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齐道天在青云国听到的开学讲座不同,这名老者的介绍可谓是开门见山。
“我叫吴兴,是大衍学宫的现任宫主,你们可以叫我吴宫主。”老者声音传来,虽然不高,却能让每个人都听清楚他讲的什么。
得知老者的身份后,众人面色更加严肃,大衍学宫的宫主,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这片区域的最强修为,也是大衍学宫的最大依仗,只要老人不死,在这片区域,大衍学宫就是最强大的势力。
吴兴给了众人几秒时间消化这一事实,又道:“你们是今年大衍学宫的新人,毫无疑问,能经历重重考核进入学宫,你们是幸运的。
同时,大衍学宫能收到你们这些弟子,也是幸运的,进入大衍学宫不易,今天我和你们相见,是缘分。
你们之间能相遇,也是缘分,还请诸位珍惜,倘若有谁触犯门规的话,休怪老夫无情了。”老人说到这里,神色平静,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数百年前,我也像你们一样,聆听着老宫主的教诲,因果轮回,或许几百年后,你们中的一员,就会站在这里,训诫着新人。”
“羽灵界内,万族林立。各族之间攻伐、竞争、杀戮屡见不鲜,很多人的手上都沾满了异族的鲜血。
我不指望你们放下仇恨,也不希望你们放下仇恨。但是,就算种族之间的战争永不停息,在大衍学宫内,你们都是大衍学宫的一员,没有谁是异族!
凡入我大衍学宫者,一视同仁,有教无类!”
听完宫主的训话,众人窃窃私语起来,吴兴也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过了不久,见众人冷静下来,他又开口道:
“或许你们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或许你们中有人的亲人就是被异族杀死,但你们的同伴,他们手上都是干净的。”
“或许日后你们有人也会走上万灵战场,甚至与昔日的同窗刀剑相向,我不希望你们怜悯,在种族之间的战场上,对异族仁慈就是对自己的种族残忍,我不想你们中的任何一人背上叛族的骂名!”
“战场上的仇恨在战场上解决,在学宫内设有专门的战台,如果有什么私人恩怨的话,可以在战台上了结,生死不论,除此以外,学宫内部禁止私斗,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齐道天听得一愣一愣的,万族战场……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词语了。
而后,他便意识到,或许这就是万灵界和羽灵界的不同之处。
现在的万灵界,虽然同样宗门圣地林立,但并不以人族和异族之间的矛盾为主,万灵界的主旋律也不是人族和异族为世界的主宰而争斗。
顶多各族天骄们为了本族气运努努力,争个天道什么的。
这一点,齐道天深有体会,在坐上天道大位之前,他也在万族战场上厮杀过,他为人族出过力,他为人族流过血。
结果承载天道后,才发现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
不知多少纪元积累,一代代英雄人物为之努力,万灵界人族气运稳如老狗,早就不需要他来锦上添花了。
但在这羽灵界,人族和异族似乎仍然存在着血海深仇,以至于达到了不共戴天的程度。
台下众人默不作声,除了齐道天外,都在思索着宫主的话,吴兴的一番言论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时间又过去许久,吴兴走下高台,缓步离开,只留下学宫其他长老为众人介绍了大衍学宫的基本制度——
大衍学宫分为内门与外门,像齐道天等人就属于外门弟子,与内门弟子相比,外门弟子还不算真正入门,只有成了内门弟子,才能拥有自己的洞府,享受更多修炼资源。
随后众人被分配至各位老师门下,既然是学宫,当然要承担传道受业解惑的责任。
齐道天没能与吴烈和庄羽等人分在一起,而是孤身一人被分到一位丹师门下,开始了他的“学习”生涯。
“丹道是三大道之一,与器道、阵道齐名,虽然丹道不像其它两道一般可攻伐杀戮,但它却是每个修士必备的技能。可以说,对于大多数修士而言,丹道是一门必修课。”
