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冬暖照旧在夕阳快落的时候，乘公交车回家，刚下车，目光触及一人，那人也在看她，额前的碎发有些乱。
季寒是估摸着昨晚的时间来车站等她，坐在车站的长凳上，有些纠结，为什么要来？看见了该说些什么？所以要走还是等？想着想着少年烦躁的揉了两下头发。23路公交车稳稳停下，白裙子进入少年的眼帘，和昨晚一样……眼前一亮。
曲冬暖的目光没有在季寒身上停留很久，只是片刻恍惚。
见到她走了，少年也随之起身，和早晨一样跟在后面。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穿过杂乱的人群，热闹的商业街，走向小区深处。
白裙子停下脚，少年也站住。
曲冬暖回过身，逆着光，看不清少年的表情。
“你干嘛？”
“啊？”少年一愣。
“我问你跟着我干嘛？”
少年走近她，缓缓开口，答非所问：“你叫什么？”
“不知道。”
“我第一次听说有人姓不的。”
眼前的人像死水一样平静，少年无奈，尴尬地笑了两声。
曲冬暖缓缓开口：“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所以……为什么跟着我？”
“没什么，觉得你有点特别，有点意思。”
“有什么特别的？有什么意思？”
“觉得你很干净。”
她瞥见了少年白T上灰尘，瘪了瘪嘴角“那你应该觉得好多人干净，毕竟大家穿的衣服都比你干净。”
少年被呛得无语，一阵静默，曲冬暖转身走了。
季寒看着她的背影：“你怕黑的话，我可以送你。”
白裙子停下，微微侧头，路灯照到她的侧脸上“比起黑，我应该更怕你吧。”
季寒没再说话，等她走远了，懊悔地抓住头发，心里骂自己有病，又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看的小姑娘儿，干嘛像个神经病一样跟着人家，还有那堆没营养的对白。
两天后开学了，少年没再找过她。
爸爸没能回来，曲冬暖没什么情绪，失落早就不拥有了，邵华说她懂事了。
原来这就是大人口中所谓的懂事……
如果她一辈子都逆着心意，一辈子都不去表达，那便是一辈子都懂事了吧……
上学路上碰见了辛莘，她似乎很兴奋，或者说他们很兴奋，毕竟鲜少像曲冬暖一样平静的。
“冬暖，终于有空和你单独在一起了。嗯……其实冉梓妤他们不错的，只是误会了什么，话说的难听些，你不要往心里去。”辛莘说。
曲冬暖笑着点了点头，太阳晃得眼睛疼，如果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辛莘叹了口气，脸上的兴奋也一扫而空“其实我也不希望同学之间这样，但我说话他们不会听，我什么也做不了，抱歉帮不了你。”
“没关系的，毕竟我都什么也做不了。”
谁又能做的了什么……
一中校园很大，几个学姐引路到教学楼，一楼大厅的电子屏上，一页一页的换。
辛莘在三班，曲冬暖在七班。
辛莘在耳旁叽叽喳喳的说话，人群的嘈杂声，刹那，世界的声音都模糊了。
曲冬暖后面的第三个名字……是冉梓妤。
曲冬暖走进教室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周围都是躁动的声音，新学校，难免新奇。
班主任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不太好惹的样子。
“我是数学老师，也是咱班班主任，我姓刘……”
一阵敲门声，把班主任的话打断。
曲冬暖抬起头，少年靠在门边，甩了甩额前的碎发。
又是他……曲冬暖像怕被察觉一样，迅速收起了目光。
“怎么回事？开学第一天就迟到。”班主任的声音压着怒火。
“不好意思老师，起晚了。”少年慵懒的声音传来，说着环视了一圈，目光定格在第二个窗户。
熟悉的白裙，熟悉的马尾，少年不自主的勾了勾嘴角。
莫名的有种清爽的感觉，就像他方才顶着夏末的骄阳赶来，正烦躁这会儿却突然被人塞了颗薄荷糖，像是夏天独有的惊喜。
“还有脸笑！最后一排还剩个位置，去！”
季寒走去，路过的时候瞥了她一眼。
第一节下课陆亦泽就过来了，他在三班。
“寒哥，来啦，我要是不给你打电话，咱都得等放学铃响了再起吧。”
季寒没空听他贫，只顾盯着曲冬暖。
陆亦泽顺着季寒的目光看去：“这不是那天晚上和那天早上你追的那个小姑娘吗？”
“你不觉得她眼熟吗”季寒说。
“长得挺好看，她是不是之前追过我？”
季寒瞪了他一眼说：“滚滚滚，初四和三十二中打那回，问我要不要创口贴的那个。”
“问你我TM哪记得，怎么，那么多追你的小姑娘都没相中，看上这贞子了？”
“……”季寒。
课铃儿匆匆响，他的小姑娘甩了甩马尾，阳光把头发照得金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