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早餐属实清淡,和刚穿越过来那一阵的差不多,但吃起来特别符合胃口——这也难怪,一个大鱼大肉、宿醉方醒的人,菜里多放点油都能腻死他——餐具基本都是土陶烧制或者木制,盛一些青菜、白菜和素汤,有点俭朴雅致的味道。
吃完早餐并几碗酒,两人都微醺了,女儿口中很能喝的阿母——多稻妻子——却一滴没沾,可能是拘于礼仪——就周之楚所知,在地球上的农村里,招待客人的宴席无论大小,许多女性都不会和客人同桌用餐,而是另盛饭菜在灶边或者别屋自吃,无论客人如何盛情邀请或者好言相劝,只说不可——之类的,怕失了颜面之类的。
待两人吃的差不多之后,多稻妻子就收拾餐桌了,周之楚也帮忙收捡一些。
目送她端着叠砌的盘碗进了厨房之后,周之楚和多稻说起了酒的事,“多稻哥,这酒是怎么做的呀?”
“怎么,你还想喝呐?”多稻露出了一副遇到同道中人的表情。
“喝倒是想喝,”周之楚不作否认,“不过我总觉着这酒还不够劲,看看怎么做的,能不能再做好点。”
“是这样啊,咱也有类似的感觉,”多稻也表示同感,“总觉着这酒有时候酿出来味道够了,有时候却又淡的和水一样。”
于是多稻把村里酿酒的大致方法说了一遍。
周之楚仔细听完,发觉这时候的酒的工艺还十分原始,处于一个注重酿造的阶段,对于原料、发酵和过滤有一定的要求,不过都是基于长久以来的经验总结,并无纸面材料或者十分行之有效的口口相传的秘诀,比如最老的三叔公酿的酒是村中最好喝的,这虽可以归功为药材与酒产生的反应,但更令人信服的应该是其超过五十年的酿酒经验而练就的非同寻常的了解——无独有偶,他的儿子自行酿的酒却是味道平平,即使如他父亲一般加了诸般药材——其实这也正常,与世隔绝的村落自然避免了受到战火的摧残,但同时也没了交流印证的路子。
虽然更好的改进酒的纯度的方法已然在他们手上躺着了——那即是岩盐的采集方法——但是他们却毫无所知,说来倒不是他们的问题:他们知道把水蒸干就可以得到固体物质的结晶,但肯定无法凭空揣测把酒的原液蒸发收集可以得到更为纯净的酒。归根结底,还是对于酒精的性质缺乏足够的了解——如果有了解,随便一个稍有头脑的人都会知道如何对酒的原液进行严刑拷打,让它乖乖吐出琼浆玉液来。
不过也正是这个误区,才让他想要提出的改进方法有了一个合理的来源。
周之楚组织了一下语言,“多稻哥,我感觉酒应该和盐水差不多,要是我们把水蒸发,酒就会剩下来,或者反过来也一样。”
“这,以往冬天是会煮酒来喝,可是无论煮多久都不见酒的味道更冲啊。”多稻皱着眉头思索。
当然了,因为酒精的沸点比水低,水要是蒸发干了,那酒精早就没了。但是这话不能说,周之楚尽量说的通俗易懂,“这也许是酒变成气的温,呃,火要的更小,可能水烧干了以后,酒也变成气跑了。我们要是把水沸腾之前的气收集起来,应该酒的味道就更好了。”
“这,倒是很有可能。”多稻神色一凝,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但是仍然毫无头绪,“可是要怎么做呢?”
“首先是把酒用火烧,然后用酒气尽量多的引导到冷的地方,让酒气再变成酒,最后收集起来。最重要的是不要让酒气跑掉了。”周之楚描述了一下简化的蒸馏装置。说实话,装置的密闭性都还好说,最难办的就是温度计,没有这一个小小的测量装置,几乎不可能较好的分离酒精和水——因为无法知道蒸发的气体的温度,就不知道被收集的到底是那种成分。
多稻一听感觉事情大有可为,忙不迭的让周之楚说说大概都要用的怎样的器具,周之楚就把心中所预想的装置解释了一遍,主要是他们的功用,让多稻想想看能不能找到类似的替代物。
首先是温度计不用说,无法解决——虽然周之楚知道这东西主要是用汞来指示,但是乡下并没有这东西,而且也不知道它对温度变化的具体关系——所以这个东西只能用笨一点的办法来解决,那就是隔着水来加热酒。
然后是冷凝管,这一个东西也无法做出来,但是类似功效的也很简单,直接用可更换冷水的容器来冷凝就可以了。
还有难点就是组分的控制了,在地球上是用温度来测量蒸汽温度来粗略地识别其身份的,可惜温度计造不出来,只能用笨点的办法了,蒸一段时间尝一下原液,如果很淡了的话就停止。
这样简化的蒸馏装置虽然会造成很多浪费,但是相比于现状的纯度肯定会是台阶式的提升,也顾不得许多了。
多稻听了大致的想法,让周之楚在中堂等一会儿,兴冲冲地跑到厨房和二层阁楼翻箱倒柜、叮铃哐啷的,让他老婆好一顿埋怨。不多时抱着一大堆东西出来了,其中竹管居多,放在桌子上让周之楚尝试一下拼接出来。
周之楚面对桌上长短、粗细都不一的许多竹管,绞尽脑汁努力做出一个具有蒸馏功能的简化装置,“这个接这个,这样、在这样。”
想想停停,不时又问多稻有没有其他的东西,最后忙了好一会儿才做出个大致的样子来。
这装置暂时没有考虑蒸馏和收集的容器,只有中间管道,先是从蒸馏的一端开始,这根竹管两指半粗细,竖直向上的,连接约五指粗、长的竹节,就直直地搠进竹节内,然后竹节倾斜的另一端再连一根向下的竹管,而这向下的竹管外面还套着一根略大的竹管——用来装水冷凝——中间的小竹管则连接的收集的容器。
制成这简易的蒸馏装置以后,周之楚松了一口气,多稻却着急忙慌的去了厨房,拿了一壶酒和一个空坛子,就立刻让妻子烧火开始蒸馏酒。
周之楚也跟着来到了厨房,甚为宽敞,土灶比较矮,“锅”或者说釜不大,却不是地球上那样圆底锅,而是更像铁罐那样——难怪没有炒菜只有炖或者蒸的菜——只是比较大。
多稻把装置和酒壶安装好,忙让周之楚看看是否符合预想,他看了看酒壶的口子正好和竹管差不多,套进去缝隙不大,考虑到加热以后蒸汽往上跑,这点损失也不算什么;冷凝管那一段,封了朝下的底,在外管灌了冰泉引下来的水,虽然水还是会慢慢漏,不过也正好漏完可以换水;收集的大酒坛是敞口的封不上,冷却后的酒都是液滴,温度也不高,应该挥发不了多少,不过还是在酒坛外面再放一个盛满冷水的桶。
这套简易蒸馏装置气密性都不是很严谨,但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周之楚也就说可以了。
多稻赶忙让刚清洗完餐具的妻子烧火开始蒸馏,妻子也看不懂这是啥玩意,不过也没多问,毕竟当着外人的面也就继续烧柴。
多稻其实很想在里面等酒蒸馏出来,但是毕竟还是有客人,于是抓耳挠腮地和周之楚来到了中堂继续坐下。
周之楚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抓耳挠腮好不猴急,也不揶揄,径直开口,“多稻哥,能不能和我讲讲收养我的上任村老的事?还有这小狐狸。”
多稻一听也知道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下来,也就慢慢的一边回忆一边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