讲话的是一名中年妇人,身着一件褐色袍子,上面印有大衍学宫学宫丹房的字样。
她看起来有四五十岁,大衍学宫新生的授课老师大都在这个年纪,中年妇人的手中握有一把铁尺,很是严厉。
“待你们修为高深后,可以凝练本命法兵,若是没有其他要求,诸如甲胄法兵之类的,可以不需要炼器师;若你们能寻得天然宝地,大能洞府,可以不需要阵师。但你们一定会受伤,一定会遇到修炼瓶颈,这个时候,就需要丹药来解决了。”
丹道老师眼中流露出狂热的神情,多年浸淫于此,她早已将丹道视作信仰。
“无论是丹道、器道还是阵道,对神魂都有极高的要求,既然由我来教授大家丹道课,那我们就先来进行神魂测试。”说着,丹道老师随手一挥,数十张符纸飞出,落在每名弟子面前。
“调动神魂,将你们全部魂力注入其中,就可以看出你们的神魂强弱了。”丹道老师不紧不慢道。
齐道天也领到了一张符纸,符纸呈青色,上面有红色的花纹,繁复无比,似乎还有一股淡淡地甜腥味。
齐道天略一思忖,按照自己印象中的灵溪境标准截取了一段魂力,后来想想不妥,又减了一半灌了进去。
他又不需要大衍学宫的资源支持,自然没必要出这个风头。
随着魂力注入,符纸上的花纹被逐渐点亮,一道狰狞血光投射而出,齐道天一愣,就见自己的魂力狠狠撞击在了血光之上。
刹那间,红光大盛,将他周围的弟子吓了一跳。
“好像……和我想得不太一样。”
“嗯?”丹道老师眉头一皱,便发现了齐道天的异样,身形闪动,便来到了他的面前。
齐道天转头,无视自己面前那道能闪瞎钛合金狗眼的红光。
他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弟子多是被白光环绕,有少数几个周围萦绕着淡红色的光芒,只有自己这里是一一片赤红,不由得挑了一下眉头,作出一副不解的样子,看向丹道老师。
齐道天万万没想到,大衍学宫的新生能有这么菜。
方才他神魂灌注的强度,是按照二公主来的。
丹道老师眼中流露出‘贪婪’光芒,以一种无比诱惑的语气对齐道天说道:“这位同学,你愿不愿意来我丹房修习一番呢。”
教舍内鸦雀无声,一片死寂,所有弟子脸上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有几个还露出不加掩饰的嫉妒。
与齐道天不同,这些弟子多是些修真世家的弟子,生活在此域,从小便用资源培养,对大衍学宫的情况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他们心中自然明白大衍学宫丹房的概念。
见齐道天不解,丹道老师微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曾经有过机遇,壮大过神魂?从测试结果看,你神魂强大,已经达到聚气为海的境界了吧。”
齐道天思绪流转,正要开口编个理由辩解,却又听到丹道老师向众人解释起来:
“神魂强弱会影响魂海,魂海分为两种状态,一为气态,魂力如雾丝缠绕游离,这也是你们大多数人的状态;二为液态,聚气为海,会在魂海内形成一个液态湖泊,这液态湖泊还会随着神魂的提升而扩大,这就是这位同学的魂海状态,而在此时的魂海,才能称为真正的魂海。”
齐道天心中郁闷,由于一时失算,他只是按自己的理解注入了一半灵溪境魂力,就成了魂力最强的弟子,而丹道老师解释后,有几人看向他的眼神中,便带上了不加掩饰的嫉妒。
“丹房在大衍学宫之中地位极其重要,全学宫上上下下都要依仗我等。你在神魂一道极有天分,不如入我丹房,倘若你用心修行,假以时日,说不定也能成为一名大丹师。”丹道老师继续引诱道。
“老师,入丹房门下,成为丹房弟子,是不是会影响修行?”齐道天有意推脱道。
令人失望的是,丹道老师竟意外的和蔼:“无妨,你可以先到丹房实习一番,做一名见习弟子,等你对丹道有进一步了解后,再入丹房不迟。”
说罢,她还拍了拍齐道天的肩头,留下一个极为热切的眼神,转身走出了教舍。
丹道老师走后,便有弟子凑了上来,围住齐道天,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闲来无事,齐道天一一耐心解释。
毕竟是退休天道,对于神魂修炼,他倒也有不少独到见解,让许多弟子茅塞顿开。
