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之楚也不再追问,他不拒绝社交,但也懒得主动。
九尾狐继续趴在肩头懒得窜动,从某方面来说这两人是有共同点的。
多稻从院子出来以后往右边的田地走去,那土地因为几百年来村民的不断的踩踏因而自动让出了一条坚实的黄土小路,两边长着杂草不时垂到路面上。
田头还有几块菜地,种着些日常的青白蔬菜及葱蒜;菜地连接着一丘田地,种的稻子已经金黄,穗粒饱满得压低了禾苗,稻叶也变的金黄却富有生机,微风寻寻泛起波浪,也把稻子成熟的谷物味道吹得满院飘蓬。
周之楚在田埂上走着,不时踢一下田埕边的细尖叶片的青草,稻香也随着微风被嗅觉系统感知。
这熟悉的味道,一股涓涓细流从某个地方冒出,柔软地铺满了那心房。
闪耀着金色阳光的稻田、汗水蒸发在炽烈的空气、被翻垦的泥土、裹扎着沙石的裤腿……
湿气不禁在眼眶涌现,周之楚只能揉去了泪意。
虽然知道已然回不去的地方,哭也没用,只是这伤感却也无可避免。
周之楚招呼了一声多稻,便自顾自地坐在田埂上,双脚垂下田岸,粗布的衣裤隔离的尖细叶片的刺痛,把它们变成轻抚;多稻也随即坐在旁边。
这虽然是稻谷成熟的时节,但未到晌午的高温,太阳还算柔和,配上煦风中的稻香,坐在田埂上远眺着群山万林的青翠欲滴,苍穹野落的行云点缀着蓝到发白的天空。
周之楚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在心胸积郁已久,散去后只余下未盛一物的容器,心里无所思无所念,就算是在这坐赏也可待上一天,直至暮色。
“你以前也最喜欢坐在田埂上了。”多稻青稚却硬朗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时候你才七八岁,前任村老也还在世,他每次忙完了农活就陪你一起坐着。
“我们都看到过,你们一起坐着也不说话,你就无声地看着远处,仿佛魂魄都飞过去了似的,但是大家都感觉你开心。”
周之楚没有这些记忆,但是心里仿佛知道真假,心也沉静了下来,却只能叹道:“可惜我不记得。”
“有什么可惜的?”多稻却豁达,“那时候你开心,他老人家也开心。不管记不记得,开心是真事。”
周之楚转头相望,看见了满眼的真诚,不由得一笑,“是啊,你说的对。”
双手反撑着田埂的泥土,问道:“近年稻子收成好吗?”
多稻不假思索:“好着呢。自从我记事以来,年年都是丰收,就这谷粒子,又饱满又瓷实,米舂出来够吃两年。今年的新米又快收成了,到时候大家又会一起举行品鉴。”
周之楚“嗯”了一声,转而提起了另一事:“村里谁家的酒酿的好些?”
多稻一听这个眼睛一亮:“咋了,你也想喝酒?大家都会酿酒,但要论谁家的酒最好喝,当数三叔公;他家世代行医,懂些道理,是以药酒十分有劲。”
周之楚这才想起来古代的酿酒技术还不成熟,主要是过滤方面的缺陷,大部分酒越放越浑浊,是以又叫浊酒。
虽然穿越到了封神世界,但是不知何故天地有变故,修真门路已经被断绝,这片世界的历史似乎又走回了地球的路线,所以在这些方面都和地球的古代历史有些类似,各个时期的基本情况不会相差太多。这是周之楚目前的猜想。
所以周之楚又换了一个问法,“那谁家的酒更清亮一些呢?”
多稻思索了一下,“大家都差不多啊,做法都一样,没什么区别。”
周之楚也一想也就作罢,“那行,改天咱们喝两杯。”虽然可能酒不太清澄,但是喝下去也没什么所谓,一来是信奉“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二来是知识告诉他酒精具有消毒作用,三来是相信自己的免疫系统。
哦,不对,这身体不是之前地球的那一副了,还没有炼出体质来,那暂时不能相信。
多稻听了很高兴:“好啊,过两天就是品鉴了,到时候一醉方休。”
周之楚也不含糊,“好,到时候喝个痛快。”
两人相视一笑。
男人就是这么简单,你肯喝酒,大家就没什么隔阂了。
周之楚也站了起来,“多稻哥,我们继续吧。”
多稻也随着起身,两人沿着稻田边缘继续往左远峰走去。
其实左远峰在院子里就可以望见,瘦削的峰体坚韧立竖,也是满身绿色;却又不阻到稻田菜地所需的阳光雨露,其与主峰相连处比较平缓,长得也均是较高耸的树木。
两人走到田地的另一头,远离了村落,多稻向下指到:“你看看那下面的田,我们村主要的田都在那里。”
周之楚沿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越过在缓和的山体上生长的植被,看见金黄在碧绿上画了一个不规则的圈,在群山环翠里很是显眼;那金黄的田地附近没有太高的树木甚至植被,应该是村民为了防止水稻的阳光被遮蔽而砍伐过了;这个稻圈约有四五亩地大小,中间还有田埂纵横交错划分成十几块区域。
周之楚一看倒是有点疑问,“这块田离村里有点远,收成时不太容易吧。”
站在半山上看这片金黄色视觉上着实不远,但是实际上在远近和高低的差距上应当都超过两百米了,尤其是若要把稻谷往山上村落运输贮存,在没有运输工具的情况下,向上克服重力做功还是很费劲的;尤其是在山区也没有好路走,更别提即使在地球上也没有普及到山村的运输工具了。
多稻解释到,“要是把稻谷运上来只能靠人力那肯定不容易,不过我们在下面建了两个粮仓,稻谷晒好以后就囤积在仓里,平日就拿一些够吃的就成了。”
“哦,这样啊,也挺好的。”
两人有继续走,沿着田埂延分出来的路折绕约半公里,进到左远峰的丛林里,在林子入口仍可见多年踩出的小路;这小路比较蜿蜒,走势甚险,两侧及头顶上都是森林的树枝和琳琅的叶片,紧紧的交织。
在林间小路里走了一刻钟左右,看到豁然开朗的光源和出口,两人走出,看到左远峰和主峰连接处山体挤出的平地,长得都是一些不高的植物草花;没有山风,听到泉水叮咚的泠然成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