍远的地方,白天的事他仍心有余悸。说实话,小白真像一个冰冷的魔鬼,而这副躯体限制了他。
“怎么样了?”巫医在旁边问道。小白点了点头。她便转身给了霜姑娘医嘱:“多危险呀!真是药菩提显灵!差一点点,那把镖就要了他的命。”这位阅历丰富的老蛇婆上次就救过小白一命,她看得出这位少年已经伤痕累累。几乎身体内的所有器官都有了淤伤。老蛇婆要求霜姑娘送她。霜姑娘懂得意思,便随老太婆走到屋外。巫医叹息了一声,才说出这番令人倍感凄凉的话:“他的身体很糟糕,任何增加经脉循环负担的行为都可能使他丧命!”巫医看了眼霜姑娘,补充道:“就是说,他绝不能再练武了,特别是内功。”霜姑娘听完愣了一下,这位从小苦练剑术和拳脚功夫的公子小白竟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巫医摇摇头,临走之际又说了句:“除非有奇迹发生,可奇迹!这东西从来都只存在于故事之中。”
霜姑娘不知道如何向小白说明这件事。而小白却看透了她的心思。“我要死了吗?”小白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盼望已久的裁决之镰终于来了,它要来收割我的命了。”霜姑娘摇摇头,一咬牙终于将话说了出来:“你已经武功尽费,任何的修炼都可能要了你的命!”这个晴天霹雳让小白猝不及防,他没有想到事情竟如此喜剧化,连死神都不肯来终止他的痛苦。“如霜。”小白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他第一次这么郑重其事地说话。语气诚恳,甚至略带祈求。“如果你还对我有任何悲悯,那么你就该杀掉我,或是让我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小白流泪了,他苍白的面孔显得如此凄苦。“不,我做不到!”霜姑娘摇摇头,眼泪自然而然地淌下。“姐姐,如果你还当我是家人,就应该成全我。”如霜终于承受不住小白的话,她眼睛红润,逃了出去。对于师弟的请求,她不知如何是好。此刻,如霜望向繁星点点的天空,她希望师父能给出自己答案。没有想到的是,一位声音动听的男子站在远处的树枝上。“不要伤心,美丽的姑娘!”是跳蚤儿,他立刻下来,走到如霜的跟前,试图安慰她。“放心,我会照看好他的。你的这位师弟应该能挺得过来。”这话可太正经了。跳蚤儿刚要将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如霜惊醒了一般问道:“谁在照看师弟?”她甩开跳蚤儿的手,头也不回地冲上楼。桌上只剩下一张纸条:“师姐,原谅我曾经的傲慢,愿你想起我时不再生气。我坚信,我的眼前只有一条路了!走到尽头,我便入土为安了。死在异国他乡,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你找到我的尸体,将我的骨灰带回大人国,我要陪在父亲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