除却丹道课以外,大衍学宫还有器道与阵道两门基础课程,不过这两门课程没有进行什么神魂测试,这让齐道天省了不少心。
大衍学宫会提供给门下弟子修炼法诀,不过齐道天并不需要,同时,每个月月初,学宫都会发放三瓶聚灵液,用来帮助弟子修行。
眼下,这三瓶聚灵液都被他扔到空间法兵中吃灰,准备找个机会送给吴烈使用。
“之前我已经讲过复灵丹的配制,今天就对你们进行考核。”教舍内,一身褐色衣服的丹道老师对众人说道。
此时距离齐道天正式入学已经过了两周,那日过后,他就打听到这名老师姓罗,性格火爆,在大衍学宫丹房里似乎有不低的地位,弟子们大都称其为罗长老。
而她口中提到的“复灵丹”则是一种基础丹药,战斗之后用来恢复法力。
在齐道天看来,其配制并不复杂,哪怕没什么天赋的人,只要认真听几节课,复灵丹的配制就可以摸索个七七八八。
不过罗长老讲课枯燥无味,又不屑于管理,她所教授的课程没有几人认真学过。
“一炉丹药想要炼制成功,各种材料的配比必不可少,之前我已经教过你们如何推算丹药中的成分。现在,你们每个人都要将复灵丹的配比写下来交给我,留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没能完成的,下个月罚一瓶聚灵液!”罗长老厉声道。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聚灵液十分珍贵,在外界,一瓶聚灵液就要数千中品灵石,还往往有价无市。仅月初发放的聚灵液的价值就超过了他们所缴纳的学费,大衍学宫的财大气粗可见一斑。
向齐道天等人简述完规则后,罗长老点燃一支香,双手负于身后,在台前站定,一股威压淡淡透出。
众弟子眉头紧皱,反复思索着,有几个更是愁容满面,当然,齐道天并不在此列,推算复灵丹的配比这种事,不是有手就行么?
齐道天不假思索,提笔蘸墨,笔走龙蛇,顷刻间便将复灵丹的配比写了下来,检查一遍后,他就将草纸放在一边,心神沉浸在了魂海之中。
说是魂海,却和二公主不同,齐道天的魂海之中,并没有一滴海水。
那是一片星空。
一座神桥,金光闪闪,周身有七彩光华流转,混沌之气萦绕,横亘在星空之中,宛若一条星河一般。
与刚醒来时相比,它现在的气息强了不止一筹。
“大人,您来了。”颇为狗腿的声音传来,彼岸神桥骤然缩小,如同一道流星般飞到了齐道天身边。
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成一只几十厘米高的小板凳,在齐道天脚边蹦蹦跳跳,摩擦着他的裤脚。
齐道天脸皮抽抽,一阵无言,他伸手拍了拍彼岸神桥,彼岸神桥发光,化作一张单人床,而后躺在了上面。
魂海之上展开了一张书页,齐道天抬手,神情认真,以宇宙为纸,以星辰为墨,写下了第一个字。
“等等,我是不是该先取个名?”齐道天思索起来,接触过万灵界和羽灵界的修真体系后,他想要写一部法诀出来。
“《道经》?不行不行,好像有人取过了……《帝经》?也不行,太俗了,一点辨识度没有……”齐道天揉了揉额角,“《道衍经》?好像也被人取过了,话说这人不会是因为道经被人用了才取的吧?《万灵经》?这好像是哪个兽皇写的法诀……”
漫长的思考之后,齐道天叹了口气。
《关于好名都被狗取了这件事》
万灵界历史悠久,仅仅齐道天养出来的大佬都能组成好几支足球队了,但凡有点逼格的名都被人给取了。
光是叫《无名经》的法诀,齐道天手头上就有两位数不止。
……
“时间到了,齐道天,你去将他们的答卷收起来吧,不要遗漏。”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齐道天的思考。
“弟子遵命。”齐道天站起身,揉了几下练,向众人露出一个阳光的微笑,很是令人亲近。
作为一名善良的退休天道,即便很苦恼,也不会把消极情绪带到生活中去干扰别人。
人和天的悲喜并不相同,大多数弟子无法理解齐道天的郁闷,只是报以苦笑,一边叹气一边将答卷递了过来。
齐道天一边收起答卷,一边检查着,一圈下来,能合格的寥寥无几,不由得摇了摇头。
就在他确认过数量,正欲将手中的一叠草纸交给罗长老过目之时,一道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震耳欲聋:
“你瞎啊!没看见我吗?!”
齐道天眉头微皱,不急不缓地转身,向声音来源看去。
墙角处坐着一个男弟子,中等身材,皮肤黝黑,身形瘦削,头发披散在肩上,手中把玩着一柄墨玉匕首,显然是一件法兵。
他双眼微眯,头颅扬起,满脸都是挑衅之色。
齐道天抬起眼皮看了一下,嗯,神阙九重天。
他神色不变,依旧满面春风,向这名男弟子走去。
他心如明镜,自己所查数量绝不可能有误,也就是说,眼前的挑衅者并没有在交上的答卷上写下名字,而是交了一张草纸充数。
待众人交答卷之时,此人又从别人手中得到了答案,抄了下来,借齐道天失误为由,将答卷交出去。
至于多出的那张,反正这名男弟子并未写下名字,罗长老也无从查起。
齐道天心中冷笑,脸上却神情不变,走到挑衅者面前,道:“是在下眼拙,对不住这位道兄了,还请道兄谅解。”
说着,齐道天伸手接过了挑衅者的答卷。
“薄关海……”齐道天心中默念,不过脸上并未表现出什么。
忽然,齐道天身形一动,伸手抓向薄关海手中的墨玉法兵!
薄关海本以为齐道天会与他争论,却没想到齐道天居然直接承认了,不由得一愣,对于齐道天的出手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空气中传来一声脆响,薄关海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的法兵落在了齐道天手中,对方五指发力,那法兵竟在他手中出现了道道裂纹,最终支撑不住,碎裂开来。
“啊——!”
薄关海发出一声嘶吼,整个大衍学宫的新弟子中,拥有法兵的寥寥无几。这法兵是他生辰之时,他父亲送给他的礼物,这次被他带到大衍学宫,自然意义非凡,而现在竟被齐道天生生捏碎,他怎能不怒?
薄关海猛地起身,面容狰狞,向齐道天冲去,身前的桌子被他生生带翻,砸向齐道天。
齐道天皱起眉,摇了摇头,扬臂一挥,击打在石桌之上,将石桌打得四分五裂。随后又是一掌按在薄关海的肩头,将他生生压制,跪倒在了地上。
“抱歉啊,薄兄,我刚突破灵溪境,对力量的控制还不够好,不小心把你的饰品弄坏了,还请薄兄恕罪。”齐道天依旧带着一副温和的笑容,对薄关海说道。
“灵溪境?!呵,真是笑话!我薄家势力强大,岂会怕你个灵溪境修士!?
实话告诉你,我太爷爷近期瓶颈松动,就要突破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薄关海表情愈加狰狞,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朝齐道天吼道。
齐道天眉头皱起,他毁掉薄关海的法兵,一来是对对方辱骂自己的回应,二来点明自己的实力,警告对方,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不料这薄关海似乎仗着自己有些势力,要和他不死不休。
就像晚上困意正浓时,有只蚊子嗡嗡叫个不停一样,他现在很想打人。
不过,没等齐道天作出反应,一道褐色的身影闪过,薄关海的身影重重地飞了出去,狠狠撞在墙壁之上。
“放肆!薄关海!你当大衍学宫门规是不存在的吗!居然公然向同伴出手,你眼里还有没有学宫!”
出手的正是罗长老,她脸色铁青,指着薄关海呵斥道。
薄关海蜷缩在墙根,脸上浮现出痛苦之色,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他很清楚大衍学宫的力量,别说他太爷爷突破一个境界,就算他太爷爷再突破两个大境界,也绝不是大衍学宫的对手。
“你这个月的聚灵液不必领了,还有,想要动我丹房的人,先问过我罗轻君再说!”言罢,罗长老留下众人,拂袖而去。
齐道天面无表情,向墙根看去,薄关海口鼻溢血,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
下午,所有新生受到传讯,聚集在演武场内。齐道天四下张望,寻到了吴烈和庄羽二人,打过招呼后,便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地方,只不过他随意一瞥,竟看到了楚灵灵的身影。
后者今天穿着一条紫色长裙,头上插着一根银亮的钗子,脚上穿着一双小巧精致的战靴,浅笑盈盈,一双美眸顾盼生辉,一边与同伴说笑,一边向齐道天看来。
齐道天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向她招了招手,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后快步离开了。
演武场中站着一名青年,身着劲装,约莫二十多岁,身材瘦高,浓眉大眼,容貌硬朗,一身阳刚之气更是为他平添了几分帅气,只是眼中不时有危险的光芒闪过,令人心悸。
众多弟子盘坐在他身体十丈外,将他围在中央。
“这人是谁啊,怎么一看见他,我就有点心慌啊?”有人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嘘——,小点声,这是我们的师哥,名叫屠冠,今年才刚满二十,年少有为,他可是内门弟子,听说修为达到了神藏境呢!”有人小声道。
“神藏境!比我爹还厉害,我爹才凝窍境。”一位弟子惊呼道。
灵溪境之上的境界是凝窍境,在凝窍境之上才是神藏境,这名叫屠冠的弟子,年仅弱冠,就已经达到了神藏境,可以说是天才了。
“那是自然。”这名弟子有些得意,“而且,屠师兄出身平凡,他的父母都是凡人,不曾修行。当年他还年幼之时,是薄家家主看出他的天资,收入薄家门下,又给他各种修行资源,这才有了如今的屠师兄。”
“薄家……我记得薄关海好像是薄家的子弟吧。”
“没错,就是那个薄家,而且我听说,薄关海和屠师兄的关系好得很,简直是亲如兄弟,以后咱可得和薄关海打好关系。”
“是啊,是啊……”说着,这名弟子还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薄关海,后者脸色苍白,气息有些萎靡,眼中却闪烁着兴奋之色。
齐道天眉头微微皱起,这几人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么个麻烦事儿。
薄关海绝对不敢对罗长老动手,那么他只能将气撒在自己身上,若是那屠冠碍于身份,不肯对自己动手还好说,但如果对方心怀恶意,自己以后的日子里,怕是要遇上数不清的绊子。
毕竟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要不干脆先下手为强,找个一劳永逸的法子,也省得操这么多心。
就在齐道天思索着是让薄家遇到兽潮被灭门还是被天劫劈死全家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各位师弟、师妹们好,我叫屠冠,是你们的师兄,今天应我的授业恩师周长老之邀,来为师弟师妹们传授一式拳法,希望各位师弟师妹认真修习,日后成长起来,壮大我们大衍学宫。”
屠冠朗声道,说着,还看向了一旁的蓝杉老者。
“我这门拳法名叫破山,威力强大,现在给大家演示一遍,你们可要看好了。”屠冠正色道。
屠冠脚踏大地,重心放低,脚下的地面为之一陷,他默念破山拳口诀,法力在体内涌动,一层淡淡的金光在他的拳头上浮现,随后众人听到一声大喝,屠冠一拳悍然轰出!
“砰——”
一声巨响传来,屠冠拳头发光,他面前的空气竟被生生打爆,而他脚下的地面则留下了一对深深的脚印。
“大家知道刚才我动用了什么境界的修为吗?”屠冠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这一拳的威力……应该在灵溪境初期左右。”一名弟子起身答道,他颇有家学,眼力自然比旁人高一些。
“不错,我刚才一拳的确打出了灵溪境的威力,只是依师弟之见,我刚才调用了什么境界的修为呢?”屠冠微笑道。
那名弟子摇了摇头,躬身道:“小子愚钝,还请屠师兄指教。”
屠冠朗声笑道:“这便是师弟你见识不够了,我所用的破山拳,虽有灵溪境的威力,却只用了神阙境九重天的修为,这便是破山拳的厉害之处。”说着,屠冠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诸多弟子倒吸一口凉气,以神阙境修为,打出灵溪境一击,已经极为可怕,若能习得此拳,岂不是同境无敌?
不过,这名弟子所在的班级却有两个人不动声色,一个是齐道天,只想说出“就这”两个字;而另一个人,却是薄关海,他的脸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微笑,似乎早已知道这一切。
“以你们外门弟子的身份,本不应该接触这种拳法,不过你们这一届运气极好,这破山拳法乃是薄家提供给学宫的,而今年,你们有一位同窗乃是薄家子弟,你们才有幸学到这门拳法。”屠冠面带微笑,缓缓说道。
“薄家!就是那个修真世家,薄家?!”有弟子惊呼。
很快,又有人说道:“薄家乃是此地颇有势力的家族,能与他们家的人一同修行,也是我等的机缘啊。”
“是啊,是啊……”
齐道天心中冷笑,无论哪个世界,人情世故无非就这这些,在他看来,屠冠的心思早已昭然若揭。
屠冠先是彰显实力,将这破山拳传出去,然后引出薄关海的家世,一方面用这破山拳收买人心,另一方面则是提醒众人薄关海在他们中的地位,下一步,这屠冠便是要对自己动手了吧。
果然,屠冠将破山拳的口诀传下去后,又指点了几处要领,便要众人揣摩修炼,一个时辰后,屠冠突然开口道:“诸位师弟师妹天资非凡,想来已经将此拳大概了解了,不如与我对练几招,也好找些不足。”
话音未落,薄关海连忙站起身来,道:“屠师兄,小子薄关海,还请师兄指点。”
屠冠点了点头,道:“好,你有神阙九重天的修为,我便以神阙七重天对你,你我二人用破山拳对抗,也让我看看你的实力如何。”
二人走上战台,以破山拳对攻,齐道天一眼便看出,这薄关海的破山拳显然已经修习了一段时间了,而屠冠连神阙五重天的修为都没有使出,二人你来我往,打得很是热闹。
齐道天倒也没闲着,他的意识沉入魂海之中,按照自己对此修炼体系的理解,编写起法诀来。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屠冠停了下来,道:“薄师弟悟性极佳,假以时日,定成大器,只是他年龄尚小,修为还不够强大,无法向大家演示破山拳更多的威能,我还需要一位灵溪境的师弟帮忙。”
说着,他看向齐道天,道:“这位师弟可愿帮忙?”
齐道天眉头微皱,屠冠与薄关海关系莫逆,方才处处为薄关海造势,他可不相信对付自己,对方只用神阙境的修为。
这场切磋怎么看都是对方恃强凌弱,毕竟屠冠比自己高两个大境界……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果然,屠冠的话刚说出口,周围的弟子看向齐道天的眼神顿时古怪起来,他们大都出身不错,对于人情世故的了解要超出同龄人许多,该站哪一边自然心知肚明。
场中,庄羽脸色凝重,看向齐道天;吴烈脸上满是不忿,双手紧紧握拳,骨节都有些发白;楚灵灵俏脸布满寒霜,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注视着屠冠。
而大多数弟子低头不语,眼神飘忽,众所周知,齐道天几天前与薄关海起了冲突,而这屠冠又是薄关海这一边的人,自然要为薄关海找回场子,这齐道天这次恐怕要吃点苦头了。
齐道天缓缓站起身,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薄关海,后者对着他露出一个阴冷的微笑,眼中满是藐视。
“屠师兄……。”齐道天拱手,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人打断了。
“屠师兄,齐道天修为弱了些,不若由我来代其领教吧!”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众多弟子中站立着一道身影,那人约摸十五六岁的样子,星目剑眉,容貌俊朗,很是出众。眉宇之间有一股英气,虽然年少,却给人一种极为可靠的感觉。
一见此人,众人都有些惊讶,有些男弟子佩服他的勇气,而很多女弟子美眸之中更是异彩连连,露出花痴般的光芒。
此人正是庄羽,他与齐道天二人虽是舍友,平日里交流的也大都是修行方面的事,但他却是个面冷心热之人,见齐道天有难,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屠冠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师弟若是想要切磋,机会自然是有的,只不过,若果我没看错的话,师弟恐怕有伤在身,不便出手吧。”
庄羽有些迟疑,他没想到屠冠眼力竟如此毒辣,一眼便看出他几日前的伤,纵然自己全力压制,还是露了马脚。
“师弟身上的伤是几日前强行突破时留下的吧,真没想到,在新生中竟有如此天才,师弟年纪轻轻,就要突破凝窍境了,真是可喜可贺,也是大衍学宫之幸了。”
屠冠依旧面带微笑,眼中却有不易察觉的杀意一闪而逝。实际上,他的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眼前的少年,天资之强令他动容,甚至让他妒火中烧,险些动了杀心。
“凝窍境!”众人都面露骇然之色,这已经天赋近乎妖了,眼前的少年与自己年龄相近,却已经接近凝窍境修为,这种资质已经超出自己太多了,许多女弟子更是露出崇拜之情。
就是齐道天也有些惊讶,这几日庄羽没在住所休息,今天才出现在他面前,没想到对方竟是去找地方突破去了。
此外更多的是感动,庄羽明知自己有伤在身,却还是要强行为他出手,这种纯粹的友情的确打动了齐道天。
但是……他真的不需要有人替他出手啊!
“谢过师兄好意,我这几日调养,身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不耽误的。”庄羽坚持道。
“不可不可。”屠冠摇了摇头,“倘若师弟强行动了修为,伤及本源,我屠冠岂不是大衍学宫的罪人?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出手的。”
“屠师兄以大局为重,真乃高义也。”有弟子赞叹道。
屠冠心中有几分得意,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将一瓶药取出,递给庄羽,道:
“我这里有一瓶灵药,对着破境之伤最是有效,师弟若是不嫌弃,便收下吧。”
“谢过师兄了,我这点小伤不足挂齿,就不劳师兄费心了。”庄羽态度坚决,不肯接受,不过他也没有办法再度坚持,只得坐了回去。
屠冠再度看向齐道天,不料在此时,异变再起。
“屠师兄,我没受伤,可以向你讨教吗?”
说话者面直口方,浓眉大眼,身材健硕,比庄羽稍显稚嫩,正是吴烈。
屠冠强忍怒意,道:“这位师弟,你修为尚浅,这破山拳最适合灵溪境修士使用,你的修为怕是不够。”
“那我呢?屠师兄,我可以压低修为,以灵溪境修为演示破山拳。”楚灵灵站起身,朝屠冠道。
屠冠向楚灵灵看去,一张俏脸映入眼帘,不由得怔住了。
楚灵灵虽然年龄尚小,却早已有了几分倾国倾城之色,加上她又有狐妖血脉,清纯中又带着几分诱惑之情,竟让屠冠看呆了。
齐道天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楚灵灵为什么要给自己挡刀。
“大概,她是个好人。”齐道天心想。
与屠冠一同被迷住的还有一众男弟子,甚至有些人一脸傻笑,望着楚灵灵,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美事。
很快,屠冠便会过神来,他毕竟是神藏境强者心性,要比这些弟子强上不少,他向前一步,拱手道:
“师妹,不可,我屠冠不对女人出手,还请师妹不要让我屠某为难。”说罢,屠冠转过身来,直视齐道天。
“我只用神阙境修为,师弟是信不过我屠某吗?”
齐道天看着庄羽等人的身影,神情复杂地站起身,向屠冠的方向走去。
他看屠冠已经很不爽了。
狗日的,揍他丫的!
这句话用文明的话翻译过来就是——
“屠师兄,还请赐教!”
“齐道天……”楚灵灵露出担忧之色,齐道天却朝她递过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微微摇了摇头。
屠冠露出一个猎物上钩一般的微笑,道:“既然是演示破山拳,我便以破山拳与齐师弟切磋,齐师弟掌握破山拳时间尚短,用任意手段都可以。”
齐道天面色冷然,他此前并未介绍过自己的身份,而屠冠叫出了他的姓氏,很显然,对方此次就是为了针对他而来。
战台方方正正,以黑魔石筑成,上面刻有阵法,坚固无比,长宽都是百丈,给二人留下了足够的战斗空间。
两人走上战台,相距数十丈站定,看向对方。